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父历山上过招 管夷吾捷足先登

    这夷人女子名墨穗，是山戎的首领之女，自小被父亲当做男孩养育，在山戎军中男女之中并未有多大差别。只不过随着这几年豆蔻时节的到来，墨穗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要不是在外戎装常在身，岂会让人一下难以分辨出来。第二日墨穗在客房中醒来，身上已经更换了女装，旁边也侍立着一个女童。女童见墨穗醒来，忙上前帮其起身。墨穗一开始有些抵触，见是一个女童，也就放松了下来。众人想来问候，又不知道应该怎样问候，索性算了。比武的日子很快就来了，这件事也就被冲谈了很多。

    比武的日子终于来了。是日，彩旗飘飘，旌旗招展，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燕国使堂馆大院中心设擂台，擂台中央挂一大旗，上书八个大字：九州同心中兴王室。子仪上台先讲下规则：九州会调整规则，只要认可王室，无论华夷，均可通过比武担任副国使（新设国使的直接任国使）；调整后的九州为豫州，含郑国使、虢国使、虞国使、宋国使，以郑国使为尊，会尊直接领导；青州，含齐国使、谭国使、莒国使、莱国使等，以齐国使为尊；徐州，含鲁国使、曹国使、卫国使等，以卫国使为尊；兖州，含山戎国使、卢国使等，以山戎国使为尊；幽州，含燕国使、孤竹国使等，以燕国使为尊；冀州，含晋国使、骊国使、中山国使等，以晋国使为尊；雍州，含秦国使、申国使、犬戎国使、巴国使、蜀国使等，以秦国使为尊；荆州，含楚国使、三苗使等，以楚国使为尊；扬州，含吴国使、越国使等，以吴国使为尊。

    一番比斗，楚国使楚雄、宋国使曹仲毫无悬念的上位。其他新增国使基本没有人去当。墨穗也上台竞争山戎国使一职，因为没有夷人参加，直接成为山戎国使。

    话说小白在成父的护送下到了谭国城门之下，不想谭君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城门都没开。小白觉得太没面子，小小谭国竟然如此无礼，便以谭君没有听清楚来者何人为由再让狐衰传话。谭君也很直接，让人送来了书信，信上说谭国国家小，大国之间的事从来不参与；前几日刚见齐侯仪仗沿济水西去，今日复来齐国公子，一无信物，二无私交，实不宜开门。小白勃然大怒，然无可奈何，烈日之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鲍叔牙建议说，谭国泺水旁便是历山派，我们不如到历山派作客，一来结交江湖门派，二来避暑，三来为去禚地做好准备。小白很高兴，带上成父奔泺水而来。

    泺水清澈而凉爽，虽是夏季，走在泺水边还是可以感觉到阵阵凉爽。小白一行沿泺水而行，不消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泺水的源头：泺泉。泺泉是三股泉眼，泉水从泉眼里汩汩而出，像是流不尽一样。泉水边上，有不少村民带水桶来取水。

    历山派在泺泉向南三五里处，相传此处是舜帝农耕之处，素有“舜耕于历山，名成就天下”之说。历山派依山傍水，名闻当时。历山派掌门人郑祖庭，乃是伯益之后，伯益被夏启杀害后，伯益的一个儿子带着一部分人到舜帝曾经耕作过的历山下定居了下来，一千多年来在此繁衍生息。小白一行仰望历山，山顶清晰可见，这座不高的山，耸立在平原之上，山下是汩汩的泉水，让人心旷神怡。越往历山走，越能看到习武的人，一开始是两三个，慢慢地成了十几个，走到山腰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上百人在舞刀弄棍。

    “兵而不恶，大同之像！”鲍叔牙捋着胡须说道。一路上虽然都是练武之人，却没有一点戾气，反而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和气。不觉间已经到了山顶，大门洞开并无门人看守，小白径直走向大殿，只见众人坐于地上，闭目养神，全无半点动静。小白不忍打扰，向旁处张望，见一侧房，墙壁上似有壁画。一行人先抛开大殿，往侧房去了。墙壁上的壁画讲的是舜帝被后母及弟弟象多次陷害，舜帝依然善待后母及象的故事。小白看刻字，鲍叔牙讲故事，狐衰研究画像，成父则仔细看壁画缝隙。“了不得！这壁画不是工匠做的，是内功和武功极高的人用剑刻画出来的！文字是用剑尖刺的，壁画是用剑腹砍的，碎屑是用内功扫除的！历山派果然剑术高超！”成父不禁赞道。小白和鲍叔牙很震惊，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狐衰。狐衰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适才光顾着研究画像了，没想到使用剑术而成，疏忽了！”随后拱手向成父，“先生亦是高人矣！”

