第十章

    素如青绸玉锦,刚如天山玄铁,厉如秋蝉凄切,寒如昆仑冰封,剑鞘镂刻古鹊仙台,酒入喉,剑破刃,一朝含影承天渊,一生深思报人间。小婉惊喜地看着平安手中的宝剑,她知道这是先皇赏赐的,当年父亲大破蒙古叛军也是用这把剑斩落蒙古大旗,“含心为君护江山,影壁思堂报国安”,含影剑的剑语也在一个“忠”字,心道:父王不就是在赞许平安哥哥的一片忠心吗?小婉笑道:“平安哥哥,这把宝剑还真挺适合你的。”平安清瘦的脸上微红,眼神更加明亮,他只是微微一笑,在地上写道:我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字体也如本人一样清秀,这句话如同一抹暖阳温暖心中最冷的角落,在小婉眼中平安也真的像一个好哥哥一直保护自己。

    平安来娄府的时候只有六岁,就靠着从侍卫学到的几招防身术就敢为了小婉和镖局的人打架,他没有高深的内功,却有超乎常人的忍耐力,靠着努力成为京城第一高手,名列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小婉心里还记得十年前随父出征,当时只是觉得好玩,能看看蒙古的风吹草原,长河日圆的美景,可是现实却是大漠孤烟,兵戈相加,没有王府的安逸舒适,也没有王府的山珍佳肴。

    那一年就连娄任石也没想到,蒙古叛军竟然夜袭军营,发疯一般的叛军如同一群饿狼,以一敌百毫不畏惧,漆黑的夜里,饿狼的眼神刺破黑暗,直达军营深处令人胆寒,此时平安背起小婉,随手拿起一把剑从中军杀出。如同暗影利剑,所到之处无人能敌,无言的恐惧最为可怕,因为那是一种冲破内心深处的力量,那一群饿狼竟变成了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提剑、封喉,一气呵成,叛军不得不高呼:“快撤!”那一年他十六岁,可在小婉的眼里已经变得极其高大,哥哥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心疼地问道:“平安哥哥,你受伤了?”平安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一抹微笑,直到现在依然是小婉心里最美好的回忆,不管到什么时候,平安都是她的哥哥。

    夜色阑珊,星光黯淡,朦胧迷雾中招亲擂台只看得到一副空架子,秋风横吹红绸扬起,却愈显孤独,擂台旁有几家小店,生意也格外冷清,或许也只有在白天比武的时候会忙碌一些吧。不知怎地张易天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靖王府前,红绸拂到脸边才惊醒,自言自语道:“靖王府?趁这几天盗帅没有动静,我先进去打探一番,靖王爷敢在抓捕盗帅的时候举行比武招亲一定另有所图。”一招“平沙雁起”脚点青石跃步翻身,躲过巡视。忽听到如清泉般青涩的琴声,琴声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也透露出一点失意。张易天循着琴声来到一所房间门前,烛光摇曳,透过窗户也能看到窈窕的影子,难道是娄小婉?张易天敲了敲房门,笑道:“听这琴声萧瑟,难道郡主大人有烦心事?”“谁!竟敢偷听本郡主弹琴?”“是我啊!”易天推开房门,负手道。“张易天!”小婉又惊又喜,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郡主的琴声惊为天人,我循着琴声就找到了,正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张易天打趣道。“行了,”小婉羞红了脸,问“琴声真的好听吗?”张易天顺手剥开一只金桔,扔进嘴里笑道:“好听是好听,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这优美的琴声了,以后这副琴只属于一个人喽!”“你都知道了?”小婉垂下眼睑,无奈说道。“你爹这道命令可是让多少名人侠士趋之若鹜,也许你还不知道这段时间京城要除盗安民,这些江湖侠客一定会趁着这混乱的时候闹出大事,别看现在京城还是安宁,但是以后一定会出大乱子。而且那些流浪江湖的侠士也不适合你,嫁给他们你也一定会受苦的。”小婉看着易天焦虑的眼神,这位初入江湖的少侠竟也有一份赤诚热心,像平安哥哥一样有着一副忠肝义胆,问道:“张易天,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你能…不能…也去比武招亲?”

