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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毕竟,他可是个端方君子

    蓬莱仙历五十年。

    年少的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英雄,不求生得灿烂,只求死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留下芳名。而现在……

    梁兴扬只剩下满心的后悔和懊恼。

    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应该凑热闹!

    难不成这就是他不专心赶路的惩罚?

    他本是山水镇人士,听闻匡扶正义,一心为民,时常斩妖除魔的玄天宗正在招收新弟子,作为一名立志成为英雄的热血青年,他怎么能放过这一个大好机会?

    当即,脑袋一热收拾好包袱,拜别父母,款款上路。

    刚出了山水镇,途径宁和镇的时候,恰逢宁和镇正在举办庙会。向来喜欢热闹的他哪里能放过这等热闹事?

    想到自己时间有余,停下来长长见识也好,见庙门口有酬神戏,便跟着人群凑热闹,哪知道刚挤到戏台前,背后就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一时不察,踉跄间,脑袋一下子磕在戏台上,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待醒来的时候,自己就被关在了昏暗的地牢里。

    连背后黑手是谁都不知道!

    简直比窦娥还倒霉,还冤枉!

    察觉自己被关在地牢里后,他第一时间选择朝外大声呼救,可任凭他喊哑了嗓子都不见任何身影。

    “没、没、没有用的,你、你你你放、放弃吧……”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在幽暗空旷的地牢里,这结结巴巴的男声显得尤为阴森哀怨,好似索命的冤魂一般。

    梁兴扬头皮一麻,机械地转过脑袋,循声看去——

    只见在牢房某处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脸颊瘦削,双眼狭长,相貌不凡的年轻人曲腿而坐,背靠在墙壁上,看向他的眼里尽是麻木。

    梁兴扬往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目光在对方头顶上的方巾停留几秒钟,转而视线下移,落在胸前绣有“宁和书院”的长袍上,一副读书人打扮,问道:“你也是被抓来的?”

    青年忙不迭点头,并没有说话。

    梁兴扬想了想又问:“那你可知道,是谁把咱们抓过来的?他们的目的为何?为什么要将咱们关在这里?”

    脱口就是三连问,青年愣了下,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微微皱了下眉头,沉默片刻后再次摇摇头。

    好吧,这人跟他一样,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梁兴扬在心里暗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走到青年面前自我介绍一番,顺便商量一下如何离开这地牢,“这位兄台,我来自山水镇的梁兴扬。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青年抬眼看梁兴扬,长眸瞪圆,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搭话,瘦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眸光闪了闪,许久才别开视线,抿着唇极其不自在道:“白、白白……自、自珍。”

    说完,复又偷偷转眼看他,不料正与对方的目光对上,忙躲了开来,呼吸却是急促了几分。

    笑吧,笑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他一开口,不是招来父母的厉声指责,不断呵斥他:“自珍,好好说话!想清楚再说!一次性说出来,不要重言!”就是引来周围人的讥笑,“白家的儿郎各个优秀,没想到小儿子却是个结巴!真是丢了白家的脸啊!”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多他一人嘲笑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白自珍心想,手却无意识揪紧了身上的衣服。

    梁兴扬一开始以为面前的青年是太过紧张导致说话磕巴,此刻见到青年面上隐有羞愤之色,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患有语阻(口吃)之症。

    难怪方才不愿意说话。

    “原来是自珍兄。”他望着白自珍僵直的身体,态度十分平常,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自珍正等着对方的取笑,不曾想对方只是语气平常打了声招呼后就没有下文了。

    白自珍紧盯着他,见他面色如常,并未异色,稍稍安了心,犹豫了半晌,见对方重新走到牢门处,一边扯着嗓子呼救,一边抬手用力推着门,引得锁链“哗啦哗啦”响,到底没把到嘴边的招呼说出口,转而换成一句无比丧气的话,“你、你别白费力气了,没、没没有用的。”

    梁兴扬回头,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白自珍闻言,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抿唇低声道:“反、反反正就是没用。”