    “哈哈哈，人来人往，能从这壁画中看出剑术的，也绝非是等闲之辈。那就让我领教下阁下的功力如何？”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闪来，成父巍然未动，狐衰赶忙招架，剑光来到近前竟消失了！原来只是剑气，静则无恙，动则必伤。狐衰脸上留下一道柳叶般刀伤，小白和鲍叔牙因一时未反应过来，躲过一伤，成父功力深厚，亦未受伤。“能躲过我剑气之人着实不多，失礼了！”众人这才发现一白衣少年挥剑而来，直奔成父。成父不慌不忙，淡定应对，一招拆一招。少年剑不得逞，心下着急，一招快过一招，剑气也凌厉起来，剑气所到之处，皆裂木断石，微风吹动着旗杆，竟也被拦腰截断！两人来回数十个回合，成父始终没有还手，谨慎而娴熟地应对少年的进攻；少年攻势渐弱，开始体力不支，眼见着着未落使出，心下着急，内火攻心，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成父微微一笑，说道，“少侠，收手吧！”话音未落，不知何处飞来了一粒石子，直击成父而来，成父赶紧躲开，那石子却像长了眼睛一般，拐了弯，依然击向成父，成父被石子击中。击中之处并非要害，也无伤势，成父竟然方寸大乱，白衣少年趁机进攻，成父不得已拔剑相迎，两人相斗半个时辰，未分出胜负。这半个时辰内，闭目养神的历山派众人已经收神回正，纷纷跑到侧房观看打斗。人群中一老者见白衣少年气力衰竭，便朗声道，“聂兕还不住手！你可知道对面是名闻成周的王子成父！王子让着你呢！”白衣少年赶紧住手，面露狡黠之色，倒退几步，转身跑开了。

    “在下历山派掌门郑祖庭，几位尊客，失礼了！”老者作揖答道。小白几人赶紧回礼。“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几位随我而来，咱们后殿详谈。”小白随郑掌门进入大殿，大殿正中是一座陶制舜帝坐像，双目炯炯有神，双手平放于大腿，不怒自威。转过舜帝坐像，后面又是一道小门，从小门入，进入到后殿。按照周礼，小白坐于右侧，狐衰侍立其后；成父、鲍叔牙坐于左侧；郑祖庭居中。

    “在下齐小白，路经贵地，慕名前来，还请掌门恕未通报之罪。”小白首先拱手作揖道。

    “齐公子小白？那么这两位应该是鲍叔牙和狐衰了？那位成父王子我已经知道了。”郑祖庭捋捋胡须笑问。

    “正是！掌门好见识！”鲍叔牙和狐衰作揖道。

    “掌门能够知道我们是谁，想必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还请掌门明示。”成父好奇地请教道。

    “哈哈，确实如此。大约一个月前，一位武林高手和一位辩士来到敝派。辩士跟我谈古论今，料定我历山派必将成为今后武林的至尊，历山派将创造新的历史，像舜帝一样名留青史。武林高手与我派弟子过招，轻松击败三名弟子后，惜败于聂兕。之后他们就走了，直到十天前收到他们的飞鸽传书说不日将有一个王子成父来到历山，击败他就是历山派外武功第一了。”郑祖庭回答。

    “恕我直言，历山派不是争强好胜的门派，何须在意这些虚名呢？”成父问道。

    “争强好胜确实不是本派作风，然而本派人数众多，一时竟难以约束，还请几位见谅！”郑掌门致歉。

    “练武之人相互切磋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况且年轻人更希望通过与人切磋提高自己的武功水平，无可置否！郑掌门客气了！”鲍叔牙抢在成父之前回了掌门。

    “说到那位辩士，口气倒是与鲍叔牙你很相似呀。他博学很敏锐，我派上下对他很钦佩呢。”掌门对这位辩士很欣赏。

    “敢问这位辩士和武林高手如何称呼呢？”鲍叔牙心下一惊。

    “辩士叫管仲，武林高手叫召忽。”掌门回道。

    “那么他们除了切磋武艺，来到贵派一定还有其他事情，还请赐教！”鲍叔牙有些失态。

    “管仲取走了珍藏于本派的《六韬》，说齐国近年国乱，竟遗失太公所做《六韬》，特奉齐纠公子之命取回。既然说到这里，那么小白公子到本派是有什么事情呢？”掌门问道。

    “本公子到贵派，一是慕贵派之名，二是欲览《六韬》之真容。”小白不动声色地答道。

    “本派亦是喜好结交同道中人。”话说间，茶已端上。“来，请诸位品尝历山特产，泺泉茶，以泉水泡茶，馥郁芬芳，实乃待客珍品。”宾主边饮茶边交谈，直至夜色降临才散席而去。

    鲍叔牙与小白商量，管仲比自己快了一步，结交江湖门派、取走《六韬》以齐国未来国君自居，想必现在已经快到禚地了。以管仲的谋略和纠公子母国是鲁国的优势，我们必须快起来。第二天即向郑掌门告辞，成父却提出要留在历山派研究武功，小白尊重成父的决定，主仆三人踏上去往禚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