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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仆姑再立奇功 南宫万手刃华督

    南宫长万、子祁父、齐东三人刚出鲁境,就遇到了宋国的斥候。斥候确认过身份,禀告南宫长万宋师已到乘丘,请齐国使速到乘丘主持军务。南宫长万闻此,不禁挺直腰杆,欲快马加鞭赶往乘丘。齐东赶忙扯住南宫长万衣角,假装帮他整理衣物并借机在其耳边轻声道:“德正身直,大事不宜急操!可令斥候先行回营汇报,齐国使随后再去。”

    南宫长万想了想,觉得有理,依齐东之言,示意斥候先行,待斥候远去,又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宋师齐整地等待南宫长万的到来,南宫长万也不客气,驱马来到帐前,左右环视众位将领,但见大多数人毕恭毕敬,却有那么几个年轻的将领眼睛看向旁处,似有不服之意。南宫长万嘴角一笑,直接在马背上挥舞起长戟,而后把长戟抛向空中,不多时,又轻松接住长戟。一通操作下来,众人无不心服,不再有貌恭而心不服者。

    第二日中午,齐师到达乘丘,两军将领互赠国书,再次明确兄弟之师共进退的原则,约定第三日正午进攻鲁师。齐东觉得这段时间在鲁国,鲁侯并未为难过自己,而自己又是九州会的人,交战起来帮助哪边也不合适,心有郁闷。子祁父见此,特意在当夜找到齐东,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进入了主题:“白天见王子面有为难之色,整个宋师之中可以交心者唯齐国使和我,然而齐国使大任在身,无暇也无力照顾到方方面面,王子若有为难之事,尽可以告诉我。如若可以帮王子排解心中之事固然是好的,就算排解不了,王子一吐为快,也不至压抑心中。”齐东本想自己寻思解决之道,听子祁父这么说,顿时觉得他是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于是全盘托出自己的顾忌。子祁父听罢,沉思了一会,说道:“王子知道我是哪国人吗?”齐东很是惊讶,不知道子祁父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道:“我并不知道,你既然是鲁国使,想必是鲁国人吧。”子祁父笑了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继续说道:“谅今夜无事,我不妨给王子讲个故事吧。宋国有个大司马的妻子特别漂亮,被宋国太宰看上了。这个太宰就想霸占大司马的妻子,但是没有什么办法。一天,他偶然得知宋国百姓很厌恶年年打仗,他脑袋一转,有了主意。接下来的日子,他就不断放消息说宋国之所以年年打仗,都是因为有个喜欢打仗的大司马,只要杀了这个大司马,就不用打仗了。宋国百姓信了这个消息,纷纷跑到大司马门口要见大司马,这个太宰就暗地里给百姓发放兵器,有了兵器的百姓一哄而上,太宰趁机杀了大司马,又掳走了大司马的妻子。宋公听说了这件事,很气愤,就要带兵杀了太宰。太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鼓动百姓一起杀了宋公。之后他又重新拥立了新国君。”说完子祁父望着外面的天空不再做声。齐东聪慧,一下子听出了这个故事与子祁父有关系,而自己之前也似乎听过这个事情,他摇着小脑袋使劲想到底在哪里听过。

    突然,他一拍脑袋,兴奋地说:“我知道,这是宋国大司马孔父嘉的故事,那个太宰就是华督!对不对?”子祁父仰着的头点了点,依然看着窗外。齐东接着说:“鲁国使不会是孔父嘉大司马的后代吧?这么说,你是宋国人!”子祁父轻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齐东惊讶之余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遂问起子祁父的有何打算,如何为孔父嘉报仇。子祁父低下了头,无奈地说:“华督权势滔天,别说报仇,就算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什么打算了。”齐东略作沉思道:“齐国使这次伐鲁,鲁国使可以倾尽全力助阵,功成之后宋公论功行赏,届时华督必定会在庆功宴上露面,到时候鲁国使可报家仇;倘若这次伐鲁不顺,鲁国使一定与齐国使共进退,取得齐国使的信任,以待他日借齐国使之力除掉华督。”子祁父一阵欣喜,又与齐东聊了很多细节,两人直到子时才分别各自回营。

