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行动

    整个白昼，余易都在养精蓄锐，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等待着晚上的行动。

    子时时分，依旧风平浪静，整条河流中，只有“哗哗”的流水声，静谧异常。

    月光映照渡船，将渡船的影子拉得很长。

    “砰……”

    渡船稳稳靠岸，船板与石头的碰撞之声，让余易睁开了眼。

    “小哥，”船夫张老三将渡船停稳后，轻声呼唤着余易。

    余易站起身来，站在船头之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前方渡船上透出的烛光。

    “今晚一定得想办法解救出稻草和姨娘，一旦渡船进入了濉阳郡城，我将再没有机会了。”

    “之前那三人说过，济天道的人与官府的人相互勾结，只要是到了濉阳郡城，便进入了官家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救人，难上加难。”

    余易收回目光，付了船资后，匆匆下了船。

    余易刚下船，张老三便将渡船掉头驶离了这里。

    看着躲避自己如避蛇蝎的船夫张老三，余易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夜色如墨，渡船上点点烛火泛起，如一盏明灯为余易指明了方向。

    余易弯着腰，将整个身形都藏在杂草之中，轻手轻脚地向渡船摸去。

    一路上余易皆是小心翼翼，生怕传出异动，让船上的济天道人员听见，从而生出警惕之心。

    余易寻了处靠近渡船的石头遮住身形，探出身子向渡船看去。

    船尾处，撑船的船夫戴个草帽，正倚在舫柱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而在船头，四个穿着青袍的济天道人员正聚在一起打着骨牌，时不时还看向船舫内，以防船舫里面的妇女逃跑。

    “这把老子坐庄，非得把你们个个赢得服服帖帖的，来来来，先下注，”四人围坐在木桌前，已是开始了新一轮的赌局。

    “戚平，就凭你还想赢我，我看你是在做白日大梦，别时候将自己的底裤都给搭上了，在濉阳郡城的赌坊里，谁不知道老子王明，老子可是号称十赌九赢，但凡敢跟老子赌过的，谁见着我不发憷啊？”另一人也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道。

    “就是，别到时到了濉阳郡城，你还得让我们给你施舍点衣料钱，不然就得光着屁股下船了，”旁边的另一人也叫嚣道。

    “你们一个个的，别说那么多废话，手底下见真章才是本事，别叫得越狠输得越惨，”叫戚平的汉子拍了拍小木桌，沉声说道。

    最先反驳戚平的王明翻开手中的牌，正是一对鹅牌，这在骨牌中，已是一对很大的牌了。

    见翻到一对鹅牌，王明喜不自胜，撇着嘴笑道：“来吧，翻牌吧，我看你戚平能有多大的本事，还想赢我们的银子。”

    其他两人也翻开了手中的牌，但是都没王明手中这对鹅牌的点数大，纷纷偃旗息鼓，不再作声。

    “鹅牌……”戚平看着这对鹅牌，眼神闪烁，心底已是露了怯。

    “鹅牌有什么可说的，看老子翻出一对天牌来，杀杀你王明的威风，”戚平虽然心底露怯，但嘴上的威势依旧不减。

    “你小子是不是被这河风吹昏了头，还想翻出一对天牌，别翻出一对杂牌来丢人现眼，”王明手握一对鹅牌，心中底气十足，完全不在意戚平的话语。

    “天牌，天牌，一定要是天牌，”戚平慢慢地翻开面前的一对骨牌，口中不断为自己鼓着劲。

    “哈哈……”面前的骨牌被戚平翻开，一对八红，正是人牌。

    而人牌恰恰就比鹅牌要大。

    “虽说不是天牌，但人牌也够了，”戚平趾高气昂地看着三人，咧着嘴大笑道。

    “通吃三家，看来还是老子的运气更好，”戚平伸手拿走三家前的银两，一脸得意。

    “你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翻出鹅牌的王明仍不服输，依旧嘴硬道。

    戚平将银两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上，向三人炫耀着，仍不忘嘲笑道：“王明啊，你的牌运要是有你嘴的一半硬，也就不会输了。”

    “哼……再来，”王明被戚平的举动气地直跳脚，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十赌九赢，可谁不知道，你输的那次，不仅将全部身家搭了进去，还将自己的婆娘押在了赌坊，你才得以脱身，”戚平一边码牌，一边奚落着王明。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回该老子坐庄了，老子非得一把赢回来不可，”王明挽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

