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暄文殿

    东沅国国都桑吉曾经是大宸国的东都,虽然历经了长久的战乱,但很多建筑都被保留了下来,皇城的建筑先帝还在时也不过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已修建,才形成如今的这番情景。

    站在皇宫中最高的南云阁塔上可以瞭望到整个皇城的的景况,既有皇宫大户的雕甍画栋,丹楹刻桷的建筑,又有平民小户的筚门闺窬、蓬户瓮牖的住房,繁花似锦,春和景明、水软山温,海阔天空,半壁山河尽收眼底,站在上面犹如身处月地云阶之境。

    而太子府便是位于皇宫的东面,也是离皇宫最近的地方,盛阳被封为太子时便已在修建了太子府,不过之前一直居住在皇宫中,直到大婚时才从皇宫中搬到太子府。

    暄文殿外,此时的殿门紧闭,只有两名护卫在外守候,正是李肄、封羽二人。

    音娪主仆三人来到时,见到的便是两名富于春秋之年的护卫,虽然都是二十多岁,却深得盛阳太子的信任,年富力强,即使守在门外几个时辰,依然看不出什么疲惫。

    “拜见太子妃,”李肄、封羽二人见到一盛颜女子远远的携婢而来,近到眼前见是音娪,忙拱手的行了一礼。

    音娪目光望着对面的二人,抬了一下手臂,脸上带着浅笑说道:“李将军,封将军不用多礼,二位将军为殿下克尽厥职,孳孳不息,殿下身边有二位将军这样的杞梓之才,为其鞠躬尽瘁,实在是殿下的幸事,本妃也是十分的放心……”

    “多谢太子妃的盛赞,这都是卑职的职责所在,替殿下效劳才是我等的三生之幸。”李肄、封羽听到音娪的话,忙垂首一揖恭敬的回道。

    “殿下可在屋中,二位站了一夜想必现在也是劳形苦心,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待本妃见过殿下,殿下用过晨食后二位再来便可。”音娪透过二人,视线落在后面的殿门上方的金色大字'暄文殿'上面,遒劲有力,横姿妙笔,挺拔秀美的三个字,正是盛阳太子为其提写的笔迹,透过金字仿佛看到了殿下落笔时意气风发,游笔从容的姿态,音娪回神扫了一下暄文殿的大门,又看了一眼李肄、封羽不卑不屈的二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此时天空越发的清亮而明艳,院中有几只翠鸟飞过,给寂静的殿外增添了一丝活气。

    李肄、封羽闻言点了点头,封羽转身朝殿门上轻扣了一声:“殿下,太子妃过来了。”

    盛阳听到外面的声音,头并没有抬起,只是说了声:“进来吧。”

    封羽听到忙把殿门推开了,随后和李肄退到一边,音娪转身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让两位婢女留在外面,自己撩起衣摆缓慢的走了进去。

    音娪一入室便看到盛阳太子坐于书案后面,墨发以羊脂玉发簪整齐的束起,着玄色团花纹修身长袍,方领侧襟,衣袍以金线祥云镶边,腰间束深色金线祥云宽带。

    音娪见盛阳心神专注于书案上的文书,把食盒放在一侧几案上,定了定心神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妾身见过太子。”

    盛阳抬头时便见二十出头的美貌少妇映入眼帘,一身樱草色金丝云锦宫装,宽大的裙摆逶迤身后,衣裙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纹,腰带上系着深色蝴蝶结。

    一头如带似的乌发被端正的挽成飞仙髻,插着金钗玉摇,轻施粉黛,明眸皓齿,面容清丽,怡静体闲,高贵优雅。

    盛阳的身子被黑影所挡看不清情绪,只是一双眼睛中却潜藏着红色血丝,眼角泛着青黑,一脸疲惫的神态,脸廓也清减了不少,此时揉了揉疼痛的额角对着音娪道:“音娪你怎么过来了。”也许因为长期的沉默,也许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的缘故,声音听着都有些沙哑。

    音娪自然听出了,也知道太子为何会这样,任谁把自己关在屋中没日没夜的垂首于案,恐怕都会吃不消,音娪素来沉静可是这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妾身来看殿下,殿下……您昨日又一夜未眠吗……妾身知道殿下日理万机,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要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啊,您这样下去迟早会累倒下去的,这是妾身让人准备了些晨食,殿下您至少用一些吧。”

    盛阳只是看了一下几案就收回了目光,他明白音娪,也是一番心意,可是眼前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所以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先放一边吧,孤待会再用。”

    音娪不由蹙了蹙眉心,也知道盛阳这话不过是随意的应付,如果不继续劝下去,这些食盒里的饭食也会和之前的一样被原封不动的拿出去,音娪绕道案后,把盛阳手中笔拿走道:“殿下,您一直不肯进食,也不愿就寝……您这样刺促不休,通宵达旦,娲清妹妹如果知晓了也一定会担心的,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您也要想想娲清妹妹,想想东沅国的百姓,他们都需殿下您啊。”

    盛阳看着被音娪拿在手中的笔,把文书放在一旁,也停下了动作,叹了一口气道:“音娪,孤知道你是为孤好,可是孤根本就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只要一想到娲清妹妹……都怪孤无能为力,没有办法留住她,孤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这些,心里就特别痛……妹妹还在外,孤又怎么能安心,孤答应母后要保护娲清的,可是……”说着盛阳站起身,背对着音娪。

    “而且孤身为东沅国的太子,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孤又怎么堪当大用,怎么配为一国储君。”说道这里,盛阳暗中握紧了拳头,视线也落在殿中的连枝灯上,透过灯台好像想到了什么,思绪一点点沉浸其中,忽的又看到了什么眼眸逐渐加深,声音陡然加力。

    音娪不由一怔,看着背对自己长身而立的男子,男子体型颀长,被长长的锦服包裹着,此刻迸射出无端的威严。

    一时间,殿中无人开口,殿中一时的静谧起来。

    半晌后,音娪看着盛阳身心交瘁的身影,心里还是充满了担心,劝说道:“殿下,为了娲清妹妹,您更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如果您垮了,将来有一天娲清妹妹回到东沅国,那时她该怎么办,又有谁还会像您一样护住她呢。”

    “什么……音娪……你刚才是说,娲清妹妹还会有机会回东沅国,”盛阳听到猛了一回头,颤抖着抓住了音娪的胳膊,激动的问道。

    音娪心绪一敛,看着被抓住的胳膊,她内心知道,她也无法保证娲清公主是否有一天能够回东沅国,但是为了太子,她还是不得不宽慰道:“是的,殿下,现在是因为东沅国兵力无法对抗北漠,又有敌国虎视眈眈,只要我国发展兵力,培养良将,定能把失去的国土追回,只要东沅国强盛,北漠也一定会忌惮我国,说不定……到时娲清妹妹也许……真的能够回来。”

    对,只要让北漠忌惮我东沅国,就不怕北漠不把妹妹送回来!

    一念至此,盛阳好像有了精神,这才注意到音娪脸上担忧的表情,回以一笑:“音娪,谢谢你。”

    “殿下,要是真的想谢谢妾身,还是把晨食用了吧,”音娪说着,拿起一旁的食盒,打开。

    盛阳看着音娪在一旁忙碌,看着案上被摆放了一碟一碟的飨食,拉过音娪一起坐下道:“好,你陪孤一起用。”

    “殿下”

    “什么”

    “我们一起等娲清妹妹回家”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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