    鲁侯面对再次进攻的齐国和站队齐国的宋国,也是一脸的愁怨。然而发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人家要打你,那也不能躲着,硬着头皮带队伍就出来了。鲁公子偃进谏道:“攻打联军,应该先攻打比较弱的。齐国是大国,鲍叔牙为将,长勺一败,必定主帅谨慎而兵卒用心,不宜攻打;反观宋国,国弱兵衰,新任主将南宫长万虽有勇力,却急于立功,将躁兵骄,宜先攻打宋师!”鲁侯心下没有主意,摆摆手示意公子偃退下,公子偃见鲁侯犹豫,便不再言语,悻悻而退。

    鲁侯正在思索之间,突然有人来报:公子偃私带本部人马,进攻宋师去了。鲁侯一下站了起来,刚要斥责公子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攻打联军,并无良策,既然已经开战,索性顶上去,兴许能够一战定乾坤!想到这,即令鲁师全体出动,跟在公子偃后面以策万全。公子偃也是做了准备的,他令手下找了几张虎皮,披在马背上,在宋师摸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猛烈冲击宋师,宋师哪见过这阵势,交到“老虎”冲了过来,未免心中害怕,纷纷逃跑,公子偃轻松击溃了宋师的外围防线。南宫长万听到帐外杀喊声震天,慌忙令人查探,不过一会,已经查明是公子偃突袭,外围防线崩溃。南宫长万大喊一声:“尔等随我来!”骑上马背,提起长戟,望公子偃而来。一群鲁兵见宋师主帅冲锋,都想立功,遂一拥而上,欲趁乱拿下南宫长万。南宫长万冷笑一声:“就凭你们几个!妄想争功立赏!看我长戟!”说罢挥舞起长戟,只听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冲在前面的三五个鲁兵已经被击倒在地,有的手握下腹,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口中直喊疼痛;有的抱住膝盖,表情痛苦,泪流满面;还有的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剩下的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再敢靠近南宫长万的了。南宫长万见状大喊一声:“待我拿下公子偃,与尔等不醉不休!”宋兵闻此,精神大振,不但止住了颓势,还反攻了鲁师。现场形势真是瞬息万变,仅是南宫长万一出场,敌我态势就颠倒了过来,真是事在人为。公子偃自知不是南宫长万的对手,也不接招,只顾着往后跑,也不忘押上几个护卫抵挡南宫长万的攻势!这个时候,子祁父也加入了对战的队伍,领着一队人马直杀过来,眼见着宋师就要完全主导这场战役的主动权,鲁师不败也难。子祁父只顾着进攻,没提防一支金箭射来,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就要在这里交代了。伴随着金箭而来的还有一个呐喊:鲁侯在此!宋师投降者免死!接着就是万箭齐发,向着战场呼啸而来,所有的鲁兵闻此言皆停止战斗,找一个地方或者物品躲藏了起来,宋兵不明就里,不知躲避,结果中箭者极多,原来这是曹刿发明的“箭阵”,稍加操练,可以很大程度上杀敌而自身损耗极小。现场上的形势又变化了很多,南宫长万轻松地躲过了“箭阵”,他更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遂放弃公子偃直扑鲁侯而来。鲁侯并不畏惧,有了上次的较量,他觉得南宫长万也不过如此,随即又命人取来“金仆姑”,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竟让人看不出有没有瞄准,金箭就射出去了。南宫长万进攻心切,没想到鲁侯的箭会来的这么快,反应不及时,被射中了左肩!主帅被射中,军心大乱,宋师止不住的崩溃,鲁侯令左右拿下了受伤的南宫长万,子祁父见大局已定,带着齐东一起来见鲁侯。鲁侯见赢了战争,很是高兴,待齐东、子祁父如上宾,只把南宫长万当做战俘押了下去。

