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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婚期

    于少保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也愁啊,景泰帝的意思不外乎是让他与王直、胡濙一起,把立储的声势给压制下去。

    问题是,一旦群情激愤,即便是他们三人,也弹压不住啊。更何况,要是说这次立储之论中,没有王、胡二人在里面掺和,谁信呐。

    现在只是开始,王直、胡濙、陈循、王文等人还没开始发力,现在跳出来的,除了是这几位的前驱,就是陈鉴之流,不甘心当大佬的走狗,想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以为自己赢得一些资历。

    这样一种形势下,怎么弹压?根本不现实好吧。

    “少保慢走。”把于谦送到会极门处,兴安跟于谦告辞。

    目送于谦进了会极门六部衙署后,兴安吩咐随行的内侍,“去请张指挥,万岁爷想见他。”

    张璟正在办公,忽闻景泰帝召他觐见,连忙跟着内侍直奔乾清宫去了。

    “臣见过陛下。”来到乾清宫旁边的弘德殿,张璟对强撑着坐在桌后的景泰帝行礼问安。

    “平身吧。”景泰帝声音虚弱,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陛下。”张璟谢恩后,恭恭敬敬的低头站着。

    “你身为朕的亲军指挥,近日立储之论,不论朝野,甚嚣尘上,你可曾查明?”景泰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所幸张璟路上已经猜到景泰帝为何召见他,所以立即答道:“启禀陛下,臣正在查,民间议论此事者,并无居心叵测者引导,似是自发,足见陛下教化之功,黔首百姓心怀天下,实乃国朝之幸也!”这当然是张璟在胡说八道。

    老百姓闲话家常,议论一下天子的家事,也属常情,但不会如此持久,一般也就是说个几句,过过嘴瘾也就过去了。这次却在民间形成了风潮,若是没人引导,怎么可能。

    就连他自己,都想着引导一下,不过是察觉到有人开始打这个主意了,这才终止了行动。他跟景泰帝自然不能这么说,也算是给景泰帝施加一点压力吧,您老赶紧立储吧,没见百姓们都开始惦记着了。

    早早立储,不论是对景泰帝,还是对朝政、对整个天下,好处都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因为景泰帝的不甘心,此事便一拖再拖,结果,拖到了石亨等人看准了时机,然后内外勾结,发动了夺门之变。

    景泰帝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连命都不明不白的搭进去了。若是他能够早日立储,又何至于此?

    “哼!”景泰帝冷笑一声,“果真如此耶?”他显然是不信的,换了谁也不会信,何况是敏感的景泰帝?

    “臣不敢欺瞒陛下,”张璟沉着冷静,不卑不亢的说道,“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

    景泰帝一时语塞,张璟的话对不对?对,有没有道理?太有了!概言之,就是既为天子,就要有天子没有私事的觉悟。您觉得立储是您的家事,其实并不是,天下人皆可论之。

    既然天下人皆可关心讨论,又何必防备?岂不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也就是张璟不敢多说,否则,他肯定怼上一句,您自己的身体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没数吗?非得等到最后一刻,都不立储,然后便宜了那些投机小人不成?

    “既如此,卿以为朕当立谁为太子?”景泰帝冷哼一声,显然对于张璟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当然,景泰帝也知道,除了那起子文官,谁会散布这等言论?这里面或许就有六部、内阁的那几位,就算是查出来了,又能如何?

    还不得咬着牙认了。治理天下,还得靠他们呢。不靠他们,靠谁,难道靠那些武夫不成?

    “臣不敢妄议此事。”张璟可不敢随便乱说,尽管包括景泰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复立沂王朱见深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你且下去吧。”景泰帝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张璟此番的表现,景泰帝也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你就能凭此说,张璟对他有二心吗?

    显然不能,恰恰相反,张璟这完全是给自己台阶下。难道张璟今天告诉景泰帝是谁在哪儿煽风点火,鼓动百姓,制造舆论,景泰帝就能治那些人的罪了?

    怎么可能!景泰帝最多只能记在心里,连秋后算账的可能都没有。所以,说了干嘛?徒增尴尬罢了。

    还不如这样,把皇权彻底摆在道德高地上,我们天家,没有私事,大家随便议论。

    景泰帝头铁归头铁,心眼可不铁,很容易就明白了张璟的意思。

    张璟离开后,景泰帝沉默良久,才对兴安说道:“大伴,这张璟倒是难得呀。”

    兴安点了点头,“这也是万岁爷有识人之明,不以他年轻,而委以重任。”

    “罢了,”景泰帝叹气,“大伴,你说,朕当立储乎?”

    “这……”兴安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金英的前车之鉴可还在呢。

    景泰帝一日语金英曰:“七月初二日,东宫生日也。”金英叩头云:“东宫生日是十一月初二日。”上为之默然。盖上所言者谓怀献(朱见济),英所言者谓今上(朱见深)也。

    于是,不久之后,金英便被以犯赃不法为由治罪禁锢。

    至于兴安,当年在景泰帝病重不起时,转变了自己以往的政治立场,改为积极推动复立沂王朱见深为太子,这一转变让兴安得以避免朱祁镇复辟后作为景泰帝派系成员被诛杀的厄运。所以,此时的兴安,绝非三年时,群臣议易储一事时,喊出“此事今不可已,不肯者不用佥名,何迟疑之有?!”的兴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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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泰帝等了良久,也不见兴安说话,心里更加沉重,太子,太子,为何朕的太子就夭折了呢?

