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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 书店

    瑞恒昌李家的炼器铺子里,掌柜为大小姐和四少爷腾出了招待贵客用的小间。姐弟俩头对头,拆开了那封信。

    翁爷,也就是桑榆镇上的翁叔,大名翁闲。

    他手底下的人除了劫富济贫,也需要做一些旱涝保收的营生。瑞城闲帮就是为此成立的,专门搜集、买卖有用的消息。

    离开桑榆前,翁叔曾说若有那次绑架的消息,会让闲帮送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没想到真给他查出了一些东西。

    “……城里孙家小少爷丢了,闲帮一路追查,竟到了桑榆镇山脚。

    我们为寻人搜山,注意到雁堕崖有修士进出。听得只言片语,才知是武家的人。崖下似是有人炼丹,却不知为何隐匿在此。

    此事有蹊跷,但闲帮多为低阶散修,不敢靠的太近……”

    叶小六当初找到翁叔时,必然提过雁堕崖,否则他不会想到要将孙少爷这件事告诉李沫。看完这封絮絮叨叨的信,李沫甚至想亲自去雁堕崖看一眼。

    那个地方老猎人一直不允许她去,说是晦气。除了和红狐结交这件事,李沫从未忤逆过他,因此这十几年来从未“故地重游”过。

    收起信笺,李沫忽然发现小胖子有些过于安静了。偏头看去,正好瞧见李印挥袖抹眼泪,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了?”

    “孙家的小少爷,叫孙时谦。”

    “你朋友?”

    “嗯。”李印吸了吸鼻子,“听说去了一趟姑姐家,人就不见了。看这信里的意思还没找到,怕是凶多吉少。”

    他这副样子看的李沫心揪,只得起身去前面铺子,问掌柜要了一张传音符纸。

    瑞城的每间铺子都有直接联系执法队的传音符,说白了就是报警用的。孙家丢了孩子,不知道有没有上报城主府,却不妨碍他们充当良好市民,主动提供线索。

    李沫用元力激活符纸,两人将信里提到的信息大致口述了一遍,又添了些自己的猜测。

    看着传音符飞出瑞恒昌、直奔城主府,静候一旁的掌柜暗自抹了把汗。

    两位小主子拿着铺子里的传音符,张口就是“我们接到线报”。有关孙家小少爷的消息没有多少,倒是告了武家不少黑状。

    瑞恒昌一楼食肆的幕后东家一副想吃人的模样;武言煦莫名进阶却暴躁易怒、双目赤红,疑似中邪;暮景山雁堕崖下,武家人偷偷摸摸炼丹,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大小姐还补了句细思极恐的话:“武家这么喜欢绑人到雁堕崖,不会是拿活人炼邪丹吧?”

    城主府内,这道看似儿戏的传音符飞进了执法队的班房。随后李沫院里的嬷嬷去了趟桑院。再然后,木子堂的先生难得一见地出门了。

    两个始作俑者对此一无所知,依然兴致勃勃地逛着街,且成功混入了瑞恒昌的第二层。

    二层楼上不论店铺还是人流都少了很多,需要用元晶交易的商品却多了起来,李印看的啧啧称奇。

    “大哥还说瑞恒昌平日里没什么新奇东西,他肯定没来过二层!”

    李沫闻言老脸一红。

    玄水星这个信奉强者为尊的世界,在某些方面朴素的可爱。高阶修士说一,低阶修士便不会说二。

    哪怕有能力说二……

    托关系、走后门,是前世每一个社会人的必备生存技能。可从自家掌柜那副错愕的表情里,李沫看到了三观崩塌的壮观景象。

    “你们和楼上的掌柜有联系吗?”

    “有的,缺货或者请炼器师,就要上去。”

    “你也没到神游境啊?”

    “楼里各家铺子都有通过阵法的牌子,随时都可以上下楼。”

    “哦,那借我用用,下楼再还给你。”

    “……”

    二楼虽然让俩人大饱眼福,但这些高阶法器、丹药他们大多用不了。唯有一间书店值得一逛,掌柜号称店里什么书都有。只看不卖,按进店时间收费。

    “姐,去看看!看我不戳破他,大言不惭……”

    李沫忍笑点头,老板说什么书都有,指的是门类齐全,而非囊尽天下所有书本。这话却挑起了李印的胜负心。在他看来,木子堂才是什么书都有。

    俩人分头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各自找到了感兴趣的读物,浑然忘记进店的目的。李沫拿起的是一支窄长的木牍,一尺来长、两指宽。其上刻满了微尘般的小字,目测不少于百万字。

    什么人会这么变态,用类似微雕的手段记录文字?著书的人不方便,阅读的人更不方便。

    这种小字靠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李沫便用神念扫去。原来是一本比《玄水游记》更加广博的旅游日志,里面详细记述了数个星球的趣闻。

    用神念读书有些牛刀杀鸡的意思,不一会儿李沫便看完了全文,且在文末结语中找到了“清岚手记”几个字。

    这个变态竟然是自家老祖,那这支木牍岂不是一两千年前的文物?

    好想偷回家怎么办……

    李沫看向掌柜,此人脸上的褶子不少,长须微微发红。既看不清年龄,也看不清修为。总之是个老怪物没错了。

    “前辈,店里所有书都不卖吗?”

    掌柜瞟了眼她手里的木牍,反问道:“李家的?”

    “是。”

    “不卖。”

    李沫被噎的够呛,不明白这木牍是原本就不卖,还是单单不卖给李家人。

    “若有什么条件可以交换,晚辈也愿意试试。”

    掌柜呵呵笑道:“你家祖上出过不朽仙人,想必有不少灵丹妙药,拿来我就跟你换。”

    这话显然是拿她当小孩子戏耍了,李沫也懒得继续纠缠,放下木牍朝其他珍本看去。这老头心眼不好,不过他这些藏书是真的不错。

    “哎呀,你怎么走了?莫不是舍不得?”

    李沫愕然回头,居然在掌柜眼里看到了真诚,还有委屈……真是见鬼了。

    “前辈,书非借不能读虽然是穷鬼自我安慰的话,但也是有道理的。能读到先祖的文字,本身便是幸事。至于将这木牍原本请回族中,晚辈并不强求。”

    “不不不,这哪是强求。”掌柜伸手指了指李沫,“你只需给我一滴血,便可将这木牍拿走。”

    随着那一指,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与书店中的众人独立开来,大概是某种隔音的禁制。李沫的神念立即扫到李印,发现他竟捧着一卷书睡着了。

    “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那本书叫黄粱一梦,只是睡一觉不碍事的。”

    “前辈贵姓?”

    “老夫何风!”

    何家的?只要不姓武就好……

    “前辈这般戏耍,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是戏耍呢?”何风老爷子一脸愁苦,好似真的有求于人。

    “是治伤!老夫中了不亚于流金岁月的毒,原本我以为除了你娘,恐怕没人能救啦。今日居然在此遇见了你,你身上的气息居然和她一般无二,连长相都如此神似。你说是不是缘分?小丫头,你就可怜可怜老夫……”

    “停!”李沫皱眉大喊,意识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流金岁月?你认识我娘?到底怎么回事?”

    何风眨了眨眼,“你娘曾用一滴血,救活了李久,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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