    齐东悄悄的告诉子祁父:“鲁国使应该请求鲁侯把你一起押下去,这样就可以增进你和齐国使的感情,对帮你报仇有很大的好处!”子祁父听罢顿觉有理,当即请求鲁侯说自己也是宋国将军,应当与南宫长万关在一起,而不是当做上宾。鲁侯夸赞他有情有义,令人不加绳索,押下去。子祁父坚持与南宫长万同待遇,鲁侯也就不再坚持而照做。

    南宫长万方正在被押送途中,自觉两次被金仆姑所伤而羞愧,又觉自己太渴望建功立业而被俘,心中悔恨加愤怒,不觉内力从伤口处泵出,金箭夹杂着血液喷洒而出。这个场景正被子祁父看到,他疾步向前帮南宫长万查看伤势,只见左肩伤口处血液汩汩而出,溅的周边都是血迹,甚至能够嗅到丝丝血腥气息。子祁父大声喊道:“快给南宫将军止血!快!”鲁兵都佩服子祁父的义气,鲁侯也只是让看住南宫长万,性命攸关,还是要救的。于是,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帮忙止血,有压住伤口的,有找来衣物勒住上臂的…血液还是止不住的流,只是在众人的帮助下慢慢的小了下来,纵使南宫长万是个大力士,如果不加制止,血液也会流干。这时候的大力士脸色苍白,目中无光,不断喊饿,果真有鲁兵拿出食物就要喂南宫长万。子祁父忙说:“喂食不急,应该先让他恢复神志。来两个人,把南宫将军平放到地上,一个人抬起他的双腿,往上高举。”言罢就有两个人走过来按子祁父的话照做,须臾,南宫长万脸色开始红润,也不再那么着急喊饿,肩膀上的血也基本止住了。众人押下二人不提。

    时光飞快,白昼如驹,黑夜如风,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子祁父与南宫长万在狱中互相支持,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两人都将彼此视为兄弟,福难相依,华督自然成了两人共同的敌人。宋国与鲁国达成合意,约为兄弟之国,鲁侯便放南宫长万返宋,子祁父、齐东随行。

    宋公甚是不开心,觉得南宫长万丢了宋国的脸面,不免言语中带着不尊重。南宫长万得以返回宋国,内心高兴万分,宋公的表现他也没完全放在心上,只是猛然间看到了华督在旁,心中怒火中烧,提戟就要上前为子祁父报仇!子祁父不认得华督,却见好兄弟怒气冲冲提戟往前冲,又看看一老者端坐于马上,周围一帮牙将围着,也猜想这老头八成是华督跑不了,及至反应过来,南宫长万已然冲到了华督前面,眼见着就要砍人,华督身边牙将一拥而上,把华督护在核心!齐东急中生智,赶紧喊道:“南宫将军,殿前献技须禀报宋公方可,不可僭越礼节!”南宫长万才反应过了,不能用蛮力,否则华督未杀,自己性命也难保!他赶紧收戟抱拳道:“长万拘于鲁狱,一旦返宋,一心只想证明自己还可以舞戟,忘却了礼仪!请国君治罪!”宋公心中更是不悦,觉得南宫长万粗俗越礼,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假意安抚道:“南宫将军舟车劳顿,归国心切,难免有所悖张,本公不怪罪!既然将军有意舞戟,那就有劳将军表演一番,也算是给太宰一个赔礼吧!”