    愤怒与不甘嗜咬着景泰帝的心,急怒攻心的景泰帝突然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万岁爷!”兴安大惊,连忙扶起景泰帝,一边高喊“传太医”。

    正当朝臣为立储一事合纵连横,争论不休时,八月十九日,张璟与刘静怡的婚期到了。

    婚礼便不赘述了。从今天起,小张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有了妻子,纳妾还会远吗?

    八月二十,婚礼的第二天,张璟和妻子一大早便起床,拜见母亲。

    张母穿着自己的三品诰命服饰,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堂,心里高兴之余,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忍不住。芍药在一旁凑趣道:“郎君终于成婚,老夫人您就等着抱孙子咯。”

    张母哈哈一笑,“可不是嘛,老身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二人正聊着,张璟和刘氏联袂而来,张母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待张璟和刘氏大礼参拜之后,张母笑着让芍药和刘氏的陪嫁丫鬟把刘氏扶了起来,一边从袖子立拿出一串钥匙,让芍药交给刘氏后,才笑着说道:“大姐儿,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这家老身就交给你了。”

    刘氏连忙推辞,张母却不是那等装腔作势的人,笑着摆摆手,“我年纪大了,本来也没管过这么大的家业,随着哥儿这官越当越大,这家我便越发的管不好了,姐儿不要跟我客气。”

    刘静怡有些为难的看向丈夫,张璟也为难啊,婆媳关系永远都是个难题,自己这个做儿子、丈夫的,想要不受夹板气,可是不太可能。

    “你看哥儿作甚,”张母从芍药手里拿过钥匙,亲自塞到了刘静怡手里,“男主外,女主内,这后宅的事儿,咱娘俩说了算,不用管他。”

    张璟连忙借坡下驴,“就是,你听咱娘的就是了。”

    张母懒得理张璟,现在有了媳妇,儿子就只是个工具人罢了,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大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对你俩没别的要求,”张母握着刘静怡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后说道,“尽快生孩子,孙子、孙女老身都喜欢。”

    刘静怡俏脸一红,不过还是落落大方的应了。

    倒是张母,瞪了呵呵傻笑的张璟一眼后,说道,“哥儿自去忙吧,我与新妇说几句体己话,你就别在这儿了。”

    张璟自然不敢反对,躬身一礼后,便出了母亲的房间。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举步便往后院去了,自家成婚,要说对谁的刺激最大,莫过于薛彦君了。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接纳薛彦君,那么自然就不能眼看着薛彦君黯然神伤,而不闻不问。

    轻轻敲了敲薛彦君闺房的门,不大工夫,翠墨便过来开门,“哎呀,郎君来了,快请进,刚刚还跟我家姑娘说起郎君呢。”

    张璟毫无作为渣男的惭愧,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他若是对薛彦君不闻不问,那才是渣呢,“薛妹妹在做什么?”

    “看书呀,”翠墨脆生生的说道,“本来约了水静居士下棋,可惜居士突然有事儿。”

    张璟点点头,稍稍放心了,看来自己成婚对薛彦君的影响没那么大,也是,双方早已定约,只待薛彦君年纪到了,时机合适,自己便会纳妾。

    国朝嫡子与庶子几乎没什么区别,除了爵位之外,财产继承权都是一样的,所以,妻与妾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见过璟哥哥。”薛彦君也迎了出来,张璟笑着还礼,仔细一看,薛彦君的情绪虽然有些低沉,但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气色、精神都挺好。

    “没事,就是来看看妹妹,”张璟笑道,“见妹妹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张璟正打算再说几句,给薛彦君缓解一下,却见门帘一阵轻动,张璟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干咳了一声,“萍儿,别躲了,快出来吧。”

    薛彦君也是低头轻笑,没办法,守着萍儿这个开心果,情绪很难有低落的时候,况且张璟成婚不论是对张璟还是对她而言,都是好事,张璟要是不成婚,是万万不能纳妾的,所以,张璟不成婚,自己也还得等。

    “嘿嘿,”萍儿先是从门帘后把脑袋探了出来,整个身子还藏在门帘后面,冲张璟扮了个鬼脸后,才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到薛彦君身旁,对张璟胡乱行了个礼,“见过璟哥哥。”

    张璟哭笑不得的抬手给她理了理头发,“疯丫头,小心嫁不出去。”

    “哼!”萍儿顿时一叉腰,傲娇的仰起小脸,“我才不嫁人呢,我要陪着君姐姐。”

    “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儿?”张璟笑问,“小慧儿和佳儿呢,你的功课做完了?”

    一听到功课,萍儿的小脸顿时苦了下来,扁扁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没话可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唉……”

    张璟顿时被她惹得笑了起来,薛彦君也是摇头失笑。

    “这丫头一早就跑我这儿来了,哪有功夫写功课?”薛彦君毫不留情的揭开了萍儿的老底,“倒是小慧儿和佳儿是个认真的,居士给她们留的功课都能举一反三。”

    “那我便回去处理公务了,”见薛彦君没什么大事儿,张璟便告辞,“愚兄告辞了。”

    送走了张璟,薛彦君本就不怎么低落的情绪越发的好了起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张璟并未因为娶妻就冷落自己,对于薛彦君而言,这便足够了。她这样身如飘萍的人,还奢求什么呢?

    若非张家,她焉有现在?

    所以,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张璟一溜烟的回到了书房,虽然他请假了,但卫里的事儿,还是得由他来处理,谁也越不过他去。由此可见,他在锦衣卫的经营还是非常好的,把该掌握的权力都掌握在手里,并没有被谁架空。

    这非常难得,特别是他年纪轻、资历浅,在论资排辈的官场上,他这种年少得志的人是最不受待见的类型。在这种大前提下,张璟都能够把锦衣卫经营成铁板一块,的确是非常难得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刘静怡在丫鬟侍书的陪同下来到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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