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

    “嗯。”秋叶轻声应到。这时,我忽然感到世界的诸般疯狂也似乎变得平淡了,纵使狂风呼啸,骤雨连天,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为何,我很喜欢和这位小我两岁的美少女待在一起。

    但是,我不像公孙夜尘,我配得上她吗?我终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所有这些一切,神识将我认为准皇,东华将我认为拯救神族的大能。都是巧合吧。不是人类都有元神的吗,说不定公孙夜尘只是转世成了这具身体的元神现在还在沉睡,我只是为了让他的魂魄完整不至于缺魂少魄的在元神觉醒前做一个痴呆儿由造物主顺便捏造的一个附属产品。当他元神觉醒以后,眼前的这一切,就应该还给他了吧,我呢,只不过是拖他的福,身上沾了他的气息,从而让神识啊东华啊秋叶啊他们都因这缕气息而认错了。我终究并不是他的。

    一旦时机成熟,他的元神成功觉醒,我,就会重新回归自然的怀抱了吧,说直接点,我就可以去死了吧……说实话,虽然我求欲很少,但我真的还不想死,人生方才开始,正值青春风华正茂,一个美少女还把我让她前世男友,多拉风的事啊,神识讲我当救世主,有钱大户人家求着我帮他家做法事,哈哈哈,到头来……就这样,这样一丝痕迹也不留的,在我的那微如蝼蚁的世界里消散了。我死啦,悄无声息的死啦,他们的救世主,帅气拉风的男友又回去啦,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说“我学过一个法术,可以做到,但我需要点时间……嗯……准备准备。”

    “好,没问题,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叶尘?”东华应了下来。

    “嗯。”我随即说了一串号码与东华。

    我走出了林家的宅邸,缓缓的向前方不远处的公园漫步。做准备什么的都是借口,好吧,也不全是借口,我只是想,只是想散散心。

    如果那北冥是真的会怎样,我将会发现世界上最伟大的秘密——神明是存在于世界上的。我伸出双手,斜举向上,迎着下午的烈阳,数缕金光宛若细沙一般从我的指缝间流过。我眯着眼缝眷恋在暖阳的照射下,想起神识并没有教我到了元婴期以后该怎样修炼,甚至是如何突破到化神期。这应该是他已经知道了我那悲惨的宿命了吧,是因为可怜我,让我多享受一刻在这世间的安宁。因为据说修为到化神期需要元神完全觉醒,所以,我是应当感谢神识的吧。

    就在这时,一缕馨香飘到了我的鼻子里。我刚想侧头看看是谁站在我旁边,一阵风便捎着数缕青丝自我脸上拂过。这气味……

    “秋叶?”我问道。

    “嗯。”红衣在迎风飘飞,秋叶此时竟有几分仙子模样,不对,她本就不是凡人。

    “怎么了?”

    “想和你道个歉。”秋叶似乎有些羞怯般的将修长的通红的脖颈偏向一边“我,我之前不该扇你的。”

    “没事啊。”我有些尴尬的回道。

    “那就好。”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么,”秋叶一晃头“你说的那个法术是什么法术?”

    “堕灵。”我的双眸不禁又变得黯淡。

    “但是没有可以献祭的东西啊,据说堕灵术是一种以献祭活灵为媒而进行空间位移的术法,一是要有属于那个地方的东西来作为引子,其次这活灵是很阴邪的。”她坚定的看着我,轻声说“我不信你是那样的人。”

    “哈哈哈,当然!”我顿了顿,我怎么会把这事说出来了,真是糊涂。“当然不是,这只是吓吓你的,那种禁术早就失传了,我怎么会呢?”

    “那就好……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喽,再见啦。”秋叶向我挥了挥手。

    “嗯。”

    我缓缓回到家,走上阁楼,夕阳的余晖铺在木制的地板上,别有一番风味。

    我轻轻的走到阁楼的一张桌子前,轻轻的打开了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个老旧的盒子。咯吱咯吱的声音从盒子传来,那是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木盒里沉睡着一把匕首,上面刻画着的符文就像夜空的繁星,暗色的金属光泽从中透露,如镜一般的金属刃映着我的脸。

    “唉……”我拿起匕首,将它缓缓举起,在一段冗长的咒语过后,用它剜掉了我的左眼。

    紫金色的血在金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高贵。

    三天后。

    东华站在长廊上沉思着。

    细雨轻打着青石板铺着的地面,那厚重的青石板连接的缝隙中隐隐透着几抹微绿。是那黑暗中绽放的光,是那永恒中消散的云。林家那复古的屋檐正淅淅沥沥的流淌着一连串的水滴,紧凑的排列着,似乎正在演奏一场微带忧郁情调的交响曲。

    忽然想起一句话“天地是世界上最大的阴阳,而那雨,却是沟通天地的桥梁啊。”

    东华微颔他那高贵的头颅,像是王者的沉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是几小时,似乎又是在片刻间。