    南宫长万领命舞戟,但见风声过处,净是飞沙走石;却闻身影略过,均是叶落草没。南宫长万长喝一声“走”,那长戟像是听懂了一般从其手中径直立了起来,猛地扎向脚下,又倏的一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而去,接着不见了踪影!南宫长万拱手道:“主公,长万献计毕!”又朝华督道:“华督大人,南宫长万赔礼了!”宋公、华督看的迷糊,舞戟舞戟,戟没了,怎么就表演结束了呢!?南宫长万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嘴角一笑,抿嘴道:“来!”却听空中呜呜作响,众人循声望去,然而并没有看到长戟的踪影,听声音像是在东方传来,又似乎在西方也没错,再仿佛南方更是对的,北方也是有可能。所谓“长戟戚戚舞长空,东西南北音讯起,但闻其声不见影,笑问戟从何处来!”南宫长万言罢长戟已然静卧其手中,稳稳当当,四平八稳,安安静静,动如脱兔静如处子。长万表演尽兴,看客观赏畅快!“彩!”宋公不禁赞叹起来,从者纷纷夸赞,以助公心。宋公赏金斗一双,华督赠金樽一对,长万欣然受赏,子祁父、齐东跟着脸上有光。

    从教场回来,南宫长万告诉子祁父赏金樽者即是华督。子祁父如梦初醒般大叫了起来,仪态尽失道:“我说是何人如此得宋公倚重!我道何人引得我兄欲衔仇速报!不成想,二十八年后老贼尚在太宰位上!我子祁父必报此仇以血祖父之恨!”言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双目充血,手足震颤。齐东见状,忙劝解两人从长计议,切莫因为一时冲动而做了傻事。

    又过数月,正是金秋时节,收获的季节,宋国有秋猎的风俗。宋公召集众大夫,要来一场秋猎。南宫长万也一起随行秋猎。宋公搭弓射箭,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应声而逃,众护卫赶紧上前搜捕,那野猪依然凶悍,众人靠近不得。宋公再射一箭,正中猎物的右后大腿,野猪疼得吼吼之叫,众人再次向前,这威猛的野兽徒有其声,不见得有什么动作,众人见状,一扑而上,生擒了中箭的野猪!众大夫一阵恭喜,称赞宋公箭法高超,更有甚者,竟然说自己就没佩服过谁人的箭术,直到今天才真正相信有人超过了自己,那个人正是宋公!宋公听得惬意之甚,虽然是赤裸裸的拍马屁,确是受用的很!华督等人又是一阵夸赞,现场氛围融洽,国君与士大夫其乐融融。

