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饭中
白松一直没有说话，他理解秦庄谐，秦庄谐做的没错。但是他白松是站在自己跟老善没有感情的立场上的。
他也明白秦庄谐为什么忏悔，为什么解释，秦庄谐跟老善有感情。
秦庄谐渐渐平静下来，接着述说道：“穹顶还是我说了算的，我说了不扩张，老善虽然跟我吵了几次，也只是吵吵而矣，他还是听我的话的。坏就坏在盖西族村子下面发现了油田。”
“普西盖以为加入穹顶就能保住村子。老善也以为加入穹顶就救得了他们。他们太天真了……我再三跟老善说过，有矿藏和石油的土地穹顶不能碰。老善也是知道为什么不能碰的，但他这次还是碰了，他不是天真，是愚蠢，是傻了……”
“老善啊老善……唉，可惜了……”秦庄谐揉了揉脸，收拾了一下情绪，对白松苦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这次的笑容虽然也是很勉强的，但白松觉得比刚才进门时的假笑顺眼多了……
“没想到……你也这么难……”白松劝慰道：“那句话我还要再说一遍，你这个虽然脾气挺让我讨厌的，但你做的事，确实让我敬重。等你百年之后，非洲穹顶的人们会毫不犹豫的给你的名字前面加上‘伟大的’这三个字的，你做的事业，已经值得这三个字了。”
秦庄谐笑了：“虽然你咒我死，但是这话我听着挺开心的。实话给你说的，我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刚才艾辛卡告诉我老善死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不是悲伤，而是害怕，我以为他们真的要杀了我的。后来听说普西盖也死了，心里反而有些轻松了。因为我知道了他们只是要阻止普西加入穹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甚至……”
秦庄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甚至，我知道普西盖是被枪杀的，老善是被伪造成意外死亡的，我……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他们没有像暗杀普西盖一样暗杀老善，反而制造了一起意外，说明他们还是愿意稍微遮掩一下，愿意给穹顶……给我这个华国人的身份，留一点儿面子的。”
秦庄谐的自我调节能力，自我安慰能力太强了……
白松突然觉得秦庄谐这种坦城的性格挺可爱的，他怀疑自己的大学的时候的记忆出错误了，自己讨厌秦庄谐，不是因为他的性格，而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这时，秦庄谐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对白松抱歉的笑了一下，走出房间去接听。
片刻之后，马上回来了，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到座位上坐下。
“怎么了？你要有事要忙的话，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你先忙你的。”白松问。
“没事儿……不是急事儿。”秦庄谐一边想着，一边说：“是大使馆的先生，他们也知道老善死了，建议我不要马上回去，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
“那就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吧，安全最重要。”白松也顺势劝道。
“不行，我得尽快回去。大使馆的先生们总是太过于稳妥了。”
秦庄谐分析着说：
“我其实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即然愿意给穹顶，或者说给我这个华国人的身份留点面子，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老善不是一个人，在穹顶，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不回去劝住的话，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们要给老善报仇怎么办？我不是不想给老善报仇，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们没能力报仇，我们就算是把穹顶，把我的命都搭尽去，还不是像蚂蚁一样咬人一口嘛，可能连人家的一层皮都咬不透。”
“这些道理他们都懂，但我怕他们跟老善一样，被感情蒙蔽了，我得回去劝住他们。”
白松现在看着他很顺眼，真心的替他想了想，劝道：“短时间内没什么危险的，但是，我劝你尽快把非洲那一摊收了，尽快回来。”
秦庄谐一脸不以为然，敷衍的点了一下头。
