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安托万
安托万再一次见到埃里克时，眼里却没有了丝毫热情和友善。
“埃里克先生。”这位壮汉第一次拿出冷冰冰的腔调说道，“我需要阁下好好解释一下之前说的话。”
埃里克的注意力全在夏尔身上，听到安托万这么说，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
“我亲爱的安托万，你指的是什么话？”他故意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轻轻擦拭手中的刀刃。
“真相。”安托万盯着他，“我要知道阁下口中的真相是什么。”
埃里克冷哼一声，“对于你来说，真相没有意义。”
安托万马上拔出剑，指向埃里克。
“恕我直言，阁下今天的表现无礼又愚蠢。”他朗声说道，“如果阁下不解释清楚那些无礼之言，哪怕会违反西堤公爵禁止决斗的禁令，我也要向阁下发起挑战！”
“你说话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两百年前，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会为了一句话的事搭上性命。”埃里克毫不留情地嘲讽，“你何不问问这位克莱蒙先生，什么是真相呢？”
夏尔正在一旁吃瓜看戏，突然发现两双眼睛都看向了自己。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可怜的安托万想知道‘真相’。”埃里克懒洋洋地说。
“可怜”这个单词像一双无形的手，牵动了夏尔的反应神经。
他想起鼠王也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安托万。”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他从鼠王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托万。
包括他被困在时间里的处境，以及他死于欺诈之神的事实。
安托万像是丢了魂一般，后退两步，靠着树干坐倒。
他最信仰的神，和他生活的热情都被夏尔一席话一并摧毁了。
“神明为什么这么对我呢？”安托万喃喃道。
“也许是考验。”埃里克一脸认真地说道，“但我觉得是惩罚。”
“如果是惩罚，那我做错了什么……”安托万悲伤地叹气。
一旁的夏尔早已目瞪口呆。
这个欺诈之神很明显是在利用安托万，这两个人看不出来么？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对神明太过“顺从”了一些。他见到的神谕者里，也就鼠王对神明的态度有些微妙。
这时候，埃里克还在对着安托万不停补刀：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真相！只是你每次都会忘记。所以我才说，真相没有意义。”
“可怜的安托万。”夏尔内心又浮现这句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遵从怜悯之心行事的人，更何况，安托万的事并不需要别人做什么。
“如果说这就是真相。”安托万呓语般说道，“劳驾各位帮我一个忙。”
“帮你请求头儿，解除他的能力，然后送你彻底死掉吗？”埃里克笑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惜头儿舍不得你死。”
“头儿他不愿意？”安托万抬起头问道。
“或者说，头儿觉得你活着更有用。”埃里克面带阴险道。
安托万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好好睡一觉。”埃里克耸耸肩，“然后等待死亡。我估摸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吧？”
他眺望西边的帕顿森林和背后的远山，太阳躲在山峰背后，所见只有金色的霞光。
“我可以救你。”一直没说话的夏尔突然开口了。
“你愿意帮我找头儿‘求情’？”
“我并不打算找头儿。”夏尔摇头说道，“我说的救你，指的是让你彻底摆脱死亡，然后彻底活过来。”
埃里克瞳孔微缩，这个神秘的新人在说什么？
埃里克清楚，要真正意义上的“救下”安托万，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打败欺诈之神。
事实是，没有人能够与神为敌，哪怕是最强的阶位五，神明化身级的神谕者，在真正的神面前也不配有出手的机会。
而且，“神明不可战胜”能够成为所有神谕者的共识，不仅是因为神明的力量无人能及，还因为百神在人类心中的崇高地位。
挑战神明，就是在挑战全世界。
安托万却再次抬起头，“你有办法吗，夏尔兄弟？”
“你不是很想念你的母亲和妹妹吗？”夏尔反问他，“你很想租一辆马车，去看望你的家人吧？”
安托万目中流露凄惨的绝望，“我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夏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对于埃里克来说，这句话的嚣张程度相当于在说：“我去帮你把欺诈之神锉成灰扬了。”