    正在此时,又有一只野猪从眼前窜过,速度更快,体型更大。宋公正在春风得意之时,不免要再逞一番威风,于是驱车追逐,众人了然如胸,保持距离跟在后面。眼见着野猪没了踪影,宋公一脸的不悦,杵在高处不愿意离开。华督会意,叫来几个军士,一番吩咐后来到宋公身后,轻声说道:“国君不必叹息,那野猪不过走脱了几里地,待我令人封住四下,保准叫那畜牲现出原形!”宋公不置可否,按箭而立。果然,不过一刻,就能听到军士们由远而近的驱赶声,树林里也开始出现悉悉梭梭的声音…突然,一个庞然大物从草丛里一跃而出,伴随着嘶吼声,众人不及反应,那畜牲已经到了宋公面前,宋公被这突发情况吓懵了,竟呆立在原处不敢动弹;几个护卫也傻了眼,只是惊恐地看着野兽,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野兽可没放过这个填饱肚子的时刻,伸出一直爪子呼了过去,一个护卫应声而倒,紧接着听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一哭喊倒是惊醒了几个大夫,有人就喊道:“大黑熊!这是大黑熊!快保护国君!”愣神的时候一定得给人下达指令,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几个护卫反应过来,晃一晃手中的家伙,冲着大黑熊就使劲。大力出奇迹,这是黑熊都懂得道理,即使不懂,也会是本能。大黑熊施展出“双风贯耳”的绝妙,来几个护卫灭掉几个护卫!不过须臾的功夫,护卫被收拾干净了,呈现在大黑熊眼前的就只有宋公这个站的最高的男人了!大黑熊没有废话,也不会有废话,挥舞着熊掌迎面扑来,宋公依然待在原处,想跑双腿我不听使唤,手中的箭更是发挥不出什么魅力来…眼见宋公就要死于非命,“休伤吾主!”随着一声吼叫,一股力量抵住了黑熊的双掌,大黑熊一脸惊讶,它还没遇到过可以挡住自己的物种,绝招初次失灵,它也无所适从。黑熊毕竟是黑熊,须臾之后它又加深了力道,试图推开眼前阻挡自己的力量,却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弹了回来,黑熊受不了这疼痛,放弃攻击就往后面跑。宋公及众大夫仔细看时,才发现正是南宫长万手持长戟击退了黑熊,这既是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不待宋公夸赞,南宫长万搭弓射箭,嗖嗖数箭而去,黑熊应声而倒,众军士一拥而上,捆住了黑熊。宋公道:“南宫将军力大无穷,适才多亏了你救了本公!”南宫长万拱手道:“护卫国君安全,本是宋人职责!”宋公哈哈而笑,心中对南宫长万多了几分好感,正要再说几句夸奖的话,却又听到林中传来了悉悉索索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几只野兔,宋公雅兴尚在,便不再理会南宫长万,搭弓射箭,几下就把野兔收拾了!宋公志得意满,正欲收工之时,先前那只野猪也折返了回来,他喜上眉梢,口中喃喃道:“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于是再次搭弓射箭,要给自己的狩猎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哪知南宫长万一时技痒,又怪这几只野兔和野猪打乱了宋公对自己的赞赏,因此抢在宋公面前一箭射中了野猪的心脏,野猪甚至都没哀嚎一声就归了西!这动作快的,连子祁父和齐东都没反应过来,众大夫更是硬生生地把歌颂宋公的言语咽了回去,宋公最是受不了,完全忘却了刚才的救命之恩,转身对着南宫长万说:“南宫长万,我敬重你是勇士!然而,乘丘一战,你却做了俘虏!”言罢转身离去,众大夫想说点什么,看看远去的宋公,又看看南宫长万,叹着气摇摇头都走了。南宫长万闻此言,怒火中烧,就要上前与宋公理论,子祁父赶紧拉住了他。

    一连数月,宋公不召见南宫,南宫不拜会宋公。一日,九州会飞鸽传书到宋国,书略曰:

    悲痛不已,沉痛不止,先王离我而去,上谥庄王。各国使接到本书即日启程赶往成周,吊唁先王!

    九州会会尊子颓泣书

    此书经过官道到达宋国,驿官不敢耽搁,立即上呈国君。宋公览毕,心下思忖道:“周室经官道下书,却不署新天子名讳。恐是怕诸侯不朝周久矣,以新天子名讳下书,诸侯不吊则天子威严尽失;而以九州会会尊名义下书,吊则朝周,不吊亦不会有失礼仪。我且把书信转至宋国九州会,再做打算!”想到这,即命人把书信转给南宫长万。

    南宫长万阅毕,随即准备打点行装,赶往成周。子祁父拉住南宫长万说:“南宫长万欲往成周吊唁先王,是以何身份?”南宫答道:“自然是九州会齐国使身份!祁父兄此话何意?”子祁父连连摆头道:“按照这份书信的意思,自然是以齐国使身份去成周吊唁,但是会尊为何会把书信寄给宋公,而不直接寄给我们呢?”南宫长万愣了一下,示意子祁父继续说。“会尊是想让宋公也派人吊唁。宋国是三恪之一,也是三恪之中实力最强的诸侯,又有南宫兄任宋国将军,宋公要是也去吊唁,天子威严将重振,周室将中兴,这也是九州会的愿望呀!”子祁父说道。南宫长万一拍脑袋,自嘲道:“齐国使是青州第一国使,我竟没能领会会尊意思,真是不该!”齐东说:“齐国使不必如此自责,想必宋公已经明白了会尊的意思,所以才把书信转给我们。不如齐国使趁此机会进宫面见宋公,请求宋公派你代表宋国吊唁,一来全会尊心愿,而来化解你和宋公之间的矛盾,岂不美哉?!”南宫长万不置可否,又面露难色,子祁父见状赶紧说道:“齐国使担心万一再与宋公出争执,反而更不好吧!?”不待南宫长万回话,子祁父接着说:“我与王子东陪你一同面见宋公,即使想起争执,宋公也看在王子东的面子不好发作;再让令弟南宫牛于宫外等候,一旦有变,也好做接应。齐国使以为如何?”南宫长万点头如捣蒜,抱拳道:“唯君命!”

