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依你

    王银钏方才已经试验了一下,赵拓面对她颇为不善的目光,冷汗直冒,却也不没有一丝看轻的意思。可见不仅为人正直,且忠心耿耿,善于隐忍,虽然说不上惊才艳艳,然而,哪个长官会不喜欢这样的得力下属呢?

    卫听,“嘶——娘子怎么忽然管理军营中的事情,我记得你以前,可不会对军营中的人有这么多建议。”

    卫听眯起眼睛,“虽说娘子还是娘子,不过,却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王银钏挑眉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慌,“妇唱夫随,我说的话,你看着办不就好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卫听作了个四不像的揖,弯下腰,明明两手拱在身前,视线却与王银钏持平,见不到任何恭恭敬敬的意思,“好,娘子大人在上,小的得令。”

    王银钏不置可否。

    她来这里,还不止这个事情。

    “前几日,军饷的事情,可有眉目?”

    说起这个,卫听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什么眉目,无非就是请求的文书一封封往上递,上面一封封退回罢了。”

    “总不能逼得太久,否则物极必反,恼羞成怒了,到时候,更闹脾气不给了。”

    虽说上次闹了一番,户部说怕也怕,然而一次也就罢了,还能互相给个台阶下,若是连番去闹,真给惹急了,兔子跳墙,大闹一场也说不定。

    卫听倒不是怕,他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是觉得麻烦,一堆老头子,若是真的斗起来,就像小鬼一样难缠。

    王银钏道,“我倒是有一个计策。”

    卫听偏头看向她。

    王银钏道,“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

    卫听有些惊讶,“娘子有何妙计?”

    听他的话,明显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王银钏哼了一声,“不信?具体不与你说,若是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你该当如何?”

    “打个赌怎么样?”

    卫听薄唇轻勾,“赌什么?”

    “就赌,城南那间铺子,到时候我要停业,改成别的。”

    卫听笑道,“不就是一间铺子,但凡是卫府名下,哪间都由你做主。这不算,你再与我说说,要赌什么。”

    王银钏,“那间原本就是你名下,又不是我的嫁妆,你的东西,我总要告知你一声。”

    卫听失笑,“随你处置,别说是城南的铺子,我名下所有铺子,你都拿着去玩,只要能博你一笑,什么都不算。”

    王银钏自己有嫁妆,相府不缺钱,十里红妆,嫁妆都足以把卫府买下来,只是,城南那家她还有别的用处,便要了过来。

    “尽贫嘴,哪里是来了军营,不知道私下跟哪个地痞无赖学来的油嘴滑舌。”王银钏评价道。

    两个人走到了卫听的官邸,王银钏叫他整理出来军饷的缺漏,晚上带回去,随后,便准备走了。

    军营门口,还是那两个卫士,看到卫听,恭恭敬敬地行礼,“卫副将!”

    卫听在下属面前与在王银钏面前,完全是两个样,他点点头,一张玉面阎罗脸,深邃的眼窝,眼睛黑漆漆的,狭长的丹凤眼没什么神色,令人见之胆寒。

    卫府的马车就停在军营门前。

    卫听亲自把她扶上马车,王银钏对马车夫道,“走吧。”

    不想,马车外忽然有敲击的声音。

    一共三下,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王银钏撩开轿帘,映入眼帘的,是卫听那张线条分明,寒霜尽消的脸。卫听身材高大,即便是坐在马车内,也几乎与他一样高。

    王银钏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有些私心。”卫听道。

    王银钏,“?”

    卫听眼眸散漫,又像是很认真,“娘子无论做什么,都不必先在意我。你先是王银钏,其次才是我的夫人,相府的二小姐。你不必为我做些什么,实话实说,你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我神魂颠倒,苦难消弭。”

    心尖一热,仿佛一小簇温热的烛火。

    他以为她要为他军营事情而劳心费神,才有了这番话。

    卫听负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是方才扶她上马车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香暖的体温。

    他声音清朗,就像是在沉闷的屋子里走出去,呼吸到的皑皑雪山上清冽的风,又像是心烦意乱时,耳边忽而传来的泠泠清歌。明明有些百无聊赖的模样,却说出如此直中人心的话。

    天地间,仿佛没了声响。

    而后王银钏忽然笑道,“你的私心是什么?”

    “第二位。”卫听微笑道,“我把我的位置,放在了第二位。”

    王银钏点点头,“知道了。”

    “我走了。”

    轿帘放下来,马车的马蹄声响起,很快就离开了军营,朝着卫府驶去。

    *

    赵拓被委以重任,大抵因为长相的缘故,他身材过于高大,反而不太容易被长官看得上,以前干的活往往是看大门,或者是搬重物。

    可是今日,他正战战兢兢自己是不是惹了卫夫人的不快。、

    忽然,就被卫副将唤了过去。

    “赵拓是吧?”卫副将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后,擦着那把全军营人人都想摸一摸的破军,低着头,明明没有看向他,赵拓却觉得下一秒,那锋利的枪尖就能削下他的头。

    军营立足手册之中,有一条谁都知道的事情,卫副将,能惹;卫夫人,惹不得。

    还有一条谁也都知道,那就是破军锋利无比,别说是他的脑袋,破军削铁如泥,十个他的脑袋,都不够给破军喂血的。

    赵拓咽了咽口水。

    破军的寒光闪啊闪。

    赵拓的身体抖啊抖。

    卫听没有说话,赵拓也不敢私自发言。

    很久之后,就在赵拓咽了不知多少次口水之后,只听卫副将终于大发慈悲地说了句话。

    他道,“赵拓,你可曾听说,一把上好的兵器,都是要用人血保养的。”

    赵拓,“回副将,知道。”

    卫听抬起头,看了眼满头大汗的赵拓。

    “那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赵拓浑身发抖,“不知。”保不准是要拿我喂破军了吧。

    赵拓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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