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辈子积蓄和两条人命
打水老人觉得委屈，放下手里的水壶，掏出纸擦了擦眼角。
“喏！大爷在前面住，”打水老人向前方指了指，“就是那里，烂尾一条街。”
潞泽顺着大爷的手指看去，那个地方在东海很出名，原本要规划一个城中城，结果一整条街都烂尾了，自己买的房子也在那里。
没人知道，那里的楼盘为什么都烂尾了。
有人说，那里烂尾都是因为东海公司。
也有人说，那里经常闹鬼，开发商不敢开发，都跑了。
在东海，很多进城务工的人员，打拼多年，再加上亲朋好友的积蓄，凑齐首付后，贷款在那里买了房。
他们很多人，本以为在这个城市扎了根，没想到从此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真的，没法说，想起来房子，大爷就觉得委屈。”大爷又擦着眼角。
“经济不景气，我儿子没了工作，为了给孙子留套婚房，他把自己献给了神兽，拿到50平方的补助。”
“我们倾尽财力交了首付，这才贷款买了一套120平方的期房，”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一家三口一边还着房贷，一边在外面租房住，一边还要随时放下糊口的工作，去和开发商斗智斗勇，心力交瘁......”
“大爷大妈给人家做家政，这几年，经济不景气，租房的钱都快拿不出来，万不得已，我们只能搬进那个，用一辈子积蓄和两条人命换来的毛坯房。”
潞泽瞬间有了共鸣。
“大爷买的是高层，现在你去看看，上半截是供人居住的居民楼，下半截是裸露的水泥框架。”
潞泽听着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买的小区也是这样，甚至还有挖开的深坑，说是地下室。
“大爷住的那个小区，住户在满地的建筑垃圾旁种上了蔬菜。”
在城市小区里种地，这听起来就很魔幻，但却是事实，潞泽想。
“要说大爷还算幸运的，有的楼只挖了个坑，大爷好歹还拿到了房子。”
说是房子，严格意义上讲，就是毛坯房，没水没电，煤气暖气就更不用提了。
“大爷这一辈子就是在赌博，押上了一辈子积蓄和两条人命，好让孙子在城市扎根，却输给了跑路的开放商。”
大爷说的这场赌博，在一开始就毫无胜算，开发商的有限责任公司一旦破产清算，购房者就要为烂尾楼盘承担无限责任，别说房子了，一辈子都搭里头了。
潞泽买的房子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奶奶现在还和他蜗居在公司给租的小房子里。
潞泽觉得奶奶跟着自己受委屈了，他摸了摸钱包，想起了里面那张10位数的支票。
“大爷不但亏了首付，还要一直偿还房贷，但大爷算是幸运的，好歹拿到了毛坯房。”
东海城的情况就是这样，没房的男人，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所以，我们就索性搬了进去，这样，大爷的儿子也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潞泽想起了金棋，他想，如果自己将来也没有房子，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大爷现在希望的，就是开发商能够良心发现，让房子尽快完工，大爷能拿到房产证，这样，在将来，小孙子也就算有了学区房。”
是啊，潞泽感慨，在东海城，房子的背后绑定的，不单单是感情和教育，还有其它很多东西。
“大爷每天都这样，到公园里去接水，”说着，大爷弯腰，拎起了两个水壶，“小伙子，大爷要回去了，你大娘病在床上，还等着我烧水喝呢。”
大爷蹒跚着往前走，“这哪有牛呀？”他左看看右看看。
看着大爷的背影，潞泽鼻子一酸，在一家商店门口摆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
公交车也开始变得拥挤，每辆都塞得满满的，沙丁鱼罐头似的。
上不去车的人站在车站说着脏话，上去车的人彼此挤着、搂抱着，无论性别，像是阔别已久的恋人。
空气中传来秋天的味道，既是苍茫，也是萧瑟。