    三人入城见宋公,宋公端坐于殿,南宫礼毕道:“臣下听闻先天子驾崩,天下悲痛,不知国君欲派何人吊唁?”宋公道:“天子驾崩,诸侯当亲往吊唁。然本公近日身体不适,恐不能亲往成周,须派人代替本公。目下,尚无人选,南宫将军如此说,是否已经有了人选?可以推荐给本公。”不待南宫回话,齐东突然起身作揖道:“宋公见谅,适才我腹中不适…”宋公转头一看,齐东满脸汗珠,双腿不断打颤,心下明了,赶紧挥手道:“王子自便,不须告知!”齐东早已按耐不住,顾不得礼仪,夹住大腿快步跑向了后殿。见齐东已走,宋公仰躺于殿上,面露不悦之色,眼睛看望了别处。南宫拱手道:“吊唁之事,事关宋国威严,必派俊才之士、友善之人方可堪大任!臣下认为,九州会系王室所属,齐国使乃青州第一国使,实应齐国使…”“南宫将军,宋国属豫州,不是青州,齐国使代表不了宋国!”宋公不等南宫长万说完就打断了。南宫长万的话没说完就被堵回去了,憋的满脸通红,子祁父见状轻声说道:“不可强荐,可先给宋公赔礼,待其气消再慢慢引导。”南宫长万虽然内心不悦,可为了能代表宋国去成周,也就做了退让,语气变得更加缓和:“国君所言极是!臣下这段日子里一直在想秋猎之事,思来想去,臣下觉得宋公与我都有过错…”宋公瞪了一眼南宫,又转过脸去,子祁父见状暗地里叫苦“南宫这厮说话太不着调,应该给他写个稿子才是,哎,现在来说都晚了”赶紧拉一拉南宫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南宫会意,但是没有停下来,接着说道:“臣下在这里认个错,国君贵为宋公,一定也不会与我计较!顺带也让臣下去成周吧!”宋公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宋国没人了吗!?要派一个囚徒去成周吊唁!”南宫长万本就是直性子,本想着认个错就过去了,没想到宋公又说自己是囚徒!是可忍孰不可忍!南宫长万爆发了:“宋捷庶子!我救你与黑熊掌下,你不但不感激,还因为一头野猪三番两次羞辱我!看我不把你杀了,以解我心头之恨!”眼见着南宫长万要弑君,子祁父赶紧拦着,怎奈南宫长万正在气头上,任谁也拦不住;众护卫本想向前制止,想到南宫长万的勇力,便犹豫不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往前冲。南宫长万振臂一呼,叫一声“来”,长戟就像长了眼睛一般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几个箭步向前,来到宋公案前,不及宋公说一句求饶的话,手起戟落,宋公的首级已经滚落下来!宋公的躯体怔怔杵在原地,戟口出不见一滴血,南宫长万怒吼一声“倒”,那躯体便晃动了几下,随即戟口出喷涌出大股鲜血,然后訇然倒地。宫内众人见宋公被弑,又不敢找南宫长万问罪,便慌忙跑向宫外,大夫仇牧正好进来,闻知此事,一面召集护卫问罪南宫,一面遣人去请华督主持大局。

