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步步紧逼

    塔木克河下游。

    夜渐渐深了。塔木克河的岸边和水上，只有点点灯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显得十分静谧。

    突然，在上游的方向上，却出现了一点点船的影子。没错，正是周灞的军队。

    但见一艘艘快船掠过惊涛骇浪，然后猛地拍在河流里，水手奋力而快速地划着船桨，小舟顺流而下，借助着水流的推动，仿佛一支离弦之箭，向水路逼来。

    其实，这些船上没有主力军，而是少量的探马，先去试探一下，看看毒蘑菇是否见效。当小舟缓缓浮在下游的水面上时，突然，其中的弓箭手弯弓搭箭，然后“嗖！”几声，零星般朝着战船抛了过来。

    船上本来是有很多卫兵的，但是其中不少都吃了毒蘑菇，还有一部分喝了山涧中的水——不止看得见的蘑菇，还有一盆盆毒水融在了顺流而下的塔木克河里。虽说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是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所以，当箭射过来时，船上已经有不少人都痛苦地呻吟，突然有几支箭“咚咚咚！”砸在甲板上，不免心中大惊，但是无力回天了——不少人全身感到酸痛，头疼地发胀，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得在甲板上打着趔趄晃来晃去。

    周灞的水兵一听没有响动，于是再次放出更多弩箭。这次，居然“噗！噗！噗！”瞎猫碰到死耗子，射伤了好几个人，而过了一会儿，号角还是没有吹响。

    有了！

    这时，船上的士兵纷纷举起号角，霎时间，“唔！——”的声音响彻河面，使得水波都颤颤发抖。

    紧接着，一艘，两艘，三艘，四艘......二十艘快船奔驰而下，卷起汹涌波涛，一路带着杀气赶了过来。

    此时，匈奴国战船中才发出一声比较低的“噜！”声——显然，是一个无力的人拼尽力气才勉强发出的声音。

    号角一响，匈奴国战船瞬间开动起来，把船头纷纷对准周灞战船奔来的方向，然而奇怪的是，竟然三十五艘大小战船，总共只有一万多人出来应战。要知道，防守此处的，有三万人马，此时居然只有三分之一的战斗力！

    再说周灞的军队。那些快船一边奔袭，一边朝着对面放出了一轮又一轮箭雨，但见长箭短弩，一个连一个，在空中制成了一块布，齐刷刷向战船冲了过来，顿时响起一片片“咚！咚！咚！”插入甲板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凄厉的惨叫。

    但是匈奴国战船上的弓弩手也有不少，但是有一部分都吃了毒蘑菇、喝了水，于是反攻的弩箭只有数十支，这数十支里面有一些也是强忍痛苦射出来的，有的甚至刚刚射出战船，就坠入水中。所以，匈奴国战船弩箭的杀伤力仅有十几人。

    等到对射结束，周灞军队的战船顺着水波，便靠近了匈奴国的战船。解庭铭身先士卒，战船还没完全靠近，便手持金镗，纵身一跃，在半空里画出一道弧线，接着稳稳落在对方战船上。

    但见他如入无人之境，有的人中了毒，就一下了结性命；有的奋力抵抗，便三五个回合了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千多个士卒纷纷跳上了匈奴国战船，霎时间，战船上满是血泊，满是尸体，只要是大军冲刷之处，就会留下一片惨淡的尸山，和无穷的鲜血。

    当所有人都登上战船后，就更加激烈了——到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到处是死尸栽倒的声音，到处是血流喷涌，士兵们攻占了一个，就顺着向后奋战。

    顿时，呼喊声、兵器声、咆哮声，流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击碎这塔木克河，仿佛要让大地随之颤抖，呻吟。

    解庭铭正在奋战，突然看见从碉楼里走出来一名大将。不错，他就是溪明。

    溪明本来没有吃毒蘑菇，但是喝了水。不巧，这碗水里含毒量不少，于是他喝了过后，只觉浑身酸痛无力，而且上吐下泻。正当他呕吐时，听到战船上响起号角声，就慌了神，于是强忍着痛，在卫兵的簇拥下迎战。

