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节：五金宝刃池中眠，化金亭内道世间

    歌声随风，幽幽而来，山风拂过池塘，泛起阵阵涟漪，数不清的宝刃，立于池中，被山风一吹，发出嗡嗡哀鸣，尽是肃杀悲凉之意。

    唐露听歌中尽是悲伤之意，不免随歌伤情。转头问晓昇：“先生，他唱的是什么？和你念的诗又不一样，而且如此忧伤？”

    晓昇言道：“这是词牌，词是一种配合乐律的诗歌，是古时候的乐府诗。因朗朗上口，被世人传唱，留下众多佳作。词牌平仄不同，韵律不同，每句长短也不一样。文人常在心中感叹之时，击物吟唱，抒发心中感慨，有时击打桌案，有时敲打杯碟，都是为了伴奏而用。这位薛前辈，弹剑而歌，词曲如此悲凉，想必是有心事。”

    二圣听罢，金青子忙言道：“师父所言极是，老铁匠经常吟唱这首词，好像名曰《叹浮世》，说是唐斌所做，这唐斌当年在五楼之下，也算是文武双全之人。只是少有人知道词句背后的来历。”

    秦风阳也抢着说道：“这老铁匠，一辈子铸造宝刃无数，可没有一把满意的，说都少了一些灵气。铸一把，便扔一把于这池中，数十年来，这池内已然插满利刃，他也越来越少铸造兵刃了。每日都是在这里，喝酒吟唱，很少见外来之人。”

    唐露听闻词牌是唐斌所写，正要追问，只听亭内人言：“两位道兄，为何带外人来此，扰我清净。”

    二圣听闻，也不答话，转头望向晓昇言道：“师父，老铁匠古怪，莫要在意，咱们这就进亭去，当面问他唐斌之事。”

    晓昇看向化金亭，言道：“池面无路无桥，要如何过去？”

    二圣笑道：这不简单，师父且站稳。言罢，金青子手扶晓昇双肩，脚下发力，轻身一纵，飞于半空，落下之时，脚踏湖中兵器，两三纵跃，已到亭中。秦风阳携方霞随后也踏刃入亭，其余众人，皆效仿二圣模样，飞身亭中。

    化金亭以八角形而建，宽约五丈，甚是宽敞。亭内居中坐有一人，正是五金池掌门薛刚锋。只见他身形高大，身穿赤金色的长袍，腰系金带，赤面钢髯，发髻散落于肩，尽是沧桑之气。见众人来到亭中，正要发作。只听二圣嬉笑道：“老铁匠，你莫要生气。今日是我师父、师母找你有事，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言罢，向晓昇、唐露望去。薛刚锋见面前一男一女，年纪轻轻，二圣却尊称师父，双眉不由微锁，定睛观瞧。

    就在薛刚锋迟疑之时，忽听郑恒益拱手言道：“薛老前辈，技艺精湛，这池中兵器，任何一件流传世间，都是绝世宝刃。”郑恒益刚才踏刃过池，见池中利刃，皆有五金打造，映射寒光，心中感叹，如自己能得到一把，定会扬名江湖，这才借机奉承讨好，望能与薛刚锋交好。却不想，事得其反，刚好戳中其心事，只见薛刚锋轻哼一声，言道：“少了灵气，一堆废铁罢了。”

    郑恒益本抱拳施礼，还未起身，听此一言，只得自行起身，立于亭内，甚是尴尬。晓昇见状，忙上前替师弟解围，走进一步，拱手施礼言道：“薛前辈，晚辈斗胆问上一句，这宝刃的灵气，是为何物？”

    薛刚锋见眼前年轻人，虽是书生打扮，却一身正气。被他忽然一问，不由一怔。二圣知这老铁匠性情古怪，如遇不快，瞬间翻脸，怕其对晓昇不利，忙上前一步，立于左右，护其周全。薛刚锋放下手中宝剑，拿起酒壶，饮了一口，低声言道：“天下宝刃，皆由五金锻造，自然是要有天地之精华为灵气，方能称之为绝世。”

    晓昇听后，微笑言道：“薛前辈，所言极是，刀剑之灵，如人之魂魄。人无魂，如行尸走肉，而刀剑无魂，则如废铜烂铁。自古以来的铸剑大家，多有宝刃流传于世。如：上古十大名剑，湛卢、巨阙、鱼肠等更是名流千古。众人皆知世间宝刃，由五金而成，而这些金石，皆是天地运化的精华，已绝妙工艺打造，铸成宝刃筋骨，可削金断玉，开山劈石，是为不俗。但众人不知，宝刃流传万古，在打造之初，已被注入的浩然正气才是宝刃灵魂！”

    此言一出，薛刚锋为之一振，忙起身问道：“那这正气是如何注入？”

    晓昇接着言道：“兵器，在我华夏，不只是争杀之物，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兵器是众多英豪的必备之物。如古有义士投笔从戎，勒马封侯的豪气；也有将士横槊赋诗，歌酒临江的风骨。而这横行天下，保家卫国的英武之气，才是天下宝刃的灵魂。所以正气不在金石，而在铸造者的人心，我看前辈歌声多有哀伤，心绪被忧伤所困，无法释怀。怎能为这满池的利刃，注入一股浩然之气呢？还望前辈以天下为重，以仁心仁德为念，才能打造出五金炼化的万世宝刃。”

    薛刚锋听后，如晴天霹雳，思量多时，仰天长啸，言道：“想我薛某半生，励志打造天下利刃，重振五金池威名。不想却忘记铸刃初心，混沌多年，终不可解。竟不如一书生看的明白，可笑！可叹！”

    言罢，到上两杯酒，走到晓昇面前言道：“小友高见，我自叹不如，今日当头棒喝，为我一洗颓废。我敬你水酒一杯，以表谢意。”言罢，一饮而尽。晓昇忙接过酒杯，随后饮尽。二圣见后，嬉笑言道：“老铁匠，我们哥俩，已经好多年没见你笑过，今日被我师父点拨，一杯水酒就想打发，那可不行，快快备下好酒好菜，招待我二老的师父、师母。”

    薛刚锋看看二人，言道：“两位道兄，不知从我五金池，诓骗走多少金石，修仙炼丹，也未见你二人，说出半句仙语。倒是这位小友，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定要与他再饮上数杯。只是你二人如何认识小友，又何时拜的师？”

    二圣见他问道，也不示弱，随后便把与众人相遇之事，讲述了一遍。言罢，还不忘炫耀，说道：“师父点拨，我二人已是地仙境界，你老铁匠自是不能理解我等神仙之事，用你些金石，就不要如此小气了。”

    众人听后，都哈哈大笑，只有郑恒益，心中暗想：我本欲与薛刚锋交好，可不想又被师兄抢了风头，你我本是同门，我的才学也不比你差多少？在青堰之时，事事只能为你辅助，而现在游历江湖，又每每被你抢去风头。终有一日，我定要让世间之人，都知道我郑恒益比你晓昇更强。

    薛刚锋命门下弟子，换上全新酒宴，众人落座。薛刚锋举起酒杯，言道：“不知晓昇小友，此来五金池，是为何事？”

    晓昇言道：“此次冒昧前来，是向前辈打听一人？”

    薛刚锋听后言道：“我与金阳二圣一样，都已多年未行走于江湖，这武林之事，多有不知，小友此行想问何人？”

    晓昇言道：“我所问之人，正是贵派前辈，名曰唐斌。”

    此言一出，只见薛刚锋立眉倒竖，面露阴沉之色，盯着晓昇。众人看他表情沉重，都不知为何？

    正是：自古剑心如人心，仗剑天地树英魂，欲知江湖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