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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龙战于野

    留山上安静了,东陵镇安静不了,江湖也安静不下来。

    天罡门已经完了,算是一件极幸运的事,人们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消息。消息是黑崖散出去的,黑崖还发出追杀令,算是公开宣战天罡门。但是剩下的两个首领,他们若不自己跳出来,又该从何处去找?

    东陵镇的人也算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该死的人死了,忧的是该死的人没死完。袁六郎便是在该死之列。

    “天罡门灭的好,且不论他之前做过什么,这一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留仙楼的食客们又开始闲聊起来。

    “金刀门满门和柳府一府,杀几个盗匪就能弥补得了么?”总有很气愤的食客,他们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通过自己乱猜得出。

    “若真的有罪,官府岂会饶得了他,柳府之事不能一概而论,不过金刀门之事就......”留仙楼不缺理智的食客。

    “袁君梧只不过是和天罡门狗咬狗罢了,少一个是一个......”话还没完,他兀自的腾空起来,竟被人提着衣领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赫然是龙川河。

    “饶命啊,饶命。”食客已经不住这样的折腾,吓得赶紧求饶。

    “袁君梧可曾说过饶命?”龙川河问道。

    “不曾说过,不曾说过。”食客只能附和着。

    “你这样的有什么资格去谈论袁君梧?”龙川河大声斥问道。

    “若他是清白的,又何须躲十年?”旁边坐着的食客看不下去了,这些食客虽然谈论的有些偏颇,但立场基本一致。

    “躲?也只有你们,只知道躲罢了。”龙川河默默的将那个食客放下来,他竟然沉默的走出了留仙楼。

    十年,对于一个刀法卓绝的人来说,白白浪费十年比少活了二十年还可悲。

    他本来能叱咤风云,而如今呢,街谈巷议的竟是如何才能杀了他。龙川河不明白,生命有时候确实在开玩笑。那些食客他们又知道什么,袁六郎承受的又岂是这些食客明白的。

    龙川河闭目深呼吸,他已不再想这些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剑,沉寂了也快十多年之久,他要去与袁六郎一战。

    风啸啸,声厉如金鸣。龙川河背着他的青龙刀往留山上去了。

    袁六郎已在劳禄坟前,他带着酒,洒在了劳禄的碑前。春风不解忧,竟也凑热闹般吹荡起来,他看着劳禄的坟,目光竟沉静如水,幽深如幕。

    袁六郎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站在此处,只是静静的看着。

    龙川河来了许久,站在袁六郎不远处,他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也这么看着袁六郎。

    静默很可怕,孤寂更可怕。袁六郎此时就显得十分孤寂,光身影便已经令人感到沧桑难过。

    “龙捕头,可准备妥当?”袁六郎说道。

    “生死有命。”龙川河语气很坚决。

    “今日只论刀法,不谈生死。”袁六郎说道。

    “果然君子,拔刀吧。”龙川河已亮出了青龙刀。那龙头像是感受到了龙川河的战意,竟更加的狰狞起来。

    “此乃金乂刀,威力比金鸣刀强几分,龙兄且注意。”袁六郎也拔出了金乂刀。并没有丝毫的声响,便是木刀也该有声音。

    “果然刀中圣品。”龙川河竟也看出了金乂刀的不凡之处。

    龙川河已拔刀冲向袁六郎,威震京城的“青龙破岳,虎拳镇山”的名声不是虚的,“青龙破岳”说的是龙川河的刀法犹如神仙开山,势不可挡。“虎拳镇山”讲的是虎镇山一双铁拳,镇压群山,威势不可小觑。

    青龙刀疾如青龙,刀已到袁六郎身前,袁六郎横着金乂刀,硬挡了一记,竟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好功夫!”袁六郎瞬间便激起了斗志。青龙破岳,名不虚传。

    龙川河见招式受阻,便转变刀法,圆舞起来,刀势便更加凌厉,步伐丝毫不乱,这方寸之中,他便是主,袁六郎只能是客。

    袁六郎没有硬去挡,他只是去用步伐限制龙川河的圆舞,威势不能叠加,这刀法便不会有作为。

    留山不平静,刀鸣之声遍处,迸溅的星火,幸好灭的很快。

    青龙刀刀势凌厉,更何况是龙川河在用,威势成倍数增长。金乂刀很隐秘,招式奇诡,并且出招时毫无声息,无法判断刀势走向,配合袁六郎的刀法更是如虎添翼。

    两个人就这么一招一招的攻与守,刀背抵刀刃,绝不会刀刃对刀刃。两个人都是爱刀之人,绝不会因为攻杀太绝,导致刀刃崩裂。

    “袁兄,论刀法,你要强于我三分,但是龙某毕竟痴长几岁,刀没有停过。”龙川河已出了不少汗,多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打过。

