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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平凡又不平凡的世界二十三

    从枣子垭口搬到净果寺小学读书,我算是换了个新环境,自然也能接触更多的新事新物,算是眼界有所提升,有了更广一点的世界。其实再怎么大,也是个根本没有超出一个公社的小小世界罢了。

    再加上我们既不是《西游记》里的神童,也不是《封神榜》里的哪吒,更不是《红楼梦》里的富家阔少,和《水浒》里的英雄豪杰那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三国演义》是我们玩转得了的吗?《GoneWithTheWind》和《Rebecca》又是什么,我还从来没有学习过汉语之外的任何语言!所以我的童年少年能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神作呢?只有你眼中的平淡无奇鸡毛蒜皮,但却是我全部的意义,一个灰头土脑农村孩子平凡人生的意义。

    不过,我还是很认真的学习过“abcdefg”的,我们以及当地的所有孩子们,是这样认认真真的念它们的:“阿------波------车------得-----衣------饿佛------锅。”是不是非常标准,嘿嘿嘿!

    净果寺的正北面的正殿是做为办公室的,那一间房子得有150平方,三个人才能抱住的巨大圆木柱子支撑着高大的殿堂,夏天殿堂里面也是非常凉爽的。正殿后面上几级台阶还有一排庙房,前面是个主席台,台上正中一个标准的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两边各有一个标准的水泥做的乒乓球台。主席台下面则是一个7、800平方长方形的青石板大院坝,四周都是庙房,西南角和东南角都有出口。

    每到升旗仪式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坝中,庄严肃穆地唱着《国歌》,目送国旗由两个升旗手缓缓的升到顶。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激情澎湃,我也特别想去当那个升旗手,好神气,不过一直没有如愿。

    以前在枣子垭口读书的时候,我也来过几次这儿领奖,比如三好学生奖,竞赛得奖等等。我既喜欢站在上面享受那种被人注目羡慕的自豪,但又怕在上面发言或是站得太久,有点害羞害怕。这可能是我个人的感觉,或者说是我这个人或这类人的性格吧,又想出风头但又有点内向羞怯。

    可康素华她却不是这样的,她似乎非常大方,经常站在台上做为代表发言,举止得体姿式优雅,很多人都喜欢她那自信从容的样子。“她甚至从来都没有脸红过!”柯俊文站在台下这样想着。当他有那么一小会神情恍惚的时候,想到自己站在台上发言,就是想到这么一下他就觉得紧张起来了,站在台下居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

    男生在平时下课或放学后很久都会聚集在乒乓球台旁边,争先恐后的玩打乒乓球。谁要是有副乒乓球拍那绝对是身边一群小弟跟随,多数人都是在家用木头照着乒乓球拍的样子,锯的一个硬板板球拍。玩的规则一般是三打两胜。我也是相当羡慕那些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手干掉了,一个人稳坐江山钓鱼台很久。如果遇到另一个高手,那就有看头了,各种招式都用上了,华山论剑高手对决,引得旁边观战的人也是吆喝不断,欢声震天。

    女生多数是在院坝或在后面小学部那儿玩跳皮筋,踢鸡毛毽子,跳绳或是打羽毛球。女生谁要是有副羽毛球拍也是会有一大批追随者。

    我基本上在打乒乓球那儿靠不上边,一是人不熟二是自己技术那是差得很,就是打也打不了两下就被淘汰了。相反在打羽毛球的女生这边我却常常有位置,而且很喜欢找我讨论学习的康素华还有副羽毛球拍。于是就经常看到我和罗海兵,曹雪梅,康素华,曹道琼以及其他几个女生,间或多一两个男生在一起玩,放学之后还会打一会羽毛球。

    小河也蜿蜒流经这儿。有时我们三五七八个男生就会吆五喝六地跑到河里游泳,充其量也就是狗刨几下,玩玩水洗洗澡凉快凉快。那儿两边都是竹林,河滩也宽。按理说小女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但康素华、曹雪梅和曹道琼等女生,却很喜欢跟着我们来这些地方耍。有时会在河边竹林帮我们看衣服和书包,不过她们都是隔得远远的,玩她们的游戏或是看书,或是讨论问题和作业。

    有几次,康素华还约我到河边竹林坐着看书,摆龙门阵和玩耍。也许是她给我说的时候旁边有人听到,或是我们去的时候有其他人看到,就会每次都会有另外的其他几个跟我们一起,比如曹雪梅,罗海兵,曹道琼或是其他人。似乎康素华很想很想和我单独说说话什么的,不过从来都没有如愿。我还小呢,各位看官,我还不懂呢,嘿嘿嘿。

    那时的小孩十三四岁了,还没有现在十岁的小孩有阅历和主见。更何况我一个木纳呆板没见过世面的乡村井底蛙,哪懂得什么空里几瓦阿里巴巴呀!当然,我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只能叫懵懵懂懂。