安托万怔怔地看着夏尔。他从这个青年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自信。
“……需要我做什么吗？”安托万抑制住内心震动，轻声问道。
“你只需要安心睡一觉就好。”夏尔平静地说，“醒来以后你就得救了。”
“谢谢您。”安托万第一次用“您”称呼夏尔。
说完，他就解下佩剑，靠着树干闭上眼睛。没过多久，树下就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夏尔扶额，这睡得也太香了吧……一点也不像个等死的人。
“克莱蒙先生。”一旁的埃里克皱着眉问，“阁下难道真的有办法救下这位可怜人？”
夏尔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埃里克。
“当然没有了！”他故意模仿对方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那阁下……？”埃里克突然反应了过来，“阁下莫非只是在安慰他，让他死前做一个好梦？”
“是，也不是。”夏尔不置可否。
原则上，夏尔并不愿意做个多管闲事的人。他选择答应安托万，也算是尽量回报安托万对自己的格外关照。
至少，在夏尔眼里，安托万是个好人。
“没想到阁下也擅长这些美好的谎言。”埃里克缓缓说道。
“不。”夏尔马上否定道，“我当然会尽我所能。”
在说“尽我所能”这四个字的时候，夏尔刻意摆出了神秘莫测的样子。
埃里克脸上的表情变化也没能逃过夏尔的眼睛。
此时此刻，这位“笑面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
埃里克第一次感觉到，想要探查这个新人的秘密，很可能会面临危险。而他还不清楚，那股危险究竟是否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但与此同时，他越感觉到危险，就越发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好奇。
埃里克追随的神明，掌管着几个世纪以来都未停止绽放的艺术——绘画。
受色彩与绘画女神的影响，埃里克对于神秘背后的谜底有着难以遏制的向往。
不光色彩与绘画女神，那几位分别掌管人类艺术的神祇，其追随者都有着这种天性。
没错，这种向往属于天性，是本人无法控制的欲望。
而埃里克本人也从不抗拒这种天性，恰恰相反，他选择了热烈拥抱它。
至于夏尔，他的想法很简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悉自己系统的秘密。
如果有人试图探明他的底细，那自己就必须设法让对方知道，应该按捺住不该有的好奇心。
“埃里克先生。”这位壮汉第一次拿出冷冰冰的腔调说道，“我需要阁下好好解释一下之前说的话。”
埃里克的注意力全在夏尔身上，听到安托万这么说，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
“我亲爱的安托万，你指的是什么话？”他故意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轻轻擦拭手中的刀刃。
“真相。”安托万盯着他，“我要知道阁下口中的真相是什么。”
埃里克冷哼一声，“对于你来说，真相没有意义。”
安托万马上拔出剑，指向埃里克。
“恕我直言，阁下今天的表现无礼又愚蠢。”他朗声说道，“如果阁下不解释清楚那些无礼之言，哪怕会违反西堤公爵禁止决斗的禁令，我也要向阁下发起挑战！”
“你说话的样子像是回到了两百年前，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会为了一句话的事搭上性命。”埃里克毫不留情地嘲讽，“你何不问问这位克莱蒙先生，什么是真相呢？”
夏尔正在一旁吃瓜看戏，突然发现两双眼睛都看向了自己。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可怜的安托万想知道‘真相’。”埃里克懒洋洋地说。
“可怜”这个单词像一双无形的手，牵动了夏尔的反应神经。
他想起鼠王也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安托万。”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他从鼠王那里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托万。
包括他被困在时间里的处境，以及他死于欺诈之神的事实。
安托万像是丢了魂一般，后退两步，靠着树干坐倒。
他最信仰的神，和他生活的热情都被夏尔一席话一并摧毁了。
“神明为什么这么对我呢？”安托万喃喃道。
“也许是考验。”埃里克一脸认真地说道，“但我觉得是惩罚。”
“如果是惩罚，那我做错了什么……”安托万悲伤地叹气。
一旁的夏尔早已目瞪口呆。
这个欺诈之神很明显是在利用安托万，这两个人看不出来么？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对神明太过“顺从”了一些。他见到的神谕者里，也就鼠王对神明的态度有些微妙。