    解庭铭和溪明正好打了个照面。解庭铭知道这是匈奴国在塔木克河的副将，杀他很重要。所以解庭铭二话不说，就抡起金镗，朝着溪明挥了过去。

    溪明也同时抽出了刀，横刀一拦。就在这兵器碰撞之间，溪明觉得虎口酸痛、两臂发麻，心中就乱了方寸。但是他还挺要面子，没有做出痛苦的样子，而是一侧身，然后侧刀向他的腰间挂去。解庭铭抽镗一架，然后趁机伸腿朝溪明的小腿扫过去，溪明也腾空一跃，二人便缠斗在一起。

    这时，溪明四下的卫兵也纷纷涌了上来，解庭铭一边招架溪明，一边抽出空来抵挡卫兵，不免有些吃力。

    就这样，打了四十多个回合后，解庭铭正推翻一批士兵后，一扭头，但见溪明一转刀劈了过来，他就一侧身，躲过一刀，然后挺身用镋尖刺去。好巧不巧，溪明此时的毒水猛然间发作起来，他只感觉喉咙里有一股东西，还没等反应过来，这一摊呕吐物便从嘴里澎涌而出。

    就这一个差错间，解庭铭抓住机会，飞镗一扫，溪明就当场脑浆迸裂。

    但是，其中几个士兵也冲了上来，朝着解庭铭一阵乱砍乱杀，尽管他尽力躲闪，但是背上仍然中了几刀，血流不止。

    再说艾琰这里。

    他刚一跳上匈奴国战船，就见塔木克河的总兵余直惇正拔剑朝着周灞军砍了过去。艾琰一看，立即举剑劈了过去。

    其实余直惇没有什么本领，文韬武略，一概不通。但是他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技能，就是激励部下——每当匈奴国军队处在下风时，总是一番激励，然后在亲自上阵，费好大力杀几个人。于是乎，匈奴国军威大振，更加卖力了。其实，这也不失为一种特长。

    但是今天刚好遇到艾琰了，就只能算倒霉。

    但见艾琰举剑劈过去，他察觉的晚了一些，等他抽回剑阻拦时，剑刃就已经刺在了他的肩头。余直惇心中一惊，便倒了过去。

    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

    汉乌联军经过长时间的奋战，席卷了所有匈奴国战船，一堆堆尸体堆叠在战船上，血色映在湖面，还有人从船上滚了下来，尸沉海底，永无光明。

    解庭铭擦了擦脸上的战灰和身上的伤口，环顾四周，但见四周都是尸体，活生生的人似乎都死了一大半。

    于是他拄着镗，在原地喘着气问着艾琰：“现在还剩多少人马？......”

    艾琰也坐了下来，把剑收回鞘中，目光扫过每一个战船，估算着说：“大概我们只剩一千人不到吧......”

    “哎！......”解庭铭听到这个数字，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安慰道，“已经很好了——毕竟对战三万人，即使战斗力下降不少，但是也得费不少力......”

    “塔木克河拿下了，周灞将军就率援兵赶到。我们只要攻破了匈奴，然后拿着宗政宙这个罪魁祸首和吕酆的人证，最后以攻灭匈奴国将功赎罪，应该就可以重回故土了......”艾琰一边幻想着，一边喃喃道。

    “但愿如此吧！”解庭铭擦了擦腿上的灰，说道，“那我先留守这里，你速速回上游迎接周灞将军的援军！”

    一炷香过后。

    解庭铭正和剩下的士兵守在战场上，对周灞援军翘首以盼之时，突然看见远处大批大批的战船由远及近，冲了过来——援军来了！

    当战船靠近后，周灞率领主力军二万人，全部支援过来——他事先预料到攻陷塔木克河之后，兵力肯定不足，于是一边派出一小部分军队佯攻陆路，而用主力悄悄出城朝着匈奴国国都攻去。

    解庭铭欣喜如狂，迫不及待地说：“周将军！我们现在修整片刻，直取国都！”

    “不。国都虽说守军不多，但是也不少——有五万之众。我们强攻不可，只能智取。”周灞摇了摇头，说道。

    “我已经拟定了计划：首先，派出一部分精锐猛攻正门，尽量吸引部分兵马，接着，大部队绕道后门，也奋力攻城。但这都是幌子，这两支军队要力求调动所有国都守军，然后挑选精锐中的精锐，攻打左门。也不能把路逼死了——如果有逃命的，就从右门出去。这样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方可成大事！”周灞把这条计划脱口而出后，解庭铭不免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