    不过我也很喜欢和康素华在一起玩,她有时坐在我旁边问问题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我闻起来很舒服。有一次她和我挨着坐在小河边看同一本书,阳光透过竹林洒落在河面上和河滩上,像金子般闪闪发光。四周的田野清新安静,蝴蝶翩跹花枝飘摇。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淡淡的味道,一阵微风吹来拂起她的头发,我一时竟又恍惚了起来。

    快临近毕业考试了,大家都忙碌了起来。一面是为学习,一边却是为准备毕业礼物。

    我陆陆续续收到了各种软壳硬壳的笔记本,散发着特别浓但是好闻的香味的纸扇,各种不常见比较稀罕漂亮的圆珠笔,各种写着“大展宏图”“马到成功”“金榜题名”等等祝福语的漂亮画报,还有墨水钢笔等等。多数是同班同学送的,也有少数窜班平时要好的同学送的。

    康素华送了我一只派克钢笔,我那时根本不知道这是只非常值钱的笔,只是感觉到这只笔应该比较贵重,书写起来也是很流畅好用。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一个人回得比较晚,经过下面7队黎家大院子时,黎红群站在路边拦住了。只见她略带脸红的拿出一个精美的笔记本,送给了我,同时祝我考试顺利,还语无伦次的说了一些不要忘记了她以及其他一些比如这么多年老同学赞扬我读书得行等等什么的,就差没有直接给我说喜欢我了。说完话她羞红了脸一样跑回了家。

    她的这个举动很明显也很突然,我还很怕她说喜欢我什么的,会真正的让我不好办。因为多年来我也基本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话,她学习一般也没有其他出众的地方,我对她没有一丁点她对我那种好感。并且她也是知道,多年来同学们及附近大人小孩都看好我和曹雪梅的,她在学校当众送还没有什么,这样特别专门的送我东西,行的动机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确属还算有点大胆了。

    虽然那时路上没有什么人,但附近田野还是有不少人在做活路,也有我们一般大的小孩在割草什么的。自然不少人远远的看到黎红群送我东西的场面的。事实有不长不短一段时间都有传言,特别是柯春梅还当面问我:“柯文,黎红群喜欢你呀!”害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我还是否认了。这半路杀出个黎红群,让我每次经过黎家院子时都有种不自在感。

    其他人的礼物我都回了,托爸爸专门在街上买一两本比较贵重的硬壳笔记本,一本送给了黎红群。另一本我是精心包扎了一下的,用彩带还扎了个蝴蝶结。在一个星期天又正好赶古楼场的时候,我和几个同学沿着县道356走到康素华家院子附近的时候,专门喊她出来送给了她。

    那天她从家里应声出来见到是我们,非常高兴。

    “你晓得我家是住这儿呀?”她对着我说,圆圆的脸上漾着笑,很好看。

    “我晓得呀,你也说过都嘛,不过具体不知道是哪座?”

    她指了指身后掩映在竹林后面的一座大石头房子:“就是那座,走,到我屋头耍一哈。”

    我把礼物送给了她,她非常高兴,笑咪咪地看着我。我们跟着她到了她家晒坝,她的妈妈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晒坝边上的田坎上摘黄瓜。

    她对她妈妈说:“我们的同学。”她则在家里拿出几个凳子,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她妈妈热情的招呼了我们一会就忙去了。我们坐在晒坝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1988年6月29日,我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我并不知道,那一年全中国共有1930万小学毕业生。

    考试完之后,我突然意识到,此生将要离开这个地方,于是在学校久久逗留不愿离去。老师们都早已离开,同学们玩够了的也陆续离去。我却在不大的校园里慢慢走来走去,摸摸这个窗户,看看那面石墙,一会站在操场看远方,一会站在我们教室外面,透过铁栏杆看那一排排的板凳和发旧的木课桌,那书写了不知多少字母文字的黑板。人都走完了,我还久久徘徊,坐在教室前面的土包上沉默不语,身边还一直默默的陪着两个人:康素华和曹雪梅。

    望着寂静的校园,我突然一阵伤感,想哭,但我忍住了。

    过了很久,康素华温柔细声地对我说:“没想到哈,你还这么留恋。”

    “是啊,是啊······我们都要离开了,再也没有小学时代了。”

    我们三个人,又默默地在校园站了一会,各自慢慢回家了,夕阳照在我们身上。

    我和曹雪梅告别了康素华,相伴走了一段路。曹雪梅也并没有和我有什么特别的语言,在分路口我们各自回了家。虽然相隔很近,小学时代也有青梅竹马的传言,可从此,我和曹雪梅断了一生的联系。

    我平凡简单的小学时代,就这样结束了。小河不喜不忧,岁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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