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消防楼梯可以向上通行，但是十二层以上平时也有智能锁控制，屏蔽门设置在距离十二层入口十米远的地方，一般人难以接近。但为了找到父母，舒荷看着眼前唯一的一条道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走入灯光昏暗的楼道，呼吸着潮湿而带有霉味的空气，两步一个台阶地向上攀爬着。这座居民楼由于容纳住户多，层高也较高，有些部分甚至被安排了一些复式结构。到了十二层屏蔽门前，舒荷已经气喘吁吁。她扶着门，无力而绝望地敲打，一使劲，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舒荷已经来不及惊讶和思考。她又迅速出发，发现还有几道屏蔽门在等着她，但都在她走到时便解锁。终于，她到达了十八层。她推开十八层的入口，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豪华宅邸，没有吊起的水晶灯和低调奢华的红木家具——她出来的地方只有简单的白瓷砖和白色墙壁，只是一个通道。

    舒荷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沿着通道向前行进，听着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快速地跳动，感受到手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在通道的拐弯处，她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一袭黑衣，高大健壮。舒荷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惊叫，转身想跑，却发现黑衣人早已回过头。黑衣人蒙着脸，看不清面孔，向她的方向走来，而她仍然从心中的绝望中挤出一丝希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向来时的方向。当然，黑衣人很快追上了她，他的脚步就像她的心跳一样快。舒荷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生生地疼。刹那间，她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舒荷索性回头，刚想质问黑衣人自己的父母在哪，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对她说：“乔舒荷！你来干嘛？”

    是杨广斌！舒荷如释重负。她答道：“找我爸妈。”

    “回去！”杨广斌用命令般的语气冷冷地说，“你在这里会添乱！”

    “我……”舒荷有些委屈，却已经被杨广斌几乎架着来到了来时的入口。杨广斌奋力转动手柄，发觉门已经上锁。

    “你来试试。”他把舒荷拉到门前，一边快速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舒荷试了几次，依然无果。

    杨广斌环顾了四周，低头对舒荷说：“跟着我，跟上！”说着便又带她走到刚才的过道。在过道前的一扇门处，杨广斌取出身上的一个小工具准备破解门的密码时，发现门已经自动解锁。他看了一眼身旁仍陷在惊吓带来的茫然中的舒荷，刚要推门，却说：“你站这儿吧，别动。”

    舒荷突然拉住杨广斌的袖子：“你去干嘛？”

    杨广斌没有理会，他向抽出手，却发现舒荷攥得很用力。“放手！我是为了你爸妈的生死！”杨广斌的面罩下传出他愤怒的声音。

    “不！”舒荷说道，“我跟着你，一起救我爸妈。”

    “别耽误时间了！你只会添乱！”

    “我不是！”舒荷的语气中带着不平，“你看，魏家的大门是为我而开的。”

    “正因为这样你才更不应该去。”

    “为什么？”

    “你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杨广斌已经挣脱了舒荷的手，却发现面前的门已经再次上锁。他取出工具，奋力破解着密码，这个过程至少要用到十分钟。舒荷在旁边焦急地等待着，仍想去见她的爸妈，无论如何都要一家人在一起。但她心里还有一个埋得更深的秘密，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她很享受被杨广斌再次保护的时光。

    开锁过程中，舒荷将手扣上门，门锁又开了。杨广斌看了一眼舒荷，眼里没有丝毫情感，说道：“站这儿别动！”。他扭开门，正欲前行，却听到舒荷如歌唱家般带有一点磁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坚定而冷静：“魏家的大门是为我开的，我必须去，这是我的责任。”

    杨广斌犹豫了一下，先自己通过门，看了看环境，挥手示意舒荷跟了进来。就这样，没有使用破解器，每道安全门几乎只是根据舒荷的生物特征进行识别便次第打开。二人全程无话，精神都高度紧张，直到走到一扇看起来更大的门前时，杨广斌突然发话：“注意安全！这是最后一道门了。”

    舒荷点点头，但她没有去触摸门把手，而是转头，看着杨广斌的眼睛说：“杨叔叔，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

    “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