    “龙兄说笑了,人越老,刀越钝。”袁六郎汗不比龙川河少,身周都是热气腾腾。说话间,金乂刀已转守为攻,刀从身侧出,直往龙川河头上去。

    “你错了,时间越久,刀越精。”龙川河身体后仰,刀着地,撑住整个身体,袁六郎的刀便从上而过,龙川河自己则靠着青龙刀的支持,脚尖直踢袁六郎面门。

    “精是精了,力道和速度却慢了。”袁六郎收刀,用脚抵住了龙川河的脚,袁六郎毕竟上而下使力,要比龙川河更有力道。但是这一脚并没有想象中的力道,龙川河并没有身体下沉的态势,龙川河似是把力道存在身体,袁六郎只能撤身退走。

    两个时辰,他们已经比了两个时辰。春风都吹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吹不走他们的汗,滴在这留山上,滋润了待长的青草。

    夜色已将近,两个人还在比,力气尚在就不算完,刀势已慢了很多,龙川河更是费力的多,青龙刀刀势急猛,需要龙川河全力舞动。金乂刀本是隐暗的刀,力道却需要的少几分。

    日落的余晖已经洒在留上坟上,两个人已将力气费尽,两个人坐在草地上,都很不甘心。袁六郎的伤口此时已经崩开了口子,衣服上渗出了血迹。

    “你受了伤?”龙川河看到了他衣服的血渍,“原来我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有几分失望,如果他是未受伤,怎敌得过他。

    “这伤口怎么会影响我的刀,你刀出手极重,这一点我倒是占尽便宜。”袁六郎也有点失望,他手中若不是金乂刀,凭龙川河的功力,袁六郎能撑到何时?

    “哈哈哈哈,袁兄,你客气了。”龙川河已站起身,青龙刀仍在手,只是在不停的晃动,手已有阵痛之感,他准备最后一次出手,也是该分胜负的时候了。

    “龙兄,我已准备好,这一招,胜负天知。”袁六郎也起身,靠着金乂刀强起身。他腰间的刀口还在如虫般撕咬。

    “袁兄,这一招刀龙入海,请!”龙川河已将青龙刀挥至身前,脚在草地上全力一踏,身体便与刀一样,用步伐来调整蓄势,刀势越来越强,龙川河气息很乱,这一招耗费的精力要强过之前。

    “犀首蛟!”袁六郎一声振聋发聩,蛟龙很强,配上犀牛角,威力更甚。袁六郎金乂刀双手持刀,纵身而跃,刀刃犹如犀牛的尖角,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夕阳沉入山后,光芒已不再,风也变冷了,刮在袁六郎和龙川河的脸上,他们都已疲惫,胜负已不重要。

    龙川河脸上已没有凌厉的气势,他已知足。青龙刀也已经无愧,这把刀跟了他这么久,终于算是经历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金乂刀有了缺口,青龙刀也是,这最后一击竟毁了两把好刀。

    也不尽是,刀如人一般,没有伤痕的战士算不得真正的战士。有了缺口的刀便也算是浴血之后的勇士。

    “这便是劳兄的坟么。”龙川河勉强站起身,晃荡着缓步走到劳禄的坟前。

    “此处最合适不过,他在留山已多年,想必也不想离开留山”袁六郎瘫坐在草地上,力竭加上伤口,他已经无半分力气。

    “多谢劳兄。”龙川河已半跪在坟前,他很感谢劳禄,若无劳禄,袁六郎的刀法不会如此的惊世骇俗,也不会有这一场战斗。

    “我欠劳兄的实在太多,十年真的太久了。”袁六郎眼角已有泪在往外溢。

    “有这样一位兄弟,着实幸运。”龙川河也很感慨。

    “吾兄劳禄之墓”这几个字,字字都扎在袁六郎心上。十年未见,初见已是永远,没陪他醉一场,没与他比刀法,只给他竖了一座碑。

    “袁兄,可还走得动?”龙川河走近袁六郎,并伸出双手来搀扶他。

    “确实有些难。”袁六郎便伸出双手,扶住龙川河的双臂。

    “此战并不作数。”龙川河笑着说道。

    “正合我意。”袁六郎笑着说道,天已渐黑,袁六郎在龙川河的搀扶下,慢慢向下走到劳禄房子处。

    决斗本该有胜负,更为甚的该有生死,这是双方的尊严之战。

    袁六郎与龙川河谁胜谁负?决斗双方都不在意,那胜负就没有意义,更无关尊严。

    东陵镇已有点点微光,烛火的亮光,在这黑幕下竟显的格外亮眼。安乐和谐,这本就是平民百姓的期望。

    江湖没有安乐可言,只有成与败,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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