    一句话竟让时间静止,令空气窒息,烛光不再摇曳,风影无心惊扰,茜纱窗外星月无华,几点星光针尖似的抖。梦里红尘花落,流光千盏蹉跎。二人无语静默,寒风吹散斑驳。眼神交互时,有一道温柔的光忘却一切,在对方的眼中有自己的影子,这影子将会永远映在脑海里,如同天涯海角的铭刻。

    “可是……我输了怎么办?”张易天小心地问道。“你想什么呢?你还想赢?”娄小婉娇嗔道,又忙说道,“不行,你必须赢!不对,哎呀,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嫁给一个不修边幅的莽汉吧?不过你看到那些温文尔雅而且武功高强的侠客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伤了他们。”易天摇摇头,一脸无奈,说道:“你放心好了,那些小白脸和大糙汉我一个不留,既然是擂台赛,我一定会尽力打赢。但是各门派势力也不能小觑,比赛那一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总会有心怀不轨的人要趁乱伤人。保重,我走了。”

    小婉的身边一直有一双温暖的眼神暗自守护着她,如同月牙旁总有一颗星默默注视,这个人就是平安。小婉闺房前有一株榕树,平安在没有入朝为官之前一直在树下暗中保护她,如今回来了,当年养成的习惯像一种执念,他又独自来到了榕树前,看到了张易天,一个一身正气潇洒自如的陌生人,背着一把剑显得格外气宇不凡,平安敲了敲门。“进来。”“平安哥哥,有事吗?”平安在桌子上写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都看到了?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小婉认真地看着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平安点点头,写道:“他是个好人,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我也替你高兴。”二人一起笑了,兄妹之情溢于言表。

    两天后,比武招亲正式开始。羽林卫军围住擂台,包围圈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天气虽冷,愁云黯淡,往来者虽棉袍裹身亦不忘观看这场盛世比武。“各位侠客掌门,本王有心郡主有意,意欲寻一位武功高强有报国之情的凛然义士者,将王府千金嫁与他。奈何天下无双者不可胜数,江湖武艺高强者数以万计,故举行比武招亲来寻找最适合的人。但本王爱才之心天地可鉴,故而这场比武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可拼武功,不可使用暗器,违令者定斩无赦!传令神机营随时待命!”一支手持火铳的侍卫列队而出,分列擂台两侧,台下吵闹甚欢的看客瞬间默不作声,两股战栗。

    “莫非各位大侠被这阵势吓怕了?安西无名氏前来挑战!”话音刚落,只见一颗流星锤从人群中飞出,“谁敢与我一战!”几番争斗,决出胜负,再守擂厮杀,连战四场皆胜者便可进入下一轮对抗。呼声最高者乃画眉山庄少庄主唐乾宇,凭借一手“翠微十三剑”旁人皆近身不得。唐乾宇相貌堂堂,风流而不失潇洒,秀美而威严自立,一顶紫冠如凤,一道剑眉含刃,一双灵眸倾慕,一对薄唇似锋,面目清秀,体态俊朗,确是人中翘楚。腰间一柄翠微剑,静时温文尔雅,动时杀气四伏,常人不敢近身。众人皆议论纷纷:“唐少主翠微十三式取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起式收式各两重,中间三式又各有三重境界:渐境、入境、化境。可是那些无名之辈竟然连起式便攻破不得,可见唐少主果真天下之奇才!”靖王听罢若有所思,心道:唐乾宇虽武艺高强却颇有心机,且画眉山庄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如若不除迟早要坏大事。他问狄龙道:“这翠微十三式比含影剑法六式如何?”狄龙笑道:“剑法六式意在简练,十三式意在章法,若出其不意则平安少爷必胜!”话音刚落,擂台下一蒙面者不紧不慢踱步上前,擂台上尚有血迹,擂台下落败者尚悲切呻吟,可蒙面人却毫不紧张,旁人议论纷纷道:“这是何人?竟然不怕死!看唐少主一脸不屑看来又是几招解决了。”唐乾宇笑问:“敢问阁下何门何派?”黑衣人不答话,手起剑落,起式淡如烟,半空中划出一道浅蓝弯弧,剑气斜出顿时碧波惊起花石楼,迁客离歌别样愁。唐乾宇惊道:“确不是等闲之辈。”