    “为何你会这般笃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梁兴扬追问。

    “小、小生……”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这样说,但是当目光触及到面前青年晶亮有神的眼睛,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反正、正现在叫喊没什么用,还不如保留点体力。”

    憋到最后,白自珍就憋出这么一句话,这话说出口后,就像是抽去他全身力气一般,任凭梁兴扬再怎么追问,他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死活都不愿意再开口说话了。

    梁兴扬对此感到不解,却也没办法撬开白自珍的嘴巴,只能不甘心地抬脚踹了踹栏杆。

    “砰!”

    一声巨响过后,除了落下一脸灰尘外,大腿粗的栏杆纹丝不动。

    梁兴扬:“……呸呸呸。”

    就在此时,阴暗的地牢里响起阵阵桀桀怪笑声——

    “牢房里那两人是想逃跑吗?”

    “逃?娘娘看上的人就从来没有能逃得掉的!”

    “娘娘要你的心,是你的荣幸,你就老实待着吧。”

    “是啊,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哈哈哈……”

    “等死,等死……”

    “没有人能逃得掉……”

    “过一会儿,你就要来陪我们了……桀桀桀桀……”

    饶是梁兴扬神经再大条,再大胆,听到这怪笑声仍是不由大惊,“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他扒在栏杆上,努力探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大声问道:“你们说的娘娘是谁,她为什么要将我们抓来此处?”

    怪笑声一顿,很快又笑起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像是在窃窃私语——

    “这人是在害怕了吗?”

    “肯定是害怕了,我感觉他声音都在颤抖了……”

    “哈哈哈,害怕好,害怕好。就该让他也尝尝害怕的滋味!”

    “就是,他以为他能逃出去吗?”

    “怎么可能,这是娘娘亲自设下的牢房,他根本逃不掉……”

    “嘻嘻,确实。真是不自量力……”

    “……”

    面对这些嘲笑声,梁兴扬恍若未闻,犹如困兽一般,不停地撞击着牢门,同时大声质问,仍然执拗想要一个答案。

    可惜,一无所获。

    直至浑身力气耗尽,才缓缓坐在地上,望着完好无损的牢门,耳畔不断回响着嘻嘻哈哈的嘲笑声,满脸麻木,难道自己真不能逃出去吗?

    这念头一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锣响声。

    “咚——”

    随着一声锣响,鼓声紧随其后,浑厚高昂的唱戏声隐隐飘了过来——

    “咳,困煞英雄也!

    风尘埋没俺英雄,

    二十年一场春梦。

    徒有凌云志,

    奈机缘末逢……”

    这是在唱戏?

    戏台上传来的?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戏台不远?

    梁兴扬精神一振,连忙坐直身子,侧耳聆听。

    虽然看不见戏台上的情景,但因为唱戏人功力深厚,就算只闻其声,仍让人感受到一腔激昂,梁兴扬听着听着,不由满心伤感,只觉自己就是戏中人。谁曾想一腔抱负还未施展,就被困于地牢,大概率也会死于地牢,实在可悲可叹!

    正自怜自悲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两道魁梧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梁兴扬视线里。

    借着地牢里微弱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出两人皆穿着箭袖侍卫服,走在后面的那人肩上似乎扛着个麻袋。

    被关在此处这么久,呼喊半天,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了,梁兴扬面上一喜,在心里高呼:“天不亡我!”他快速站起身,双手扒着栏杆,呼救道:“救命!壮士,救命啊!”

    两道人影脚步微顿,似是朝这方向看了过来,很快又恢复如常,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梁兴扬大喜,连忙招呼白自珍过来,“自珍兄,快快快,有人过来了,咱们有救了!”

    白自珍眼睛一亮,忙爬起来,快步走到梁兴扬身边,果然看到了两道人影往这边走,不由高兴道:“真、真的有人来了?咱、咱们、真、真的有救了?”