    “想将输的银两都捞回去，那当然可以，但你还有银两吗？本都没有，就想着空手套白狼？你这算计可真行啊，”戚平凑到王明身前，咧着嘴笑道。

    “本，肯定是有的，等到将船上这些人卖到濉阳郡城去，这本不就有了吗？只要一到郡城渡口，还愁没有银两？”

    “那几个年轻的女子姿色不错，转手就能卖到青楼画舫去，这例钱肯定比上回多，”王明指着船舫，沉声说道。

    “那不行，没有现银谁跟你赌啊？你这不就成了无本的买卖了吗？”戚平摇了摇头，不准备再赌下了去。

    “你赢了钱就想不赌了，这可没这种说法，”王明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要是我输了，明天将这些人卖了之后，你们找接头的管事，直接将我的那份例钱领走，这总行了吧？”王明沉思片刻，总算想出了办法。

    “我看这样能行，到时直接将王明的例钱领走，也不愁他不认账，”旁边的人搭腔道。

    “戚平，就这么办，别楞着了，赶紧发牌，”另一人也附和道。

    见身旁两人都没多说什么，戚平也不好再做纠缠，只好继续发牌。

    而在岸边的余易，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如先前那些人所言，这些济天道的人做的是贩卖妇女的勾当，简直是丧尽天良，枉为人。”

    此刻，余易心中对这几人充满了杀意。

    欲杀之而后快。

    四人赌牌的兴致愈发高涨，浑然不在意周围的动静。

    余易趴伏着身子，借着杂草的遮挡，缓缓向渡船靠拢。

    余易并未立即上船搜寻稻草和李玉柔，而是选择了潜入了河水中。

    “咕噜……咕噜……”余易将整个身子沉入到了船底，水面上泛起水泡，但动静并不大，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夜晚的河水冰冷刺骨，但余易浑然不觉。

    此刻余易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稻草母女救出渡船。

    游至船尾时，余易缓缓地露出脑袋，一手攀附着船板，而另一只手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余易为了练习师公李郅传授的投石之法，早已将这把张彻大叔所赠的匕首开锋。

    匕首露出水面，寒光凌厉，锋利异常。

    余易调整身形，以腰发力，一跃而起，轻轻地落在了船上，并未惊扰到船头的四人。

    撑船的船夫察觉到了异常，刚想睁开眼，便感觉到一把利器直直插入了自己的脖颈间。

    余易一手捂住了船夫的嘴巴，防止船夫喊叫引起了船头四人的警觉。

    另一只手则攥着匕首，稳稳地插进船夫的脖子，鲜血顺着匕首，侵染半个船尾。

    仅仅片刻，船夫便停止了挣扎，已是彻底死透，再无生机。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别再作恶了，”余易压下心中的不适感，看着死透的船夫，轻声说道。

    这是余易生平第一次杀人，但在此刻，余易心如止水，并无丝毫波澜。

    除一害，能挽救百人于水火。

    而放过此人，不知又有多少人得遭殃，余易深知这个道理。

    此刻余易心中，正义之感胜过了杀人后的自责。

    余易提起船夫的尸体，缓缓沉入河水中，整个过程中，余易都异常小心，除了阵阵涟漪，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轻轻拨开珠帘上的间隙，借着烛火的微弱光亮，余易向船舫内看去。

    逼仄船舫内，七八个女眷歪倒在狭小的舫内，全被绳索绑住了双手双脚，用布条蒙住了双眼，嘴里也塞上了布料，防止这些女眷大喊大叫，引来外人的窥探。

    而稻草母女两人也不外如是，稻草卧在娘亲李玉柔的怀中，沉沉睡去。

    母女两人蜷缩在一起，像极了等待人来宰割的羔羊。

    这群女眷，她们都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余易并未贸然进入船舫内解救，如果不除掉船上的济天道人员，一旦让他们发现有人逃脱，定会前来围追堵截。

    就算是解救下来了两人，后续的逃跑之路上带着两人，定会拖慢行程，也难以逃脱来自于济天道的追捕。

    余易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拔除掉渡船上的济天道人员，再来解救这些女眷。

    余易掏出匕首，将固定渡船的绳缆割断，让渡船慢慢划入河流中。

    如此行事，余易也自有考量。

    渡船到了河流上，自己将有更多的时间与济天道的人周旋。

    如果取胜，则防止济天道的人上岸逃脱掉，除恶务尽的道理，余易还是懂得。

    如是自己不敌这些济天道的人，自己也可以跳入河水中，先行逃脱，再想对策。

    这次出门，余易带上了那枚护心麟，护心麟有着驱火避水的诸般神异，就算余易落水，也能护住余易，不至于溺亡在河流中。

    余易从船尾处再次下水，悄无声息地向船头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