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隔了一周,刘美丽又来看孙女了,还带了四个桃子,她拎着桃子进门的时候,对夏沫说:“既然亲亲可以吃桃子了,我就带了四个给她,如果她不可以吃,我就不买了。”

    “妈,家里已经买好了,你以后别破费了。”夏沫客气的说到。

    刘美丽陪孙女玩了一会儿,又和儿子聊了几句就走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夏沫和余笑之间虽然不再争吵,但也没什么沟通,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表面风平浪静。余笑偶尔会在睡前看一部电影,遇到夏沫喜欢的题材,夏沫会跟着余笑一起看,如果不是,夏沫则会做点自己的事情,为此余笑总是责怪夏沫看电影分心。夏沫也只是一笑了之。

    这天夏沫正看着手机,余笑拍了怕夏沫的肩,“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悬疑推理剧,正讲到关键部分呢。”

    “你这样猫着腰看不舒服,投屏到电视上看吧,我俩一起看。”

    “行啊,那我从头播放,我们一起看。”

    看着看着,夏沫发现余笑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老公,你不喜欢看这片子?要不咱们换一部?”夏沫询问着余笑的意见。

    “没事,你看你的,我玩我的,反正我看电影的时候你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余笑的报复心理展现无疑。

    “这样啊……好吧。”夏沫被余笑的回答搞得有点懵,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是发生过这样的事。夏沫虽然继续看着电影,但是心里却哭笑不得,余笑这小家子气跟他的体型极为不符,表面上他一团和气,可内心深处依旧是针尖对麦芒,一点点的不如意就要借机发泄。这个性格怪异的问题宝宝真的挺难带的。

    女儿继续住在妈妈家,夏沫依旧两头跑,照顾女儿两天,再回家照顾老公两天。这天余笑早班,很早就要出门了,夏沫觉得与其在家里睡觉不如跟着老公一起出门,反正老公上班的途中会经过妈妈家,趁机去看看女儿。

    余笑起先不同意,“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开车上班。”

    “奇怪了,你平时一直开车上班的,怎么今天突然不开车了。”

    “我不想开不行吗?”

    “老公,平时我都是骑车去妈妈家看女儿的,这两天太阳太晒了,你就顺路带我一段吧。”

    “不行,我今天就是不想开车,要去你妈家,你自己骑车去。”余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吃了秤砣铁了心。

    “好吧,我自己去,你先前不肯看女儿,现在又不肯开车送我去看女儿,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夏沫轻轻嘟囔着。

    听到夏沫这么一说,余笑也不知怎么的立刻转变了态度,“好,好,我开车送你去,你别生气了。”

    “那辛苦你咯,老公。”

    很快夏沫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宝贝,你醒啦,让妈妈亲一下,想死妈妈了。”夏沫抱着女儿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余笑上班去啦。”方淑琴问道。

    “恩,开车送我来的,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也不知道来看看女儿。”

    “妈,我现在是不指望他来看女儿了,一来怕给你们添堵,二来怕他的臭脾气,我只想消停的过日子,只要女儿回家的时候,他待她好就够了,时间长了有感情了,他自然放不下。”

    “也对,他只要对你们娘俩好,我也就放心了。”

    正聊着,夏沫的手机响了,“喂,老公,怎么了?到单位了?”

    “没有,我被交警扣下了,罚款100,你回去的时候记得给我。要不是你逼着我开车,能被交警罚款?”

    “你说什么?我没搞明白。你是在我家门口被交警扣下的?为什么罚款呀。”夏沫没听懂余笑的思维逻辑。

    “不是在你家,是在我单位前一条街,因为没有礼让行人,被罚款了。”

    “怎么会这样,平时你一直很注意的。”

    “今天有好多人被拦了下来,我根本没看到就被交警拦下了。”

    “那不排除交警加大了盘查力度咯。算了,你别放在心上,家里抽屉里有钱,你回家自己取吧。”夏沫好心安慰到。

    “抽屉里的钱是油钱,违章罚款你要另外给我的。”

    “你先用吧,反正刚加过油,这钱也用不上,等你下次加油的时候,我会把钱给你补齐的。”

    挂了电话,夏沫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这老公怎么越来越像孩子了,这通电话表面上是在跟我要钱,实际上是在抱怨我逼他开车上班。哎,又是我的不好,我的锅!”

    “怎么了?”方淑琴看到女儿打完电话就坐在那里发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余笑违章了,跟我说一下。”

    “就这事也要打电话给你?”方淑琴有点看不懂了。

    “找我抱怨一下吧,没事的。”

    看望女儿后,夏沫就去上班了,接连两天余笑都上班,夏沫就住在了妈妈家照顾女儿。

    上班的时候,有个刚来上班的外籍同事找夏沫帮忙,“夏沫,我想带我太太去看场电影,你能帮我们买张电影票吗?”