    梁兴扬用力点头。

    这下,两人齐齐扯开嗓子,呼喊得更加卖力了。

    “闭嘴,别叫了,耳朵都要被你们震聋了。”来人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步子。

    身形板正,步履稳健,声音浑厚暗透着一股正气,一看就是个厉害的正义之士,保管能把他们救出去。梁兴扬用他那自学的,十分业余的相术评价道,心里暗喜不已,只觉自己逃出有望,开心道:“壮士说得是,二位壮士……”

    梁兴扬一眨一眨地看着两人靠近,直至双方距离不到五米,才看清二人的面容,不由眼睛微瞠,所有话语自动消散在嘴边,只余下浓浓的恐惧之色。

    眼前的人真是……真是……天赋异禀,奇人奇相啊!

    这,这还是人吗?

    只见为首一人头戴小圆帽,相貌姣好,乍一看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可耳朵却比普通人长了数倍不止,耷拉在脸颊两侧,裸露在外的皮肤皆覆着细小的白色绒毛,嘴边长着几根银白色的胡须,随着他时不时左右张望的动作,胡须跟着一上一下颤动,看上去小心翼翼又谨慎;后面那人容貌普通,圆眼鹰嘴,头上长着角,手上覆着根根羽毛,目光锐利,嘴里时不时发出怪异的咕噜声,有点像婴儿的嘟囔声,催促着同伴快点走。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催促了!”长着兔耳朵的十分好脾气地点点头,嘴里应着话,步子仍与之前一样慢吞吞的,继续转头四下张望。

    不经意间,梁兴扬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人面兽身,这是、是妖怪吗?

    还有,那个头上长角的扛着的哪里是麻袋啊,分明就是人!一个生死不知,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梁兴扬心里一惊,本能地后退了一大步。

    “醒了啊?”“兔耳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片刻,笑眯眯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随后目光微移,看向白自珍,脸上笑容不减道:“你也醒了啊?”

    只听过妖怪的故事,却从未亲眼见过妖怪,这将近二十年的光阴,过得安稳且平淡的梁兴扬和白自珍不由头皮发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尖叫声,脚下更是软得跟面条似的,如果不是两人相互搀扶着,只怕早就瘫软在地了。

    见两人皆面露惊惧,“兔耳朵”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既兴奋又新奇地转过头,对身边的同伴说道:“长角的,你快看,这两人没被咱们吓晕。不过……他们好像在怕我呢!”

    “就你这副尊容,谁看到都会害怕好吧。就算我已经与你相识了几百年,有时候仍会被你的丑脸吓到,更何况是这见识短浅的人族。”长着鹰嘴的同伴没好气地说道。

    一边说,一边朝牢门的方向努努嘴:“快将牢门打开,我将人放进去,一路驮过来,差点累死我了。”

    “兔耳朵”依言打开牢门,随后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身边的同伴,翻着白眼道:“说得我好像不能见人一般,再怎么样也比你长得好,长得更像人吧?喂,人族,你说是吧?”

    他期待地看着梁兴扬和白自珍。

    白自珍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抖了抖,没有说话。

    一向实事求是的梁兴扬一看“兔耳朵”的尊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恕我直言,你们两人都挺吓人的。跟“人”字就不沾边!

    然而这话万万不能说出口。见圆眼鹰脸动作还算轻柔地将肩上之人放在牢房里,又在心里暗道:“这人恐怕也是跟我一样的倒霉蛋。”

    他看了眼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年轻男子,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的同时顺便趁机打探消息,“二位骨骼清奇,长得别具特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啊?”

    “哈,你这人族果然与众不同。往日里,那些被我兄弟二人掳来此处的人见到我二人早就吓得口不能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你非但不害怕,反而看出我兄弟二人的不寻常之处。甚有眼光!连我们骨骼清奇,不似凡人都看得出来。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等的不寻常之处,本天将也不瞒你了,我乃是庙里的兔儿大将,人称兔儿爷!”

