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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夜宴(2)

    农家粗食迎嘉宾,更进浊酒最相宜,三两醉汉和胡曲,来生还做犁田人。

    “不曾想这农人家的宴席也能如此热闹。”

    陈夤手持着两碟子找上了靠着篱笆吹风醒酒的李孟,递上一碟道:

    “酸柑子,醒酒的好东西。”

    李孟此时已是醉的厉害,也顾不得道谢便塞了两瓣进嘴里,那极致的酸让他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当然昏沉的脑袋也随着这阵冲击清醒了许多。

    陈夤也将一瓣柑子丢入口中,细细咀嚼的同时脸上仍挂着那充满亲和力的笑,背靠篱笆朝向院子那一侧向乡亲们挥着手低声对李孟说:

    “这饮酒啊,你大抵是得再练练的。”

    李孟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挤出句“为何”来,身旁的公子爷放下手转头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更往上拉了些露出牙齿来,打趣道:

    “黑齿人可是百杯不醉呢,你此前可是从不饮黄汤啊?”

    李孟有些酒劲上头,满不服气地回到:

    “只是没饮过这般物罢了,我过去喝的那是清如晨露,入口柔顺,千杯不倒!”

    “哈哈哈哈哈,还不错,至少话能说得明白。”

    此话直让李孟觉得受了挑衅,正欲回击,一阵急促而令人不安的铃声穿透了宴会的嘈杂直灌每个人的耳里,年纪稍长的人只觉得好像听过似的,本能地往门前走去,想看个究竟,而年轻人和孩子们只觉得好奇,也围上前去想看个热闹,不多会门前便挤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只有城中生长的李孟、陈夤二人对这铃声无比熟悉,他们知道这铃声的出现往往伴随着不祥之事。

    那铃声伴随着马蹄踏地之声由远及近,好似只一瞬间,人们眼前扬起一阵土尘,而他们的眼前只能看到飘扬的马寄生和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的寒光。

    “天朝巡马,执义奉公!尔等听问,三等军勋享田(虚构)孟氏灸植府邸何往?”

    村里话事的那老者似是想起什么,叫人扶着颤颤巍巍走到人前欲行跪拜礼。

    “鬓须皆白者免跪,尔只需答我所问。”

    “呃……这,这孟老爷的宅子就,就,就往坡下去,到岔路口往右,啊不,左,往左……”

    一旁扶着的童子听老者这么说话只觉急得慌便打断道:

    “孟老爷家就下山坡转左沿直道穿过村子,过个桥,在那儿就能见得火光啦,循着那光走便是。”

    那巡马听了只称声谢过旋即勒马奔去。

    老者叫这童子给吓了一跳,待巡马已去了也没缓过来,直到童子牵了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那童子还一脸天真的望着他的问道:

    “爷爷,巡马是什么呀?”

    老人家手还有些哆嗦,迟疑了一阵后才答曰:

    “巡马……啊……这巡,巡马……是,是……”

    “是跑腿的。”

    聚精会神的众人皆是被这一声音吸引,循声望去,一众醉倒在地的农家汉正中是不知何时换上一袭青衣的仙师大人。

    立于门前的老者一听仙师这话,立刻激动起来,一下甩开童子便朝院内跑来,脚下一不留心被土块那么一绊即跪倒在地上,门前本围着的众人手忙脚乱迎了上去,老者却就这么跪在地上,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道:

    “还恳请仙师慎言啊!对仙师而言这巡马确是不足挂齿,可对我等黔首,巡马大人就是朝廷,万不可有不敬!”

    乡人们向前去想扶起老者,可他说什么也不肯起身,仙师见着景象只得长舒一口气迎上前去扶着老者道:

    “你们不用担心啦,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们怎么样,我也不会再说什么出格的话,给你们惹麻烦。”

    听了这番保证老者才起身来,仙师却把头扭到一边轻声嘟囔

    “神气什么嘛,看他事情急才没出去,那什么小小巡马见了我不也得跪拜……”

    在乡人们的嘲哳中还依在篱笆边的陈夤清了清嗓,想来是提醒五感通达的仙师莫再多言,仙师也不知会到这意否,只回身又取了陶碗满上黄汤与一趴在桌上尚有些意识的庄稼汉一碰碗便一饮而尽。

    而人群外的李孟眺望着远方,那遥遥远处摇曳着一点光亮,忽明忽暗,心中思索着此番来的还真是隶属县道的巡马,倒是让这陈夤说中了,

    那自己是否应当立即去通知那些黑齿人?

    还是该避免打草惊蛇待到夜深人静时再过去?

    说到底陈夤究竟是否可信尚是个疑问,且不论他为何会为初见之人提供情报,又愿意不计风险帮助蛮族;他一个有名商号的公子爷在外游历只带一个随从本身就很可疑。

    正寻思着,那陈夤倒搭上话来

    “是想我为何要冒着风险帮助一群蛮族?”

    李孟没有回话,陈夤仍接着说着

    “我想你一定不信任我对吧,认为我可疑?”

    一直无言的李孟还是沉默着,但也抬头对视着陈夤,他看到那公子爷依旧是挂着笑容,本应让人觉得亲近的面容此时只让李孟觉得不适。

    “嗯……都不知该怎的与你说了,我自是理解你的顾虑,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这么说,这世上是有人行事单出于善意与真心的。”

    “公子不需与我解释,在下不过是一山野人罢了。”李孟打断了陈夤可能到来的长篇大论,之说出了一个结论

    “既是真的来了巡马那便应在事态扩大前解决掉。”

    陈夤张开双手赞叹道“君果侠士也”欲抚上李孟的肩,李孟则躬身行礼避了过去,陈夤便顺势将两手往下垂了些轻侧头部微微俯身做出黑齿人回礼的样子,避过了可能的尴尬。

    李孟顺势与陈夤隔开了一段距离,看了看那边乡人们的混乱已基本平息了下来便压低声音对陈夤道:

    “既然巡马已到,当是分秒必争,还请公子随意借口一二将我支离。”

    “分,秒是何?欸,这不重要,你不必提前离开,正如我此前说的孟爷的人就在附近候着呢,再来,那位巡马还得在孟爷那儿用餐休整,至少今晚是不会再有动作的。”

    李孟自己也不知为何说出些不明所以的词汇,但此时的情形已容不得他细想,只追问道

    “公子这些话是推测还是断言。”

    “这你不妨猜猜。”

    李孟懒得纠缠,道“人命悬于线,容不得戏言!”转身便欲离开,陈夤赶忙抓住他衣袖,指着院中,靠近李孟说

    “莫急,还得须一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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