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孽缘

    待外面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床上女人在呆愣之后忍着身体的不适拢好衣服，然后慢慢挪下床捡起刚才未绣完的荷包，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起来。那个上面的图案，居然与叶瑾沅荷包的图案一模一样，也是一朵鲜红娇嫩的石榴花。女人看着荷包，忽然眼里满是泪水，但嘴角却笑了起来：芳蕊，你终于可以赎罪了！

    看守她的两个婆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卞婆子，捏住她的嘴，我要开始灌避子药了。”

    姓卞的婆子正要上前，女人却主动伸出了手要去拿碗，两个婆子大为诧异：她今日怎么如此配合听话？在两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女人几口就喝完了碗里的汤药，一滴都不剩。喝完以后她又走到窗边坐下，继续绣她的荷包，一针一线的穿引中，那些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全都涌了上来。

    她叫芳蕊，原本只是昭阳公主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因为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们陆续到了年纪嫁了人，她便在举荐下与芳思、芳沁和芳惠四个，成了公主新的贴身四婢。因为她活泼聪明又很有分寸，公主所出的大公子总是喜欢她哄，所有在公主的四个贴身婢女中，她是最受公主喜爱和倚重的一个。

    公主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所出的唯一一个嫡公主，所以十分受宠，待在宫里的时间比在英国公府的时间还要多。她们几个因为是公主大丫鬟，所以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府里，都很受尊重，日子过得自由自在。

    公主与皇子们关系很好，与太子、赵王、韩王经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饮酒作诗。次数多了，她发现韩王殿下每次来总是偷偷盯着她，眼神热烈。她已经十四岁了，自然看得懂那种眼神里代表了什么意思，慢慢的两个人在花前月下便成了双。

    公主又生了小郡主，取名叫瑾沅，因为是叶家唯一的女儿，所以又成了叶家和陛下的掌上明珠。她看着玉雪可爱的小郡主，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却是犯起了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有一日公主把她们几个叫到跟前，真的准备给她们指婚，她吓得如五雷轰顶，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快，芳惠、芳思、芳沁都指给了公主和世子身边亲近的人，轮到她时她慌了，她与韩王本就是私相往来，她开不了这个口。慌乱间便发誓说自己不嫁，要一辈子守在公主身边。公主反复追问过几次她都守口如瓶，慢慢的便不再提了，只是对她更是倚重。

    又过了几年，皇后娘娘薨逝十周年的忌辰要到了，她们忙着准备祭祀和出行的东西，简直是脚不沾地。韩王忽然传信说要秘密见她，等两人温存以后，他交给她一个瓷瓶，说里面是毒药，让她加到太子公主她们的吃食里，毒死她们。

    她当时惊得都忘了呼吸，不懂为何兄友弟恭的亲兄妹，怎么转眼就要自相残杀。她抵死不从，韩王却从后面抱住了她，说着他们这些年被冷待、被排挤的遭遇，然后又说着连绵的情话许她未来。她当时为了和他在一起，疯魔了，竟然答应了他，然后便在酉阳驿馆里亲手将毒药倒进了姜茶里。因为太子公主身边都有试食的人，饭菜都没有机会，只有放进喝的茶水里，才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她知道因为是她，众人都不会怀疑。

    在公主和世子要喝下的时候她紧捏着颤抖的手，嗓子都快要吓得掉出来。天人交战之际她其实心里想过阻止的，但她想起临行前韩王那一片深情的眼睛和许下的诺言，犹豫终于还是被冷血取代，她垂下了眸子，任由主子们喝了下去。

    再后来，太子一家、公主一家还有那些随行的侍卫都死了，她随羽林卫秘密回了京都。韩王亲自来接的她，还抱她下马车，然后将她安置在一处精致优美的院中，与她温存了三天三夜，她那时只觉得那是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