    唐乾宇聚内力凝剑气,负手一击只见周身形成一道泛起微光的屏障,翠微剑如盘龙云海般在四周萦绕,“金乾固宇!”未等剑气近身却早已被屏障消融。黑衣人出手甚疾,纵身半空――落式乱如雨。一剑秋雨落,凌空击刺招招致命,再看翠微剑起寻出一道破绽顺势一拨,唐乾宇腾空后翻躲过,使出“水坎伏波”式,剑势汹涌,黑衣人忙使出平式――扫如落叶,秋风若起烟霏云敛,万物寂寥。两道剑气相击如天地震裂,二人暗自较劲,看客无不瞠目结舌。小婉亦心惊胆战生怕黑衣人出现危险,因为她知道那就是含影剑的剑法六式,而那黑衣人便是她的平安哥哥,甚至期望父王能及时阻止这场争斗,余光瞥了一眼父王,父王虽面露难色却毫无阻止之意。小婉薄唇轻抿无计可施,玉手盈握,只能暗自祈祷无事。黑衣人顶着对方强大的剑气,脚下暗自发力,一招冲式疾如风,幻化如影,整个人竟不见了!唐乾宇虽心存疑惑,但心中也已料定那人必中一剑。他凝神静听,身后传来响动,心道:料定你必偷袭!“火离冲霄!”转身十三把剑呈“离”卦之形如借火势一般直刺过去,在那人身上捅了整整十三个血窟窿。众人已不敢看,议论道:“竟敢挑战唐少主,现在死得何其惨也!”小婉只感觉自己的心中被扎了十三个窟窿,“平安哥哥……”小婉力压悲痛,嘴角挤出这四个字,双眸满布血丝,一条条如铭刻的诅咒,泪珠如断线一般滑过惨白面容,流过嘴角竟不知苦,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他血债血偿!然而唐乾宇正疑惑一身重伤为何不流血?空气中却有一丝血腥气,惊道:“中计了!”此时身后闪过一道人影,而中剑者只是幻影,黑衣人一掌将毫无防备的唐乾宇击出擂台,再看黑衣人只是胸口被斩了一剑。众人一片哗然,有赞黑衣人乃武林高手者,亦有不屑其竟用奸计打赢唐少主者。人群中站出一独眼大汉,高声道:“任石兄别来无恙啊!你看我娶了令千金可好?”

    说话者乃狼林山二当家独眼鬼王。狼林山是西北匪帮一派,山中豢养了一批杀人狼而且只允许用人肉投喂,凭借一帮亡命狼族纵横西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是中立势力却比邪教更为凶狠毒辣,江湖皆曰“毒中五毒谷,恶出狼恶族”。不过自鬼王统领狼林山后,宣称有三不杀:鳏寡孤独者不杀,灾民饥荒者不杀,钦差统将者不杀。有三不杀纵使狼林山如何穷凶极恶,朝廷依然将此视为江湖中立势力,也不再派兵围剿。鬼王虽讲江湖义气,可确也极其好色,对王府千金早已垂涎,近日又听说王府欲比武招亲,斗牛般的眼睛顿时发亮,搓手呲笑道:“比武还有人是我的对手?这郡主额驸我是当定了,哈哈……”“鬼王武功天下无双!”众小厮附和道。比武招亲当日,鬼王也赶到。

    鬼王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婉,目光如游蛇般在小婉身上上下浮动,阔嘴微张,宽大的舌头在厚唇边舔了几下,邪笑道:“啧啧啧,靖王之女果真国色天香,实乃仙女下凡啊!”小婉看这独眼老怪,一张方阔大脸,胡髯如虬,似杂草横生一般,身着麻布短衣袒露胸膛,胸口有一处刀伤更显蛮横。小婉见鬼王竟用那般猥琐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大不悦,对侍女道:“那人是谁?好不礼貌!”“那便是狼林山的当家独眼鬼王,此人凶恶至极,不知平安少爷能不能打败他。”小婉明眸怒视,娇嗔道:“你们说什么呢?该掌嘴!”

