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带剑挟弓（上）

    “是吗？！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啊！！”

    蓝无羁狞笑一声，当先挺棍上了前去，直逼楚岫云面门！楚岫云侧身闪过，蓝无羁翻转过半边躯干，起劲一棍扎上楚岫云右肩，登时借力打力，竟尔将楚岫云压下半个身位，连同其手中宝剑也险些脱落。

    楚岫云伏下身形，奋力将剑刃于地面一顿，借以稳住架势。蓝无羁见压制不成，纵身回跃后撤半步，尔后又瞄准楚岫云右手攻来——右手……

    右手……

    蓝无羁意欲打落楚岫云右手兵刃以占取优势！

    楚岫云也意识到这一点，是以将半侧膂力凝聚于右手之上——楚岫云虽无磐石般体势，定力却是相当了然，如此一来便……

    “噗！”

    蓝无羁出其不意，棍走身前，却又如若长蛇游草，棍端忽而一收一挺，猛地刺中楚岫云腹面！

    由于预判失妥，楚岫云未能格住这狠厉一击，不免趔趄一步，几乎跌扑。蓝无羁有意混淆视听，将力点集中在楚岫云腹部任脉之上，中此招者必然四肢酸软无力，如此一来楚岫云便是有千钧气力，只怕也使不出来了。

    一击得逞，蓝无羁愈发战得兴起，捋起袖口舒展着筋骨。楚岫云留意到其腕上鹰状刺青，轻声自语道：“起义军‘不知道’……”

    “认出来了啊？”蓝无羁先是一怔，随即又露齿而笑，“那就更该杀了！”

    眼见得楚岫云腿脚功夫不便，蓝无羁并未有半毫松弛，又当即补上一式“先锋手”，这一招非同小可，当真是棍夹劲风，杀气腾腾地向着楚岫云刺来！

    楚岫云意欲侧身闪避，怎奈腿软筋麻，一时间未能及时避开，只得横剑齐胸截住一击。

    蓝无羁癫狂似的锐笑着，使上浑身气力压制着楚岫云；楚岫云勉力拖动双足微跨，略与两肩齐宽，左手探向剑格，腰胯些微扭转。

    蓝无羁见状不对，警觉地卸劲回棍，身形后倾——只见得楚岫云摆出搭弓射箭般架势，右手劲力倾吐，青光忽闪，鸷狠一剑狂啸而出，如没金饮羽般直刺蓝无羁！

    此剑来势极凶极速，蓝无羁避无可避，情急之下意欲横棍格挡，使出一招“生死门”，全力拦击，怎奈楚岫云剑势夹风，直是将长棍截作两段，刃锋攻势不减，径自刺穿蓝无羁胸膛，将其身躯挑于剑尖。

    宝剑“九歌”伴同楚岫云多年，一招一式尽皆化自春秋楚国屈大夫之《九歌》，攻破蓝无羁一招乃是第八式——国殇。“国殇”之灵感本是源于“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一句，化箭术于剑法。情急之下，楚岫云更是将淇鸿之弯弓架势学来，用于剑势其间。

    迅雷风烈的一击仅在转瞬之间，蓝无羁尚未来得及呻吟叫喊，就已丧命剑下。虽说楚岫云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但此次毕竟不同于夏虹代以手刃潘皋之，寒锋饮血的滋味令楚岫云心慌，却也令其亢奋不已。

    此时此刻，使鸳鸯刀的刘百星理应已走开一段距离，楚岫云不急一鼓冲杀，他加紧足力向着二层小楼奔去，却由于方才受击未痊，双腿一麻，猛地跌在地面，只得匍匐在地，以双手爬抓而行。

    忽而，一只脚踏在楚岫云手上。

    楚岫云猛抬头，眼前人不是他人，正是淇鸿！

    淇鸿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匕首，先是斜眼瞧了一眼木楼，尔后又垂首与楚岫云对视，“你真傻。”

    “淇姑娘……”

    “蓝无羁这狗贼无能得很……”淇鸿啐了一口蓝无羁的尸身，尔后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口，露出皓腕上的一道苍鹰刺青，转而冷冷地斜目瞧着楚岫云，“小姑娘已被点了穴，稍后便送她去与你相见。”

    眼看着淇鸿高举起匕首，楚岫云恍然大悟——淇鸿亦是起义军“不知道”一员，方才不过是逢场作戏……这一遭，是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