白松认真的说：“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在非洲，以后你会越来越危险。虽然你不好意思说，但我知道你想改变非洲，不但我知道，你穹顶里的朋友也知道，还有特别是杀死老善的那个他们，都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同时他们也知道你只是个蚂蚁，知道你改变不了非洲，所以才不介意你的存在。你自己也知道你改变不了非洲，即然改变不了，何苦把自己送进去，白白牺牲呢？回来吧。”
“我没想改变整个非洲，我现在只想保住穹顶农场，让联合农场这些朋友们吃饱肚子，过的幸福，我就满足了，以后穹顶农场不会再扩张了。他们应该不介意我这只蚂蚁存在的，何况，我在他们中间，也有些朋友的，这些朋友在他们中间也是有些能量的。保住穹顶，还有我的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白松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让你的穹顶一直存在下去的。”
“为什么？”
“你的穹顶不是蚂蚁，而且挺有肉的，挺招他们馋的。以前他们或许为了面子不吃你。但这个面子保了不你几年，你没有发现这两年他们……”白松用手点了点脑袋：“变化的很厉害吗？”
秦庄谐疑惑着看着白松，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两年他们对自己的文明的界线收缩的厉害，你觉得你在文明的边沿上，你觉得你还在他们的文明的界线之内，但其实，你已经在他们的文明的界线外面了。”白松解释道：
“以前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国民是绅士，他们按绅士的标准要求自己，所以一直保持着很广泛的文明线，但是最近几年，特别是他们的领导人试探的喊出，‘为了国家，杀人，抢掠，偷窃’。之后，他们不但没有被他们的国民批评，反而受到赞扬。所以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国民并不是绅士，他们的国民不介意他们更残酷的对待他们国家之外的世界。他们的文明线就开始急剧的收缩起来。他们会对他们之外的人类进行更残酷的掠夺。你的穹顶会被掠夺，这是必然的事，因为这已经是他们国民的意志，不是他们中某几个人能够反抗的了的，即便这几个是有大能量的人也不行的。”
秦庄谐半信半疑的听着……
“最近一百多年吧，他们的思想已经完成从上帝的信仰转变为对《进化论》的信仰了。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已经成为他们国民的心中最大的道理。做为只有殖民和海盗的历史的民族们，进化论的信仰比上帝的信仰更适合他们。或者说进化论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是他们殖民和海盗的历史发展出来的必然的思想总结，也是他们现在和未来掠夺世界的道德依据。”
“这其实也是人类思想上的大势，不要抱有什么好的幻想，现在和未来，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进化论甚至会成为整个人类的信仰和道德法则，他们掠夺你的穹顶，他们自己不会有道德负担，而且会被大多数人类理解，因为进化论为他们的行为做的道德上的解释和支持。”
“所以，现在，除非有别一种，更合乎人类历史的进化思想，推翻《进化论》被人们认可，成为人类的主流思想。否则，拥有最强大的资本力量和军事力量的他们，对全世界的掠夺会越来越被人们理解，他们也会越来越肆无忌惮。你的穹顶被他们掠夺是必然的，没有别的可能。”
说到这儿，白松觉得太悲观了，解释了一句：“未来，当然会有一种新的进化理论推翻《进化论》，但那可能要很久之后，那时候，你和你的穹顶早已经不存在了。”
白松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放弃幻想，早点放弃穹顶回来。你在穹顶上的坚持，除了把你自己赔进去，没有意义的。”
秦庄谐心里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是该考虑退路了……”
……
吃了两口菜，秦庄谐突然说：“哎，差点儿忘了，我今天请你来，确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松笑了笑，点头说：“你说吧，就为你为非洲人民做的事，能帮上忙，我肯定帮。”
“我想追求甄青青，请你帮帮忙。”
白松把嘴里的一口菜吐出来，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秦庄谐，不太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秦庄谐认真的说：“我要追求甄青青了，请你帮帮忙，成人之美。”
白松怔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问：“你的好朋友老善死了，你的穹顶马上会被别人吃了，我真想知道，这种时候，他的心是怎么转到儿女情长上来的呢？”