尽管朝阳还没有完全发出刺眼的光芒，但它已整个跳出了地平线。
一些商店打开了店门，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早起的小鸟，捉够了虫子，回了窝。
流浪的小猫，从秃了一半的树上哧溜一声窜了下来，钻进墙角不见了。
宿醉未归的人，从花池子里爬出来，睡眼惺忪地拍拍身上的土，摇晃着。
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从潞泽面前开过，时不时有司机按着喇叭，从窗户探出头，问候着前车的家人。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从远处的公园里陆续出来，大声聊着、笑着，声音直冲云霄。
公园旁边的小学，学生们正背着书包进学校，学校门口一堆车，有自行车和三蹦子，也有宝马和奔驰。
人行道上躺着的乞丐也醒了，卷起铺盖，漫无目的地离开了。
骑着电动车的妈妈，在大声呵斥着后座上的孩子，孩子扁着嘴抽泣着。
一辆清扫车在路上慢慢开着，白色小车的刹车印被清洗掉了，几辆摩托急匆匆地超过清扫车，差点撞上。
买早点的小孩儿，蹦着跳着，甩着手里的塑料袋，几个包子穿过塑料袋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路边喝胡辣汤的两个男人聊着什么，打开一瓶九锅头，两人倒满，各自喝了一大口，别的桌投来差异的目光，看着早上喝酒的那两个男人。
远处电塔上的工人正在工作，时不时冒出一些火花。
清洁工推着一辆除草机，修理着不远处的一块草坪，嗡——！
世界是这么嘈杂，但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东海城，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东海城的早晨。
BB！
潞泽打开手机。
你在干嘛？我想你了！这是金棋。
我也在想你！宝贝！这是潞泽。
你让我拍照留存的东西发给你，权文说，胡义有阴谋诡计。
发吧宝贝！么！
你在干嘛呢？么么！
我在扶老人过马路！你在干嘛呢宝贝？么！
我在哄权文呢，她还在生孤舟的气。么么！
AI孤舟被关哪了？
小黑屋！
啥是小黑屋？
家里一台没有网络连接的服务器。
AI孤舟是女生，她会不会怕？么！
哈！不会，AI没有性别！么么！
我觉得她和别的AI不一样。
是不一样，总是闯祸！权文又不舍得删除她，只能惩罚。图片收到了吗？
收到了！么！
我想你了，来我办公室！么么！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潞泽兜里的对讲机震动了一下，耳机里传来声音，“嫌犯断玉在押解过程中脱逃，劫持一辆绿色出租车，沿滨海大道向南逃窜，已接近与东海大道交叉口......”
断玉？断一半？
潞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打开手机地图......
“喏！大爷在前面住，”打水老人向前方指了指，“就是那里，烂尾一条街。”
潞泽顺着大爷的手指看去，那个地方在东海很出名，原本要规划一个城中城，结果一整条街都烂尾了，自己买的房子也在那里。
没人知道，那里的楼盘为什么都烂尾了。
有人说，那里烂尾都是因为东海公司。
也有人说，那里经常闹鬼，开发商不敢开发，都跑了。
在东海，很多进城务工的人员，打拼多年，再加上亲朋好友的积蓄，凑齐首付后，贷款在那里买了房。
他们很多人，本以为在这个城市扎了根，没想到从此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真的，没法说，想起来房子，大爷就觉得委屈。”大爷又擦着眼角。
“经济不景气，我儿子没了工作，为了给孙子留套婚房，他把自己献给了神兽，拿到50平方的补助。”
“我们倾尽财力交了首付，这才贷款买了一套120平方的期房，”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一家三口一边还着房贷，一边在外面租房住，一边还要随时放下糊口的工作，去和开发商斗智斗勇，心力交瘁......”