    “我乃神雕大将,信众都称我大雕爷!”

    话音刚落,就听到牢房里响起“噗呲噗呲”声。

    梁兴扬和白自珍一愣,眼睛一斜,第一时间就瞄到躺在地上的年轻人眉头微蹙,死死咬着下唇,一副想笑不敢笑,拼命忍住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好几下,敢情此人是装晕?

    刚收回视线,就看到大雕爷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青年的位置。

    “什么声音?”兔儿爷的视线掠过梁兴扬和白自珍,循着大雕爷的目光看去,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面带怀疑道:“是那人发出的?难道那人一直在装晕?”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年轻人的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虽然依旧紧闭着双眼,面色却不由自主苍白了几分,指尖微微颤抖。

    见此,梁兴扬眸光一动,忙上前一步,拦在兔儿爷和大雕爷面前,刚好挡住两人的视线,开口道:“两位天将大人的名字可真霸气威武!小人光听到二人名字,就心生恐惧,再见二位气势威严,不由两股颤颤,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忍不住想要下跪叩拜呢!只不过,小的自小有个坏毛病,一紧张就容易闹肚子放屁,这不……”

    他顿了顿,掩面扭捏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白自珍与他站在一起,结结巴巴道:“小生、小生也、也是。”

    兔儿爷眉头一皱,面上闪过几分不喜,“看你们长得人模人样的,其中一个还是读书人,怎么做出当众放屁这等不文明的事情?”

    说话间,好似真的闻到臭味一般,兔儿爷十分嫌弃地挥了挥手。大雕爷亦有同感地捂住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白自珍的脸涨得通红,“羞愧”地低下头。

    “这不是憋不住吗?”梁兴扬干笑了声,挤出个还算自然的笑容,继续方才的话题,略带讨好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在哪个庙高就啊?”

    “你这人族,刚夸你与众不同,聪慧机敏,你马上就露拙了。”兔儿爷白了他一眼,骄傲道:“我在此处,自然就是在这庙里任职了。”

    “啊,所以说这地牢是庙里的地牢吗?”

    “当然。”兔儿爷想也不想地点头。

    梁兴扬望着面前两个人首兽身的怪物,连忙又问道:“那请问我兄弟二人是否哪里得罪了仙人,这才惹得仙人生气,将我二人关入地牢?”

    “这嘛……”兔儿爷与大雕爷对视了一眼,望着眼前的凡人,眼底有垂涎贪婪之色划过,随后眯眼笑了起来,笑声怪异又阴森。

    “说起来是你的福气。从你出现在庙门口的那一刻,娘娘就看上你……的心了。这才派遣我兄弟二人将你请过来。”

    “至于你兄弟嘛……”

    他转眼看向白自珍,嘿嘿一笑,“按照惯例,每年侍奉娘娘的人当中必有宁和书院的学子。”

    两人听到怪物的话,结合之前怪笑声所言,自然不会以为所谓的侍奉是什么桃色风流之事,梁兴扬眉心一跳,与白自珍对视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我并不认识什么娘娘……”

    “瞧你这话说的。都来到娘娘的地盘了,怎么还说不认识娘娘呢?”兔儿爷好笑地看着他,胡子微动,嘟嘴道:“娘娘可是掌管此镇的仙人,日日保护着你们呢……”

    “可是,我并非此镇之人啊。我乃是山水镇人士,你们莫不是抓错人了?”梁兴扬说道。

    “哦?是吗?”兔儿爷愣了愣,随即摆摆手,不在意道:“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待娘娘吃了你的心之后法力大增,到时候就可以把隔壁的山水镇也收入囊中,日日管庇佑你们了……”

    他娘的,你可真会安排!

    我人都死了,还需要什么狗屁娘娘保护?杀了我之后,再说要保护我?这不是猫哭耗子,把人当傻子糊弄吗?

    梁兴扬忍下爆粗口的冲动,问道:“不知大人口中的娘娘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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