“因为在我心里，甄青青比老善重要，比穹顶重要。”秦庄谐很诚肯的说：“我今天请你吃饭，本来就是计划跟你说这个事的，只是被老善的死打断了罢了。”
白松被秦庄谐的这种理智怼的没话说，咽了口气，问：“你知道我和甄青青是什么关系吗？”
他也明白秦庄谐为什么忏悔，为什么解释，秦庄谐跟老善有感情。
秦庄谐渐渐平静下来，接着述说道：“穹顶还是我说了算的，我说了不扩张，老善虽然跟我吵了几次，也只是吵吵而矣，他还是听我的话的。坏就坏在盖西族村子下面发现了油田。”
“普西盖以为加入穹顶就能保住村子。老善也以为加入穹顶就救得了他们。他们太天真了……我再三跟老善说过，有矿藏和石油的土地穹顶不能碰。老善也是知道为什么不能碰的，但他这次还是碰了，他不是天真，是愚蠢，是傻了……”
“老善啊老善……唉，可惜了……”秦庄谐揉了揉脸，收拾了一下情绪，对白松苦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这次的笑容虽然也是很勉强的，但白松觉得比刚才进门时的假笑顺眼多了……
“没想到……你也这么难……”白松劝慰道：“那句话我还要再说一遍，你这个虽然脾气挺让我讨厌的，但你做的事，确实让我敬重。等你百年之后，非洲穹顶的人们会毫不犹豫的给你的名字前面加上‘伟大的’这三个字的，你做的事业，已经值得这三个字了。”
秦庄谐笑了：“虽然你咒我死，但是这话我听着挺开心的。实话给你说的，我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刚才艾辛卡告诉我老善死了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了，不是悲伤，而是害怕，我以为他们真的要杀了我的。后来听说普西盖也死了，心里反而有些轻松了。因为我知道了他们只是要阻止普西加入穹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甚至……”
秦庄谐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甚至，我知道普西盖是被枪杀的，老善是被伪造成意外死亡的，我……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他们没有像暗杀普西盖一样暗杀老善，反而制造了一起意外，说明他们还是愿意稍微遮掩一下，愿意给穹顶……给我这个华国人的身份，留一点儿面子的。”
秦庄谐的自我调节能力，自我安慰能力太强了……
白松突然觉得秦庄谐这种坦城的性格挺可爱的，他怀疑自己的大学的时候的记忆出错误了，自己讨厌秦庄谐，不是因为他的性格，而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这时，秦庄谐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对白松抱歉的笑了一下，走出房间去接听。
片刻之后，马上回来了，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到座位上坐下。
“怎么了？你要有事要忙的话，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你先忙你的。”白松问。
“没事儿……不是急事儿。”秦庄谐一边想着，一边说：“是大使馆的先生，他们也知道老善死了，建议我不要马上回去，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
“那就在国内多呆一段时间吧，安全最重要。”白松也顺势劝道。
“不行，我得尽快回去。大使馆的先生们总是太过于稳妥了。”
秦庄谐分析着说：
“我其实没有什么危险，他们即然愿意给穹顶，或者说给我这个华国人的身份留点面子，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老善不是一个人，在穹顶，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志。我不回去劝住的话，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们要给老善报仇怎么办？我不是不想给老善报仇，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们没能力报仇，我们就算是把穹顶，把我的命都搭尽去，还不是像蚂蚁一样咬人一口嘛，可能连人家的一层皮都咬不透。”
“这些道理他们都懂，但我怕他们跟老善一样，被感情蒙蔽了，我得回去劝住他们。”
白松现在看着他很顺眼，真心的替他想了想，劝道：“短时间内没什么危险的，但是，我劝你尽快把非洲那一摊收了，尽快回来。”
秦庄谐一脸不以为然，敷衍的点了一下头。
白松认真的说：“你真的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在非洲，以后你会越来越危险。虽然你不好意思说，但我知道你想改变非洲，不但我知道，你穹顶里的朋友也知道，还有特别是杀死老善的那个他们，都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同时他们也知道你只是个蚂蚁，知道你改变不了非洲，所以才不介意你的存在。你自己也知道你改变不了非洲，即然改变不了，何苦把自己送进去，白白牺牲呢？回来吧。”