    “当然可以,你打算星期几去看电影。”由于夏沫英语非常出色,公司的外籍员工只要遇上问题都来找她。午饭的时候,夏沫在网上搜寻着电影票,网上有很多选择,夏沫不知该怎么选,就打电话咨询余笑,他可是个资深影迷,闭着眼睛都知道每个影院的特色。

    “喂,老公啊,跟你咨询个事。”

    “什么事?”

    “我同事托我买张电影票,你推荐一下哪个电影院看巨幕比较舒服。”

    “你怎么又摊上这样的事情啦。”

    “同事拜托,我不好意思拒绝嘛。网上选择太多,我看得眼花了。”

    “行了,你别看了,平时也不见你自己买张电影票,还帮别人买。等我手里的事情办完了,我帮你看吧。”

    “好的,谢谢老公了。”

    晚上,余笑把选好的电影院和播放场次发给了夏沫,“就这家吧,我以前也带你去看过,你不记得了?”

    “我可没你那么专业,对我来说每个电影院的屏幕都是一样的,哈哈~~。”跟余笑聊了一会儿天,夏沫就准备买电影票了。

    “老婆,你等等,我看还是我来买吧,你把钱转我就行了,我是资深影迷有会员的,可以积分。”

    “也行,那你买好了,把费用截屏给我。”

    余笑帮夏沫买了电影票,夏沫把钱给了余笑。

    谁知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余笑告知夏沫这场电影下播了,要另选一家,只得重新帮夏沫购买,但是时间紧迫不一定能买到这场电影了。夏沫将钱退给了同事并告知了情况,同事表示让夏沫再试试,如果买不到也只能放弃。

    因为这一来一去的退票购票耗费了一点时间,余笑有点小抱怨,索性最后还是买到票了。夏沫让余笑把付款的截屏发过来好跟同事要钱,余笑怎么都不肯发,“不是告诉你多少钱了,你直接问他要就行了,干嘛还要截屏呀。”

    “之前我给他截屏的,现在不给了,人家不会觉得奇怪吗?”夏沫做事是比较认真死板的,关于钱更是如此。

    余笑无奈只得将截屏发给了夏沫,看到付款截屏,夏沫才知道余笑为什么推三阻四,原来他报高了数额,还动用了那张失踪已久的银行卡,记得之前夏沫跟余笑说过,在这张卡没找到前不得动用这张卡里的钱。

    “余笑,你怎么又用这张卡了?”夏沫发了一条语音给余笑。

    “这张卡有折扣,我就用了。”

    “又不是我们自己买电影票,有没有折扣都一样啊。”

    “好了,好了,我帮你忙还变成我的不是了。”余笑很敏感,夏沫的话应该是伤到他了,当然多少也包含了点心虚的情绪。

    夏沫察觉到了余笑的情绪变化,立刻打电话安抚余笑,“抱歉啊,一激动没注意语气和控制情绪,我跟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啊。”

    余笑没有理睬夏沫挂了电话,看着电话夏沫吐了吐舌头,这下麻烦咯。

    下班后,夏沫像往常一样,下了地铁联系余笑来车站接她。上车后,夏沫感觉到余笑的情绪很低落,“怎么啦?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跟我生气?”

    “没什么。”

    “好啦,是我不好,因为之前说好的事情,一看到那个截屏,我就着急了,所以没有注意语气,后来我不是也意识到了吗,别生气啦。”

    余笑一声不吭的开着车。夏沫有点尴尬,看来还得继续哄啊。回到家余笑默默的躺在床上,饭也不吃。

    “余笑,你别生气啦,不吃饭了吗?”夏沫跑去厨房想帮余笑盛饭,却发现厨房空空如也,余笑压根没有烧饭。看来这火气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消。

    “今天没烧饭呀,你想吃什么呢?”夏沫走到床边。

    “我不想吃,你要是想吃饭,你自己煮点速冻水饺吧。”

    “你帮我煮吧,你也知道我进厨房会把厨房烧了的。”夏沫难得撒起了娇,谁叫自己心直口快得罪了人呢!

    余笑被夏沫缠烦了,只得去厨房帮她煮了碗水饺,然后又再次躺下了。

    “老公,你也吃点吧,肚子饿着不好啊。”夏沫想方设法的引余笑讲话。

    “老公,这次是我不对,太心急,没考虑你的感受,我道歉。”

    余笑,终于说话了,“你知道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吗?”

