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改弦更张

    又过了一日，县衙那边忽然传来消息，梧州府衙的通判何大人昨晚亲自来了青和县，今日一早他就下令把抓进大牢的人全部都放回了家，还给每人发了二十两补恤银子。更是当堂申斥和拿下了之前来的那位长史大人，说他滥抓百姓刑讯逼供，要把他押回去治罪。

    对于杨家村那几个发现山洞并且在牢中暴毙的死者，何通判更是每家发了两百两银子的抚恤金，城门口的守卫也撤去了一大半，恢复了往昔正常时候的样子。

    青和县的百姓们这大半个月早就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如今终于恢复了平静，众人都到县衙去叩拜何通判，说他是青天大老爷。

    一夕之间来了个大回转，叶瑾沅正要派人去查探原因，就见墨影带着一个身穿绛红色劲装、腰佩七星剑、头束银冠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他们在等的朱砂。

    “拜见小姐、大管事。”

    “快起来，你终于来了，朱砂。”

    赵云放亲自扶起她，朱砂不敢耽误，连忙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小姐、大管事。我们跟着两队羽林卫去了梧州大营和府衙，去梧州大营的那一队见了统领沈越，因为是军中，我们不能靠得很近，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羽林卫见完沈越以后，梧州大营就开始在营里各校尉旗下找人。两日后，他们找出来二十四名军士，这些军士随后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杀了，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去了府衙的那一队，见过刺史蒋潜之后，府衙第二日便派人去了灵州，我们的人跟着去了灵州，发现他们先后见过灵州刺史与和安县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动静。”

    羽林卫既然说是来查案，兵分几路说得过去，但为什么来青和县的大部分人来到了之后没有任何动作，还是任由梧州大营和县衙的人封山和抓散布消息的人，又派人去梧州大营杀人并且还要去灵州呢？事情越来越疑云密布，厅里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朱砂也是不得其解，她猛然想起刚才路上收到的密报，连忙继续说道：“小姐、大管事，属下刚刚在来的路上收到最新消息：朝廷已经派了福王世子萧沐为特使，专门来梧州查狼牙山藏尸案。”

    “福王世子？”

    “是。”

    厅里几人眉头拧得更深，此前朝廷的态度就是想在梧州把此事捂住，怎么又忽然派了特使来？叶瑾沅手指轻扣桌面片刻，过了一会儿她停住动作抬头问道：“可是因为此事在京都越闹越大？”

    “是，小姐。说来也有些奇怪，京都如今连山洞在什么位置、里面藏了多少具尸体、穿的什么衣服、腰牌是什么样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虽然咱们的人确实在积极散布消息，但却并未如此详细，也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如今莫说是寻常百姓家，就连公侯世家和皇室宗亲们的家里都是议论纷纷，是我们没想到的意外收获。属下总感觉是有人在暗中帮我们，小姐可是请了其他助力？”

    叶瑾沅闻言一顿，随即摇摇头：“并未。”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云放和赵家兄妹，三人也是摇头不知。

    叶瑾沅理了理衣袖正了神色缓缓说道：“先不要纠结这个，此事晚些我们再讲。定下福王世子来查此案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两日前，上朝的时候福王带着几位宗亲和宁国公谢旭等世家一系官员强烈要求皇上和太后彻查此事，当时就定下来由福王世子为特使来专门查此案。萧世子当日就带齐了人出发了，算算日子，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最慢明天也就到了。”

    叶瑾沅将杨家村村民暴毙、酉阳驿火灾、梧州大营密杀军士和羽林卫兵分三路的事情串联起来，又把福王世子将至和今日何通判在青和县的举动连起了想了一遍，随即恍然大悟，她转头看向赵云放，发现赵云放也正用了然的眼神看向她。

    原来如此！

    之前朝廷想把狼牙山的事情压下来，所以才会任由县衙抓人和刑讯拷问，通过对百姓的威慑，让他们不要乱说话；接着幕后之人更是怕十年前留下了蛛丝马迹被人寻到，所以才会有酉阳驿的火灾烧死马曹和童老掌柜、梧州大营的知情军士被杀。

    而今日通判何东的突然到来和改弦更张，一定是府衙提前知道了福王世子马上要来，所以赶紧以整肃青和县的名义将之前打压和销毁罪证的过程归咎于县令和相应属官从政不利，当真是好毒的心思、好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