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平凡又不平凡的世界二

    我记得很清楚的我的其中一顿笋子炒肉至今具有特别的意义，具体是哪一年记不得了，而记得这次挨打并不是挨打本身有什么意义，而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真实的态度。

    川东很多地方都大致相似，相隔3、50米一个院子，一般7、8户人家（少则3、4家，多则10来家，独居的人家占极少部分）组成一个院子不是挨着丘陵小山包就是坐落在一个山湾，我们家住的院子是由13户人家组成的叫柯家新房子，曹家院子由7户人家组成的则坐落在我们东边的湾里，柯家新房子和曹家院子就像各自坐落在一个弓字的弯里，而弓字中间突出部则是一个平坦的小山包，小山包有约一个150平方的生产队的石板晒坝。晒坝北侧靠里面是从东风水库开始修下来的10多公里长灌溉用的水渠，西北侧是一个很大的不知谁家的坟包，晒坝东边南侧是5间东西走向排开的牛圈关着生产队的5头水牛和两头黄牛，晒坝东边北侧也应当是一间很大的牛棚，墙体是由竹片编成的糊着泥巴，棚顶是铺的谷草，棚里搭着一个竹床也铺着谷草及一条破被子，住着叫一个叫罗天珍的女癫子！她是和我同姓同辈但年龄比我父亲还大几岁的柯兴华的妻子。我们这群童蒙无知的小孩很怕她，事实她非常温和而且慈爱，常年身上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头发蓬散沾着泥巴和树叶谷草碎碎等，有时她自言自语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有时眼神呆滞挥舞着烂衣服条条驱赶那几个胆大一点的起哄喊她疯子的小孩，这时我就很怕她。所以我离她远远的，从来不敢靠近她，有时冬天我也在想她不冷吗，她在那四处漏风的棚子里不怕吗？但这些想法很快就因为儿童的玩性随风而逝了。

    有一天晒坝聚集了很多人在那里摆龙门阵，其中有我的二爸和他的儿子柯义。柯义哥哥比我大7、8岁吧，我是很亲近我的叔伯堂哥们的，但那一天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和柯义哥哥扭起来了，我很不服气的扭着他，他一气之下并没打我推了一下，我跌倒了哭着牛脾气发作一样要跳上去撕打他，嘴里还骂着。此时我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因为我骂人及任性的样子让他觉得没教养很丢他的面子，而且我的行为是一种对长辈和兄长的冒犯。他一边吼着一边在晒坝边找桑树条子，他暴怒的样子吓得我哇哇大哭往家里逃，他则折下一根桑树条子边骂边从后面追了上来。二爸在后面喊了一声：“柯年成，不要打他老，他是个小娃儿，又没得啥子事！”

    我穿过晒坝和我们院子间的竹林泥巴路，一溜烟地跑回家，没地方躲，就又跑到院子中间晒坝找婆婆（奶奶）求救，但她不在，我又慌不择路地跑进伯伯家里，钻进了在他家中间屋里床底下，躲在床底阴影里的我恐惧地盯着外面大气也不敢出。伯伯坐在院子晒坝西北角边编背篼边和跛子幺幺在说话，一会就听见父亲凶神恶煞的喊叫声由远而近：“柯文，死到哪切老，你个火板板儿，出来！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估计他是先在家里找了一通没找着，又跑到婆婆家里找了，最后竟然找到伯伯家里来了，我的惊恐指数瞬间暴涨！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身体不好的孩子或是心理素质差的孩子，不是被吓得尿失禁就会被吓得哆嗦崩溃！但非常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父亲探下身查看床底正当我骇得要魂飞魄散的时候，不知道是床底黑他没看见我还是什么原因，但我是明显感到父亲是和我对视了两秒的，但他却站起身离开了，嘴里还边骂骂咧咧着向其它地方找我去了。过了几分钟，我才战战兢兢从床底下爬出来走出去，伯伯说：“柯文啊，你又惹啥子祸了？你娃儿听话点嘛，挨的打还少吗？”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父亲怎么可能没有看见我？谁看到自己孩子被吓成这样，还能真的忍心拖出来再打一顿？

    天下父母，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