“大爷大妈给人家做家政，这几年，经济不景气，租房的钱都快拿不出来，万不得已，我们只能搬进那个，用一辈子积蓄和两条人命换来的毛坯房。”
潞泽瞬间有了共鸣。
“大爷买的是高层，现在你去看看，上半截是供人居住的居民楼，下半截是裸露的水泥框架。”
潞泽听着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买的小区也是这样，甚至还有挖开的深坑，说是地下室。
“大爷住的那个小区，住户在满地的建筑垃圾旁种上了蔬菜。”
在城市小区里种地，这听起来就很魔幻，但却是事实，潞泽想。
“要说大爷还算幸运的，有的楼只挖了个坑，大爷好歹还拿到了房子。”
说是房子，严格意义上讲，就是毛坯房，没水没电，煤气暖气就更不用提了。
“大爷这一辈子就是在赌博，押上了一辈子积蓄和两条人命，好让孙子在城市扎根，却输给了跑路的开放商。”
大爷说的这场赌博，在一开始就毫无胜算，开发商的有限责任公司一旦破产清算，购房者就要为烂尾楼盘承担无限责任，别说房子了，一辈子都搭里头了。
潞泽买的房子也是这种情况，所以奶奶现在还和他蜗居在公司给租的小房子里。
潞泽觉得奶奶跟着自己受委屈了，他摸了摸钱包，想起了里面那张10位数的支票。
“大爷不但亏了首付，还要一直偿还房贷，但大爷算是幸运的，好歹拿到了毛坯房。”
东海城的情况就是这样，没房的男人，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所以，我们就索性搬了进去，这样，大爷的儿子也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潞泽想起了金棋，他想，如果自己将来也没有房子，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大爷现在希望的，就是开发商能够良心发现，让房子尽快完工，大爷能拿到房产证，这样，在将来，小孙子也就算有了学区房。”
是啊，潞泽感慨，在东海城，房子的背后绑定的，不单单是感情和教育，还有其它很多东西。
“大爷每天都这样，到公园里去接水，”说着，大爷弯腰，拎起了两个水壶，“小伙子，大爷要回去了，你大娘病在床上，还等着我烧水喝呢。”
大爷蹒跚着往前走，“这哪有牛呀？”他左看看右看看。
看着大爷的背影，潞泽鼻子一酸，在一家商店门口摆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
公交车也开始变得拥挤，每辆都塞得满满的，沙丁鱼罐头似的。
上不去车的人站在车站说着脏话，上去车的人彼此挤着、搂抱着，无论性别，像是阔别已久的恋人。
空气中传来秋天的味道，既是苍茫，也是萧瑟。
尽管朝阳还没有完全发出刺眼的光芒，但它已整个跳出了地平线。
一些商店打开了店门，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早起的小鸟，捉够了虫子，回了窝。
流浪的小猫，从秃了一半的树上哧溜一声窜了下来，钻进墙角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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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从远处的公园里陆续出来，大声聊着、笑着，声音直冲云霄。
公园旁边的小学，学生们正背着书包进学校，学校门口一堆车，有自行车和三蹦子，也有宝马和奔驰。
人行道上躺着的乞丐也醒了，卷起铺盖，漫无目的地离开了。
骑着电动车的妈妈，在大声呵斥着后座上的孩子，孩子扁着嘴抽泣着。
一辆清扫车在路上慢慢开着，白色小车的刹车印被清洗掉了，几辆摩托急匆匆地超过清扫车，差点撞上。
买早点的小孩儿，蹦着跳着，甩着手里的塑料袋，几个包子穿过塑料袋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路边喝胡辣汤的两个男人聊着什么，打开一瓶九锅头，两人倒满，各自喝了一大口，别的桌投来差异的目光，看着早上喝酒的那两个男人。
远处电塔上的工人正在工作，时不时冒出一些火花。
清洁工推着一辆除草机，修理着不远处的一块草坪，嗡——！
世界是这么嘈杂，但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东海城，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东海城的早晨。
BB！
潞泽打开手机。
你在干嘛？我想你了！这是金棋。
我也在想你！宝贝！这是潞泽。
你让我拍照留存的东西发给你，权文说，胡义有阴谋诡计。
发吧宝贝！么！
你在干嘛呢？么么！
我在扶老人过马路！你在干嘛呢宝贝？么！
我在哄权文呢，她还在生孤舟的气。么么！
AI孤舟被关哪了？
小黑屋！
啥是小黑屋？
家里一台没有网络连接的服务器。
AI孤舟是女生，她会不会怕？么！
哈！不会，AI没有性别！么么！
我觉得她和别的AI不一样。
是不一样，总是闯祸！权文又不舍得删除她，只能惩罚。图片收到了吗？
收到了！么！
我想你了，来我办公室！么么！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潞泽兜里的对讲机震动了一下，耳机里传来声音，“嫌犯断玉在押解过程中脱逃，劫持一辆绿色出租车，沿滨海大道向南逃窜，已接近与东海大道交叉口......”
断玉？断一半？
潞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打开手机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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