    “我知道我这样说伤了你,所以我一直在道歉啊。不过这件事仅我俩知道,我没有在办公室大声喧哗。说到底也是我们夫妻俩处事风格不同罢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时情绪没控制好,事后我也挺后悔的,不是立刻打电话跟你道歉了吗?好啦,别生气啦,去外面吃饭?”夏沫好声好气的劝着余笑。

    可余笑依旧不依不饶,“不去,要吃你自己吃去。”

    “好吧,也许你只想自己静静,我就不打扰你啦。”夏沫刚想转身离开。

    余笑开口了,“以后不要叫我帮你做单位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听这话,夏沫觉得挺委屈的,一开始是余笑主动提出帮忙的,但是为了安抚余笑的情绪,夏沫还是变着法的夸余笑,“好,以后我自己来,不过老公你对电影确实很了解,我有时候忍不住就想问你意见,当然我也想炫夫嘛。”

    余笑根本不领情,“没什么好炫耀的,我不需要你来炫耀,还有你有什么值得我炫耀的?”说着说着,余笑转人身攻击了。

    最后一句话让夏沫有点抹不开面子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炫耀的,这需要你来发现。”

    “所以,你没有什么值得我炫耀的,你也不要到处炫耀我。”余笑开启吵架模式。

    “余笑,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怎么?这话你就受不了啊?我还有其他话要说呢!”

    “行,你说吧,把心里话说出来。”

    “以后不要叫我开车接送你了,你要去看女儿就自己坐车去。”

    “之前我都是自己骑车去看女儿的,晒得跟乌贼一样,这两天太阳太大了,就想搭你的顺风车,这点油钱我们还是开销得起的。”

    “你要是嫌太阳晒或者下雨的话,你可以坐公交车,天气好的话,你可以骑车,总之以后不要坐我的车了。”

    “女儿要用车呢?你也不开?”

    “等女儿长大了,我自然会开车接送她。这车是我妈出钱买的,你没出过一分钱,所以以后就不要再坐我的车了。”

    夏沫听到余笑的话简直晴天霹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有,以后你不用再管着我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从现在起我的人和钱都不需要你来管了,我管我自己生活,女儿你负责,我们过平行夫妻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跟你父母一样,在外扮演一家人,关起门来是两家吗?”

    “对,就跟我父母一样,我看这样也挺好的,谁说没有交集的夫妻过不到一块去。我看我爸妈的日子都过得挺舒服的。”

    余笑的话击碎了夏沫对家庭所有的幻想和希望。

    “当然,你想要好好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像我妈那样爱我,像我妈那样讲话,像我妈那样温柔,不能对我发脾气。”余笑这是在找老妈的接班人呢,连着三个“妈”,脾气暴躁点的女人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还没断奶吧!

    夏沫听完余笑的表述,默默的起身走进里屋,拿出了结婚证,放在余笑面前,“余笑,我们离婚吧,我要的婚姻你给不了,你给的婚姻我承受不起,算了,放过彼此吧。”

    “你又想用离婚威胁我!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此时余笑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话有多伤人吗?

    “后悔啊,如果时间能退回到我们相识前,我愿意折寿十年,选择不与你相遇。”夏沫的话够狠,但是也无法表达她千分之一的悔意。

    余笑没有说话,夫妻俩沉默了一夜,夏沫一夜未眠,早早的去上班了。

    下班回家后,余笑依旧躺在床上,两人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夏沫吃了两口桌上的速冻水饺,出门散步去了。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找谁倾诉,谁能理解她的痛呢?恐怕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吧。走着走着,夏沫走到了一家超市门口,想起女儿爱喝酸奶,就走了进去,挑选了女儿常喝的品牌,想象着女儿喝酸奶时有趣的表情,夏沫不自觉的笑了。

    女儿为夏沫抑郁的心情注入了一道光,很快平复了她那颗受伤的心。由于前晚失眠,夏沫回到家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天是周五,夏沫醒了个大早,准备打扫卫生,周末迎接女儿回家。

    “那么早你就打扫卫生了?”余笑看了一晚的电视,凌晨才睡,夏沫打扫卫生的动静吵醒了他。

    “明天女儿回家,我做点准备。”

    余笑没好气的扔了下枕头,关上房门,蒙头睡觉。

    夏沫没有因为余笑的起床气而影响心情,完成打扫后,穿戴整齐的去上班了。

    下班后,夏沫回了妈妈家,把这次两人吵架的事情和余笑最后说的话告诉了夏国梁和方淑琴。

    “爸、妈,我想我再也无法坚持这场婚姻了,当他说出下雨天坐公交,晴天骑车这句话时,我整个人如坠谷底。之后又提出要像刘美丽这样爱他,我是真的做不到,我没法把他当儿子一样去疼爱。我还年轻,不想就此耗尽我的人生。我决定了,我要离婚。”夏沫语气十分平静,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夏国梁听完女儿的倾诉后,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哎,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夫妻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即便是气头上说些出格的话,大多也是有的放矢,余笑这样刻薄无情的言语是夏国梁没有想到的。作为丈夫没有宽厚的胸襟,却有着小女人般的计较,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夏沫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苦!

    “我想尽快结束这段几乎将我消耗殆尽的婚姻。明天他妈妈来家里看女儿,我早上带女儿回家,当着他妈妈的面把这件事说清楚,也把银行卡还给他们。”

    “你自己看着办吧,好好处理,为了孩子尽量和平分手。”夏国梁嘱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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