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仇与恨（最费脑力一章）

    迅速爬起，他疯狂寻找那道身影，找着，找着，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缓缓落于地面。

    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身下血液已经渗透了大地，气息全无，双眼睁大，死不瞑目看着一个方向。

    周天赐的表情，从不可置信的错愕，到随即而来的惊恐，再到刀割般的疼痛，最后由巨大的悲伤完全覆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黑豹的面前，只觉着身子一软，跪倒在它的身旁。

    看着黑豹死不瞑目的双眼，深深自责感浮现心头。

    周天赐早就把黑豹当做了亲人，失亲之痛，犹如穿肠肚烂，痛苦至极。

    “小……黑……”

    呜咽的悲痛之声，从周天赐嘴中吐出。

    抱起黑豹，双目毫无焦点，步伐蹒跚往回走。

    周天赐心灵深处的小缺口，在慢慢放大，并衍生到彻底塌方的过程。

    这一刻，他的脑袋，是空白的，就仿佛不会思考的榆木。

    冷风吹拂，白发乱舞，似乎承受了不该在这个年纪承受的人生。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

    “咚咚咚咚……”

    只有黑暗中仿佛心跳的鼓点在逐渐响起，又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阴沉的天空，不时闪过白炽的电光，轰隆的雷鸣声滚过暗沉的阴云。

    天空一声炸雷惊起，大滴大滴的雨珠洒落而下。

    那些会闪光的记忆、最终还是涌入心底……顿时，一片即将潮湿的景象还是被内心的坚强所掩盖。

    思念纠缠着周天赐，睁眼闭眼都忘不了那道身影。

    视线凝眸处，一片潮湿，透着温热，许久不曾悲伤，却也无法快乐，快乐如风逝，忧伤已平常。

    倾盆大雨，却洗不尽周天赐心中的悲伤。

    来到黑豹所出生的洞穴之外，轻轻把黑豹放至洞口，找了一块较为平坦草地。

    徒手挖坑，冰冷雨水，宛如刀子般切割他的身躯。

    虽然周天赐可以控制，但他没有，任由雨水拍打。

    埋好黑豹，找来石头，撰写碑文，立起石碑。

    看着墓碑，仇恨逐渐递增。

    俗话说，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宽容才能化解仇恨，这是圣人的至理。

    生而为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父亲说过，人不能太善良，马不能太温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一定不要做以德报怨的人，要做一个有仇必报之人。

    温柔抚摸石碑，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树洞，天已经彻底黑了，陪伴他的，只剩下还未停止的雨水。

    新家，忽然变得非常陌生。

    这一晚周天赐没有睡，他坐在树洞前，双眼无神望着远方。

    看着黑漆漆的森林，像个孤独的可怜虫。

    第二天，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但没有下雨。

    周天赐连姿势也没有变，看着清晨的森林，和往常一样阴森冷清。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他知道这是没有任何意义。

    晚上，雨又下了，冰冷雨水洒落到周天赐身上。

    周天赐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打湿衣裳。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一半天与地。

    第三天！

    一道身影在森林狂奔，飞逝的景物中，一闪而过。

    他穿越森林，穿越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来到岩石林，站在黑豹落下的巨石上，遥望远方。

    最终周天赐忍下寻找过去的冲动，但他记住那个方向，有一天，他会亲自踏足。

    他来到黑豹的墓碑前，放下一些黑豹最喜欢的肉食，以及一束鲜花。

    “你不会寂寞，很快会让它们来陪你。”

    说完，转身离去。

    走在熟悉大草原之上，有些地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人一豹，第一次相遇之地。

    周天赐蹲下身子，抚摸泥土，当初小黑豹便是坐在此地。

    仿佛，第一次相遇，像似昨天发生的事情。

    抬头望天，湛蓝的晴空仿佛用清水洗刷过一样，没有一丝云彩，深邃而透明。

    望天时，总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一切的一切，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可是昨天已经非常遥远。

    当周天赐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张张笑脸。他是个喜欢忆旧的人，然而，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是无法逾越的，所以总会望着天空感伤。

    生与死的距离，对于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来说，它无法参透。

    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它也不是很懂。

    但周天赐知道，黑豹因自己而死，自己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变强，为它报仇。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山洞，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