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饿鬼道,摔跤

    北丙操练场,属于右领军卫。

    王银钏身后跟着一个卫士,军事重地,原本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然而她自小便跟着王允出入,因而已经成了特例。

    操练场上是军队整齐的方队,此刻应该是在练习摔跤,一众士兵们两两结对,胜者再继续比试,最后会选出一个获胜者,获胜者可以得到一壶好酒,一般是在将要解散时举行。

    这里的都是内府中人,十二卫每卫五府在长安大营,兵力精壮,而各道州县共六百余府,统率地方军队。

    一府四团,每团三百,一团六队,一队五伙。

    王银钏在操练场看台上看了一眼,台下约莫三百人。卫风身材高大但清瘦,且平日里根本没有训练过,身体估计弱的如纸一般,王银钏估计第一轮他就落败了。

    “卫风在第几团?”

    “回夫人,三团六队五伙。”

    最末?

    王银钏问道,“没有入编?”

    若是入了编,才能成为真正的卫士,免除赋税不说,以后是要上战场打仗的。

    那卫士道,“回夫人,当时卫副将只说‘练练他’,并未说明要入编。”

    估计是怕到时候卫风经受不住,嚷嚷着放弃,索性便只让他跟着练,并没有让他真正入编。

    操练场中间的空地被亲切地称为“饿鬼道”,胜者出败者悻,犹如饿鬼一般彼此争夺最后的一个胜者,此刻,士兵们在空地上摔跤、欢呼,喧嚣震天,响彻云霄。

    王银钏站在上面的看台上,都能被生生有节奏的欢呼被震得双耳欲聋。

    “一二!一二!卫风!卫风!”

    “霍追!霍追!”

    此刻,大概是第三轮。

    场上只剩下最后十人。

    混乱的声音之中,王银钏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听到有人在喊着卫风的名字。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原以为犹如瘦猴一般的卫风会在第一轮就落败,没有想到竟然坚持到了第三轮。

    场上角逐激烈。

    卫风对面是一个比他要壮上几倍的一位壮汉,壮汉赤裸着上身,一只胳膊都要比他腰身还要宽厚,原本胜负明显,卫风力气不敌,死死被他压在身下。

    眼看就翻不了身,周围的人都在为他加油打气,隐隐有压过对面名为“霍追”的壮汉的趋势。

    “卫风,你不是扬言要驯服红鬃烈马?连霍追你都打不过,怎么能驯服红鬃烈马!”

    “恐怕你连红鬃烈马的毛都碰不着吧!”

    “卫风,快起来!快起来!”

    ……

    周围的叫喊之中让人热血沸腾,卫风死死用力,一只腿顶着地上,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对面气势汹汹的霍追。

    他的手臂在发颤。

    汗滴顺着脸颊滚落,流进眼中,然而他却无知无觉,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面前用手臂死死钳着他手臂的霍追,只要他稍一放松,霍追就会立马把他推到地上。

    手臂的肌肉鼓起,像是要暴涨,炸裂,血肉都要飞溅出来。

    然而,他却死死咬着牙,撑着不让霍追得逞。

    可是,他那点力气在霍追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不够看的!

    虽然他已经拼劲全力,可是,他的身体却在霍追游刃有余的用力之下慢慢地向后倒去。

    这几乎宣告着他的失败。

    然而,不知道为何,卫风却仍在顽强抵抗,周围已经有人在劝他放弃,霍追嘴角的笑容仿佛也变成利箭直戳他的心脏,好像……已经没有胜算了。

    明明感觉被一座山压着,可是不同于卫风的拼尽全力,霍追却像是没有用什么力气一样,反而还有说话的力气,他道,“卫风,醒醒吧,你不可能打败我,就像你也不可能驯服红鬃烈马。”

    说完,他用力。

    瞬间,像是一座大山瞬间落下,卫风感觉到了实力的悬殊。

    顷刻间他就被压得轰然倒塌,被遏制地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一!二!三!”

    随着三的话音落下,宣告着他的彻底落败。

    众人瞬间簇拥住了霍追,他作为胜者,将参加第四轮的比拼。

    卫风仰躺在空白的地上,全身力气用力,他大喘着力气,晚风习习,吹在他汗水湿透的发梢,凉凉的,像是他此刻有些苍凉的心境。

    别人的欢呼之声与他无关。

    他只有技不如人的悻然。

    难道自己生来便不能像兄长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真的只能当一个纨绔吗?

    他终日活在卫听的庇佑之下,渐渐地,庇佑变成了阴影,笼罩着他,他不再是卫风,而是卫听的弟弟。

    卫风闭起眼。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道温软的声音,“怎么,失败一次便气馁了?”

    卫风骤然睁开眼睛。

    头顶是王银钏淡淡的目光。

    “怎么可能,我可是卫风!”卫风唰得一下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卫风惊喜道。

    王银钏道,“看到一只落败的狗,便过来看看。”

    “我才不是狗!”卫风反驳道。

    王银钏看着他情绪不再那么低落了,便道,“听闻你放言一个月之后就要驯服红鬃烈马?”

    卫风点点头,拍着胸脯,自豪道,“我一定可以!”

    王银钏笑道,“可是你今日却连一个人都摔不过,怎么能驯服一匹性格暴躁易怒的烈马呢?”

    卫风想起方才的有心无力的感觉,不禁低下了头。

    王银钏道,“摔跤比的可不只是力气,还有这。”王银钏指了指脑袋,“正如驯马靠的还有驯马技巧,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也要当做老师,虚心求教,只有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卫风若有所思。

    王银钏道,“你才来军营第二天,不必急于求成,否则得不偿失。”

    “去吧,好好看看别人是如何比试的,可比你一个人在这里暗自伤心要学到的多。”

    卫风点点头,转身回到了队中。

    王银钏淡淡一笑,转身走开。

    “夫人要走?”卫士疑惑道,“不去看看卫副将吗?”

    王银钏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是卫听的人?”

    那卫士不说话了。

    王银钏轻轻叹了一口气,“告诉你们大人,今晚菜上不必上凉拌猪耳,把他耳朵割了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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