    那个场景在他脑海里纵使前年也挥之不去。

    少年身着黑色斗篷,里面是一袭红色长袍。右手诡异的被那泛着高贵云纹的绢带所包裹着。他的眼里是冷冷的宛若神尊一般的紫瞳。磅礴的大雨无情的浇铸在他的身上,恢宏的气势就像一位见证历史的大人物正在挥洒着汗水书写那传奇的史诗。

    “人皇当立,三界动荡,何神不服,何鬼敢当!”滚滚如雷的宏达的声音自天而降,仿佛是天道的愤怒,如此的无情,如此的狂傲。

    少年猛地将斗篷抓起挥向一旁,负手而立,恐怖如斯的威压如渊如狱,似乎像那没有穷尽的东海水,若雷霆万钧,朝着那三界九天诸神滚滚袭来。压迫的诸多小神元神恍惚,直接当场瘫痪。

    “若是诸天无情,对我昆仑神族出此下策,乃是阴险至极,不配为神!此之神,当为伪神!区区伪神,何敢觊觎天神之位!”

    ……

    东华苦笑道“好一个不配为神,好一个当为伪神啊!哈哈哈哈!”

    说罢,转身离去。

    ……

    她现在感觉自己很无力,她不像公孙夜尘,记忆只是短缺的片段,虽然也有一部分缺损,却也是连贯着的。以她对他的理解,他是一个在某种情况下为了某个人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

    她感觉自己真的好无力,是那泥牛入海的无奈,就算有力,在那无垠的大海中,又能有什么用呢?

    悲伤与孤独起初只是像涓涓的细流无声的在流淌着,但随着时间与岁月的积累,庞博如海情感已经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自己一面渴望着他来救,却又排斥着他来救。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啊。

    好空虚,好空虚的人生。建立在无意义上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

    我快步走进之前和东华秋叶他们商讨对策的那个静室。手上拿着一个小木匣。那是由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随着微风的伴拂,微微的檀香扩散而出沁人心脾。上面鎏金丝文缠绕盘旋,横亘交错,宛若那上古祭司的舞蹈。

    “东华,我这边可以了。”这次我带着一副墨镜,这样就没人能够看得清我那空旷的眼眶。

    “好,我们都听你的指挥”东华沉吟道“再次重复一遍计划,由夜尘打开通往北冥的通道,成功到达北冥后,我们将去往传说中旧神的宫殿,寻找那能治疗血脉微弱这种情况的秘术。”

    “嗯。”我这时突然想摆烂了,我帮那位夜尘兄就他的漂亮女友干什么,又没什么好处,美是美,但终究不是我的,如果这时我突然不干了,又会怎样。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怀中的木匣,心绪顿时万千交错。毕竟,都做到这一步了,还能怎样,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神摆在面前,需要你帮助,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光秃这一点,也应该拼一把吧。

    秋叶这次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仍旧是红色的。她看见我正在看着她,也转过头来向我微微的一笑。

    我这时就像拨开云雾看见了青天,一阵茅塞顿开忽然理解了那杨玉环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倾国倾城之貌。

    没再多犹豫,我彻底放开元婴大圆满的修为,磅礴的气机将我的衣服震得猎猎作响,潇洒飘扬。冗长的咒语从我的嘴里缓缓吐出,似乎那是一种上古的语言,是与那宇宙创生相伴的和弦,一种特殊的韵律正在不停的持续回荡,我毫无保留的将修为释放,一阵刺眼的白光自静室中央荡漾,笼罩了房间里我们三人,柔和内敛,一点也没有之前那般刚劲。

    我借着这白光掩人耳目,我轻轻的滑开木匣,将里面的东西丢入白光之中,及时踏罡步斗,掐诀存思,我从口袋里一时掏出数道符箓,着手点燃,运法动术。一套操作下来,我脸色苍白,在咒语的结尾轻声念道“堕灵。”

    此二字话音方落,秋叶与东华便被我送往了北冥,他们被我送到了同一个区域,这虽然需要对传送地区的地形精确的掌握,一般人可能做不到,但对于我来说,我脑海里那位,可就是那神话里传说的旧神啊。

    伴随着“唰!”的一声,我也被传送进了北冥,那令人怀旧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按照我的计划,我将传送到与他们二人不同的地方。去办一件事,他们还是把血脉这种事看得太简单了啊。

    ……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蓝色的无垠之海,极目眺望,在这海的尽头似乎有着一座若隐若现的巨山。回头一看,背后那一片方圆千里的空城,让人不禁构想以前这里是如此的繁华。

    “皇城啊。”秋叶低声叹道“那禁神殿,也不远了吧。”她的双眸里早没了与我对视时的轻松淡然优雅,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愁与悲伤。

    “震惊一万年,本尊真是活久见了。”东华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了。

    ……

    我站在遥远的一个礁石上眺望着那隐约可以辨认的皇城,双手掐诀,喃喃念咒,若隐若现的紫金色光纹在我身旁交织起舞,就像是梦里的景色。

    “在北冥,抽出我的血统,应该不是难题吧,如果记忆真的话,就算我的血统被抽离,也只会变得像一个凡人吧。”我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其实化为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回去也挺好……秋叶,别怪我,我只是想让你过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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