“我没想改变整个非洲，我现在只想保住穹顶农场，让联合农场这些朋友们吃饱肚子，过的幸福，我就满足了，以后穹顶农场不会再扩张了。他们应该不介意我这只蚂蚁存在的，何况，我在他们中间，也有些朋友的，这些朋友在他们中间也是有些能量的。保住穹顶，还有我的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白松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让你的穹顶一直存在下去的。”
“为什么？”
“你的穹顶不是蚂蚁，而且挺有肉的，挺招他们馋的。以前他们或许为了面子不吃你。但这个面子保了不你几年，你没有发现这两年他们……”白松用手点了点脑袋：“变化的很厉害吗？”
秦庄谐疑惑着看着白松，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两年他们对自己的文明的界线收缩的厉害，你觉得你在文明的边沿上，你觉得你还在他们的文明的界线之内，但其实，你已经在他们的文明的界线外面了。”白松解释道：
“以前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国民是绅士，他们按绅士的标准要求自己，所以一直保持着很广泛的文明线，但是最近几年，特别是他们的领导人试探的喊出，‘为了国家，杀人，抢掠，偷窃’。之后，他们不但没有被他们的国民批评，反而受到赞扬。所以他们知道了，他们的国民并不是绅士，他们的国民不介意他们更残酷的对待他们国家之外的世界。他们的文明线就开始急剧的收缩起来。他们会对他们之外的人类进行更残酷的掠夺。你的穹顶会被掠夺，这是必然的事，因为这已经是他们国民的意志，不是他们中某几个人能够反抗的了的，即便这几个是有大能量的人也不行的。”
秦庄谐半信半疑的听着……
“最近一百多年吧，他们的思想已经完成从上帝的信仰转变为对《进化论》的信仰了。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已经成为他们国民的心中最大的道理。做为只有殖民和海盗的历史的民族们，进化论的信仰比上帝的信仰更适合他们。或者说进化论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是他们殖民和海盗的历史发展出来的必然的思想总结，也是他们现在和未来掠夺世界的道德依据。”
“这其实也是人类思想上的大势，不要抱有什么好的幻想，现在和未来，物竞天择，弱肉强食的进化论甚至会成为整个人类的信仰和道德法则，他们掠夺你的穹顶，他们自己不会有道德负担，而且会被大多数人类理解，因为进化论为他们的行为做的道德上的解释和支持。”
“所以，现在，除非有别一种，更合乎人类历史的进化思想，推翻《进化论》被人们认可，成为人类的主流思想。否则，拥有最强大的资本力量和军事力量的他们，对全世界的掠夺会越来越被人们理解，他们也会越来越肆无忌惮。你的穹顶被他们掠夺是必然的，没有别的可能。”
说到这儿，白松觉得太悲观了，解释了一句：“未来，当然会有一种新的进化理论推翻《进化论》，但那可能要很久之后，那时候，你和你的穹顶早已经不存在了。”
白松停下来，歇了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放弃幻想，早点放弃穹顶回来。你在穹顶上的坚持，除了把你自己赔进去，没有意义的。”
秦庄谐心里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我是该考虑退路了……”
……
吃了两口菜，秦庄谐突然说：“哎，差点儿忘了，我今天请你来，确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松笑了笑，点头说：“你说吧，就为你为非洲人民做的事，能帮上忙，我肯定帮。”
“我想追求甄青青，请你帮帮忙。”
白松把嘴里的一口菜吐出来，放下筷子，抬头看向秦庄谐，不太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秦庄谐认真的说：“我要追求甄青青了，请你帮帮忙，成人之美。”
白松怔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问：“你的好朋友老善死了，你的穹顶马上会被别人吃了，我真想知道，这种时候，他的心是怎么转到儿女情长上来的呢？”
“因为在我心里，甄青青比老善重要，比穹顶重要。”秦庄谐很诚肯的说：“我今天请你吃饭，本来就是计划跟你说这个事的，只是被老善的死打断了罢了。”
白松被秦庄谐的这种理智怼的没话说，咽了口气，问：“你知道我和甄青青是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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