    南宫长万看着慌乱的人群,又回首望望宋公的首级,内心的愤怒已经消了大半。齐东从后殿回来途中,险些被慌乱的人群撞倒,他躲在一边,待人群过后才跑到前殿来。映入齐东眼帘的是长戟滴血的南宫长万站在案前一动不动,手足无措的子祁父左顾右盼,齐东一下子明白出现了大的变故,赶紧四处找寻宋公的身影,结果宋公已经身首异处!齐东虽然也见过子仪的首级,但那时候有个准备时间,还有布袋装着,不至于接受不了;现在猛然间看到方才还端坐于案前的宋公成了“两段人”,心中莫名害怕恐慌起来,毕竟这样的场景对于十岁的齐东来说,太过血腥。齐东“啊”的一声蹲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声也把南宫长万和子祁父叫清醒了,两人一合计:既然已经杀了国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立一个国君就是了,这样一方面可以洗清自己的弑君之罪,另一方面新君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两人正不知从何处入手的时候,宫外传来仇牧的声音“万不可让那弑君的南宫逆臣走丢!拿住南宫逆臣者重重有赏!”南宫长万嘿嘿一笑道:“来的正好,且让我收了这一队人马!”言罢提戟往外而去,在宫门处两人相遇,无需多言,兵器交流。只一戟,仇牧被击的脑浆迸出,手上的剑也被拍进了宫门的木板之内三尺之处。南宫长万正欲收拢兵士,远处传来人鸣马嘶之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华督!南宫长万欲一举拿下华督,又想起华督乃子祁父的仇人,手刃仇人是最好的报仇方式,于是转身对子祁父说:“鲁国使,你的仇人来了,报仇的机会我可不敢抢!请吧!”子祁父咬牙切齿道:“我等此刻已经二十八年了,谢齐国使成全!”言罢提剑要与华督对战。

    子祁父道:“华督老儿!今日我要与你决一死战,为我家族雪耻,为我祖父报仇!”华督闻此言,有些愕然,又有些不屑,隐约觉得面前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一时却没想起来,便说道:“老夫与你有何仇恨?引得你要与老夫决一死战?近日只抓南宫逆臣,尔等让开,兵器无眼,休伤了你!”子祁父精神抖擞道:“华督老儿好记性!大司马孔父嘉你还记得否?”华督听到“孔父嘉”这三个字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要挑战自己。华督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年事已高,不适合与年轻人硬碰硬,于是骑马持矛与子祁父对战起来。

    论武艺,子祁父绝对不差华督;论精力,华督也不会是子祁父的对手。然而,华督可以高居太宰多年,深刻明白单纯靠武力是不行的,所以他骑马,因此他持矛,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人帮衬他,他也吃不了亏,子祁父更占不到便宜!华督居高临下,一矛刺了下来,子祁父轻松躲过,然而他的剑伤不了华督分毫。几个回合下来,华督神采奕奕,子祁父倒是损耗了太多的精力;周边的兵士越聚越多,给华督助威呐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南宫长万知道,再这样下去,子祁父取胜很难,杀华督更是难上加难!南宫飞奔而去,长戟也随之朝着华督驰去,华督深知长戟的威力,赶紧持矛去挡,但听“当”的一声,长矛抵住了长戟!长戟脱离了南宫,力量有限,长矛在华督手里发挥了威力,死死抗住了长戟。南宫叫一声“来”,长戟飞回他的手中;长矛没了长戟的进攻,却“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望马上望去,华督双手发抖,有力尽之感。南宫轻声对子祁父说:“鲁国使,我看今日你不能手刃仇人了,华督的人越来越多,再对战下去,恐怕你我都跑不了了,不如让我来杀了华督,你来取他首级如何?这样也算报了仇!”子祁父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掉头称是。南宫再发神威,向空中抛起长戟,叫一声“来”,长戟便冲向华督,从他胸膛穿过,又回到南宫手中。众人群龙无首,见华督已死,也就丢下兵器,都散去了。子祁父上前,亲手割下华督的首级,又在华督的躯干上跺了两脚,仰天大笑道:“大仇得报!祖父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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