这时候，埃里克还在对着安托万不停补刀：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真相！只是你每次都会忘记。所以我才说，真相没有意义。”
“可怜的安托万。”夏尔内心又浮现这句话。
他从来不是一个遵从怜悯之心行事的人，更何况，安托万的事并不需要别人做什么。
“如果说这就是真相。”安托万呓语般说道，“劳驾各位帮我一个忙。”
“帮你请求头儿，解除他的能力，然后送你彻底死掉吗？”埃里克笑道，“你每次都这么说，可惜头儿舍不得你死。”
“头儿他不愿意？”安托万抬起头问道。
“或者说，头儿觉得你活着更有用。”埃里克面带阴险道。
安托万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好好睡一觉。”埃里克耸耸肩，“然后等待死亡。我估摸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吧？”
他眺望西边的帕顿森林和背后的远山，太阳躲在山峰背后，所见只有金色的霞光。
“我可以救你。”一直没说话的夏尔突然开口了。
“你愿意帮我找头儿‘求情’？”
“我并不打算找头儿。”夏尔摇头说道，“我说的救你，指的是让你彻底摆脱死亡，然后彻底活过来。”
埃里克瞳孔微缩，这个神秘的新人在说什么？
埃里克清楚，要真正意义上的“救下”安托万，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打败欺诈之神。
事实是，没有人能够与神为敌，哪怕是最强的阶位五，神明化身级的神谕者，在真正的神面前也不配有出手的机会。
而且，“神明不可战胜”能够成为所有神谕者的共识，不仅是因为神明的力量无人能及，还因为百神在人类心中的崇高地位。
挑战神明，就是在挑战全世界。
安托万却再次抬起头，“你有办法吗，夏尔兄弟？”
“你不是很想念你的母亲和妹妹吗？”夏尔反问他，“你很想租一辆马车，去看望你的家人吧？”
安托万目中流露凄惨的绝望，“我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夏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对于埃里克来说，这句话的嚣张程度相当于在说：“我去帮你把欺诈之神锉成灰扬了。”
安托万怔怔地看着夏尔。他从这个青年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自信。
“……需要我做什么吗？”安托万抑制住内心震动，轻声问道。
“你只需要安心睡一觉就好。”夏尔平静地说，“醒来以后你就得救了。”
“谢谢您。”安托万第一次用“您”称呼夏尔。
说完，他就解下佩剑，靠着树干闭上眼睛。没过多久，树下就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夏尔扶额，这睡得也太香了吧……一点也不像个等死的人。
“克莱蒙先生。”一旁的埃里克皱着眉问，“阁下难道真的有办法救下这位可怜人？”
夏尔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埃里克。
“当然没有了！”他故意模仿对方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那阁下……？”埃里克突然反应了过来，“阁下莫非只是在安慰他，让他死前做一个好梦？”
“是，也不是。”夏尔不置可否。
原则上，夏尔并不愿意做个多管闲事的人。他选择答应安托万，也算是尽量回报安托万对自己的格外关照。
至少，在夏尔眼里，安托万是个好人。
“没想到阁下也擅长这些美好的谎言。”埃里克缓缓说道。
“不。”夏尔马上否定道，“我当然会尽我所能。”
在说“尽我所能”这四个字的时候，夏尔刻意摆出了神秘莫测的样子。
埃里克脸上的表情变化也没能逃过夏尔的眼睛。
此时此刻，这位“笑面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
埃里克第一次感觉到，想要探查这个新人的秘密，很可能会面临危险。而他还不清楚，那股危险究竟是否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但与此同时，他越感觉到危险，就越发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好奇。
埃里克追随的神明，掌管着几个世纪以来都未停止绽放的艺术——绘画。
受色彩与绘画女神的影响，埃里克对于神秘背后的谜底有着难以遏制的向往。
不光色彩与绘画女神，那几位分别掌管人类艺术的神祇，其追随者都有着这种天性。
没错，这种向往属于天性，是本人无法控制的欲望。
而埃里克本人也从不抗拒这种天性，恰恰相反，他选择了热烈拥抱它。
至于夏尔，他的想法很简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悉自己系统的秘密。
如果有人试图探明他的底细，那自己就必须设法让对方知道，应该按捺住不该有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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