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诡诸假途灭虢 秦子絷举贤荐才

    齐东与侯子黔送重耳去了翟国，狐偃等人接着，不免叙一番旅途辛苦，又把勃鞮之事说了一遍，众人皆叹息一番。齐东心里挂牵些虞国之事，也不歇息，又回转马头往虞国而来。

    晋国借道攻打虢国，不到三个月，虢公投降，诡诸甚是高兴，把俘获的歌女和一部分财宝分给了虞公。虞公也很高兴，宴请诡诸一起吃饭。诡诸又宴请虞公一起打猎，虞公为了显示排场，调动了城内所有的军队一起去打猎。不想回城之时，却发现都城已被晋军所占，虞公大怒，令人攻城，两军正在交战之时，诡诸又率军从后面杀过来。虞公被前后夹击，只得投降，虞国灭亡。

    却说当日百里奚正与宫之奇讨论虞公带兵出城打猎之事，却见门外来了大批晋国兵士，他们人多势众，百里奚便想杀出一条路来。宫之奇劝道：“百里兄，国之将亡，你我逃出也是无益，大势之下，挣扎只会徒增伤亡。”百里奚听的此言，也只得束手就擒。齐东与侯子黔手持齐国符节，躲得被擒，然而人员杂乱，却没能看到百里奚。诡诸携胜返回绛城。

    却在这时，秦使公子絷来到绛城，为秦伯联姻之事。晋侯想道：“秦国是小国，居西戎之地，多一盟国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也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秦伯。公主出嫁，非同一般，诡诸把虞国的一众俘虏当做奴隶来给公主陪嫁。名单递到公子絷手中，公子絷见有百里奚的名字，暗喜道：“秦君渴慕人才而不得，这百里奚是个人才，正好可以引荐给秦君。但是，晋国正在开疆扩土，亦是用人之时。如果我现在贸然与百里奚相见，未必能顺利带他去秦国，不如装作不知道，到了秦国一切都好说。”主意打定，公子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催送亲队伍早日启程。

    终于到了送亲队伍出发的日子，公子絷不断催促队伍前行。然而，奴隶手被绑着，吃的又差，加之百里奚年纪大了，身体不免吃不消。百里奚心内想道：“亡国之人，哪会有好日子过？我七十多岁了，黄土已经埋到了胸口，何苦再遭罪，不如就此跑了，去投蹇叔，了此残生，岂不快意？”主意打定，百里奚借口说要去方便，求押送之人打开绳子。押送之人也是累的不愿意多动弹，边骂便解开了绳子。百里奚得便，攒足了力气，跑了个没影。那人见他许久没回来，边去找寻，眼之所及皆无人影，也只得作罢，报于公子絷。公子絷也不敢声张，只得一面给秦伯写信，一面继续催促队伍快行，一面又派人打探百里奚跑去了哪里。

    过了一月有余，打探之人回禀：“百里奚跑去了楚国，被楚人当做牛倌养牛呢。”公子絷笑道：“活着就好。”又向秦伯道：“百里奚是个人才，武艺高强，又有治国之才，我们当请他回秦国。”秦伯道：“既然是人才，寡人最喜欢了。赶紧派人赎回来，无论花多少钱用多少财宝，都是值得的！”公子絷连忙道：“不可！我们如果真的大张旗鼓地去赎人，难免会惊动楚国，反而扣住人不还，甚至楚国自己用了，那我们岂不是费了工夫给他国找寻人才吗！”秦伯道：“那应该如何？”公子絷说道：“不如我们就用五张羊皮去换回他来，一个奴隶也就只值这些了。”秦伯说好，又派公子絷去楚国。

    公子絷跟楚人说道：“敝国跑了一个奴隶，叫百里奚的，在贵国当牛倌。秦国重视律法，我们愿意献出五张羊皮换这个奴隶回秦国，以正秦法！”楚人见百里奚是个老人，现在又说是个奴隶，也就收了羊皮放他走了。公子絷依旧用绳子绑着百里奚，等出了楚境，忙让人解开绳子，又请到车上。

    百里奚惊道：“你不就是公子絷，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你？哎呀，让你看到我这副窘态，实在是羞愧难当！”公子絷忙道：“不瞒前辈，您如今此番狼狈，还是拜我所赐，羞愧的人是我！”百里奚忙问怎么回事，公子絷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百里奚听了倒哈哈一笑：“秦伯如真是爱才之人，这一番折腾对我来说也没啥。”两人有说有笑，望秦国而去。

    齐东、侯子黔一路找来，也没找到百里奚。却听江湖上传言：有个七十多岁的奴隶，被秦伯用五张羊皮换去秦国当了大夫。本来有才有能被拜为大夫的并不奇怪，然而一个奴隶能被人拜为大夫就稀奇了。齐东一听就知道是百里奚，赶紧与侯子黔赶往秦国。在路上又听人说这个奴隶从小是楚国奴隶，看不出有什么能耐，却被秦伯慧眼识珠拜为大夫；还有说根本没有这个人，是秦伯为了招揽人才用的手段罢了；更有人说，不是一个老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本来是虢国人，后来偷偷跟着送亲队伍来到秦国，自己推荐自己给秦伯的…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齐东也觉得江湖上传言纷纷，难分真假，也许是自己找人心切，听岔了也是有的，便欲调转马头在晋国找寻。

    侯子黔劝道：“公子，无论是与不是，既然已经来了，何不打探清楚？再说，到了秦国，也不须咱们自己打探，我们可以托公子絷打探。想他感念我们的恩德，这点忙还会帮的。再者，秦国我们也没去过，就当是我们游历一番吧。”齐东闻言觉得甚有道理，继续望秦国而来。

    雍城内，秦伯满怀希望的见了百里奚，见他衣衫褴褛，又年岁已高，觉得公子絷言过其实，心下不高兴起来。百里奚看出了秦伯的疑惑便说道：“君上，我今年七十多岁了，您要是让我追寻猎物和上阵杀敌呢，我是不行了。但是让我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秦伯问了一些治国道理，百里奚都回答的很好。秦伯很高兴，便想拜百里奚为相，百里奚却说道：“我这边本事并不算什么，我有一个老友，叫蹇叔，他更厉害。”

    秦伯道：“百里先生已经很厉害了，那蹇叔先生如何更厉害？”百里奚笑道：“我年轻时到齐国游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身上的盘缠都用完了，只能讨饭吃。这位蹇叔兄收留了我。我们哥俩个一起想投奔明主，我就想投奔公子无知，当时他主政齐国。蹇叔兄说无知心术不正，不能投，果然没多久就被人杀了。后来遇到齐公子小白，是个明主，然而小白有了管仲、鲍叔牙、王子成父等人，我们再去也是无益。这时候王子颓招贤纳士，而且喜欢养牛，我更擅长这个，还特意给王子颓养了几个月的牛。蹇叔见过王子颓说道，王子颓玩物丧志，没有明主气度，果然不就他就攻周身死。再后来我在外面呆够了，想回虞国去，蹇叔又说虞公贪恋小财，不是明主。这次我没信，坚持待在虞国，蹇叔就托宫之奇给我谋了个官职。如今，虞国被灭，我很后悔没听蹇叔的话。”秦伯听完道：“蹇叔先生有相人之术，是个人才。不知如何可以请到他？”

    百里奚正要说时，公子絷笑道：“君上，能请蹇叔先生的人来了！”秦伯看时，却见两个人从外进来，气宇昂然，身材修长，百里奚更是哈哈大笑：“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