    “这黑衣人竟也会王府剑法六式,难不成此人还是王爷亲派?泱泱天下,难道王爷就不怕外人议论您冒犯纲常吗?”鬼王大笑道,满面虬髯乱颤。平安听罢鬼王粗鄙之语,微眯的双眸忽得射出一道寒光,鬼王竟感到后脊隐隐发凉。平安使出剑法冲式,一步一星移,一式一幻影,剑舞成阵,剑气如歌,步步紧逼,招招死敌,片刻又将内力注入剑阵,只见青光大涨,剑如绷弦转瞬即发,这便是破式――震如雷霆。只听得一声巨鸣,剑阵破,魂断桥,万古销,举世飘渺,再看鬼王周身聚起一团黑气,大喝一声,黑云压城,碧落成魔。黑气如泉涌抵住剑阵,鬼王借内功相拼之力冲出剑阵,腾跃半空集六合之力气拔九天,那团黑气又集于双手,蓄势待发。刚与唐乾宇一战,平安体力本已不支,再经鬼王致命一耗,已无力驱动剑阵,“呃啊――”嘶哑的喉咙挤出一声破碎的吼叫,双眸不再温和似玉竟满布血丝,内力也无法支撑,剑阵破碎,只听“砰――”地一声,含影剑掉落台上,那一声如心碎一般,那一瞬如万物静默。黑气化狼,从天而降,直冲平安,平安闭上双眼等待死亡。小婉见此心中急成了一团乱麻,脸也吓得煞白,苦苦自责道:“是我害了平安哥哥,一切都是我的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如大漠孤烟惊鸿起,在那一瞬间人们仿佛看到了当年潇洒的剑仙古渊。黑暗中平安只感觉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睁眼一看只见一白衣少侠负手而立,只手抵住稍一用力黑气消散。“比武本应点到为止,为何鬼王要将他置于死地?”“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坏我大事!”鬼王怒道。“晚辈张易天,请多指教!”张易天抱拳作揖道。“你是何门何派?又师从何人?竟敢有胆量抢我好事?”鬼王腕中挺出一副狼爪刀,一脸不屑。“晚辈无门无派,只是不想鬼王受世人嘲笑,毕竟打败一个身受重伤的无名之辈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还要杀了他。倘若如此,日后狼林山还如何在江湖处事?”张易天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段话让在场的人皆为之一惊,面面相觑。狄龙对靖王耳语道:“王爷,他就是张腾云之子,郡主也是被他挟持才失踪这么久。”娄任石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唤过侍从如此言道。小婉长舒一口气,心道:张易天你终于来了。心里感觉就像凛冬将至之时忽然一夜春风南起,双眸满含笑意认真地看着这位白衣少侠。

    “我看你是找死!”鬼王挥起爪刀如饿狼追月般猛扑过来,一声怒吼爪刀凌空劈来,易天拔出素心剑横势力敌,双方暗自较劲。鬼王心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可惜气息杂乱无法运用自然,待我用天狼功法攻其心智。鬼王使出一招“天狼噬心”,黑气四散攻其神庭穴,易天只觉经脉气息横冲直撞,邪气与自身真气缠绕一起,顿时心烦意乱无法运功。然而素心剑确有灵性,与玉露丹共同护住心脉,邪气攻破不得。鬼王大惊,心想难道这小子还与玉女堂有瓜葛?想我鬼王风流一生至今未得一位玉女堂的弟子,而他一无名之辈竟然吃过玉露丹?易天见鬼王分神,忽然撤出内力,鬼王一个踉跄欲倒,紧接着一招四两拨千斤,鬼王直挺挺将要倒地,虽然用轻功立定身子,但是也超出擂台,鬼王输了。见状,台下一片哗然,人群中忽有一人高声道:

    “不愧是张腾云张盟主之子,果真英雄少年啊!”紧接着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盟主之子?怪不得武功如此之高!”

    “盟主被人暗杀,他的儿子竟然活了下来,真是幸事啊!”

    “你不知道吗?他的师父就是剑仙古渊啊!听说是他害死的剑仙!”

    “啊――难不成他还是个灾星?”

    “小点声!他的归云剑可是拔剑必见血,小心他一剑杀了你!”

    …………

    或许议论杀不死人但是口水却能将人淹死,这一声声一句句,如一根根毒刺直插内心,异样的眼神如一张弥天大网紧紧将他围住。或许鬼王能乱其心智,但是他们却能将其心智泯灭。张易天紧握双拳,双目充血,真气在周身泛滥,白衣扬起格外刺眼,他想克制,不想再背负什么,甚至想放弃一切,因为他只能在混乱朦胧中活着,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吐――”鲜血绽放,血光氤氲是如此绚丽……

    “小天――”半空中娇柔如恋蝶般的姑娘扑过来,不顾真气泛滥的冲击将他紧紧抱住,靠在他瘦弱的脊背上,喃喃道,“没关系,纵使全天下都不理解你,还有我。别这样好吗?我们不管别人,一起浪迹天涯,好吗?”泪水濡湿了衣服,点绛薄唇哭得泛白。易天道:“沦落天涯的只能是我,郡主保重!”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她皎白的手腕,小婉心中一紧,易天推开小婉,脚下运起内力真的像一只离群的雁消失在空中……

    那颗泪珠依旧晶莹,倒映着娇柔的身子。小婉痴痴地看着,如同失魂一般,心中一直默念:

    你不离,我不弃,你我生死必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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