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盟誓之剑
荒原之上，弃与需并行着，只待走离落女山范围。
“弃，弃请留步！”
突然一道呼喊声从声后传来，弃转头便见玄鲌飞奔着靠近。
“何事？”止住欲动手的需，弃冷冷道。
“为送礼而来。”玄鲌视若无睹，自顾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驾数米长的飞船，并献上一幅兽皮卷。
“此船正是棣予你的交换之物。这兽皮上是航图，弃你不知，我部所有飞船皆依靠地上那些大型部落设下的阵法飞行，图上画着的是设有阵法之地，若离了这些地方，飞船可就要坠毁了。”
“棣亦说了，弃你未知道的东西都在地图上了。”
听闻玄棣之名，弃微缓表情，只接过兽皮卷，道：“这船便不必了，你请回吧。”
说罢，弃转身向前走去，伴随着弃的脚步，成百上千只鸱从弃身上飞出，吞饮天地元炁，直至冲撞在一起，合为一只十多米长的巨鸱。
“需，我们走了。”弃一跃至巨鸱背上，招呼着需离开。
“兄长，我们回营吗？”需面向着玄鲌的方向作防御态，等看不见他时才转身对弃问道。
“不，先去这个地方看看。”弃指着兽皮上用红墨圈住的一处山谷道，图上似这般地方还有八处。
一路无话，直过了数个时辰，一道恶气冲天而起，几乎把巨鸱冲散，弃引来无穷元炁才稳住。
向下看去，正到图中所示山谷，高逾千丈，方圆万里，只有一口，有石门锁闭，与残兽谷之石门一般，山谷前有玄驹修士驻扎。
山谷内毒兽摩肩擦踵，如沙砾不可尽数。有掘地者，地陷而吞之，有挖山者，山合而碾之，有攀爬者，天雷击之成灰。
万千毒兽饲其中，今朝食土，明日将出噬人！
“兄长，此定是玄驹部落为发兽灾所饲养之毒兽！”需愤怒道。
“玄驹部落，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弃气势爆发，紧握双拳，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兄长要怎么做，我定相随。”需坚定道。
“以我之力，只能杀一人。”弃收敛了气势，平复心境后一字一顿道。
“首恶当诛，我要孤身入玄驹，砍下玄散的头颅。”
“这太危险了。”需拉住弃的手臂，“不如引诱他出部落，再伏击之。”
“如何诱之？”
“这……”需急中思绪乱动，“兄长此行结识了那么多人，不如找人在玄驹部落里谋个客卿之位，伺机刺杀玄散。”
“需，你以为我只为私仇杀他吗？”弃看着长城所在道。
“我将为道义杀之，若让我臣服于玄散，再刺杀他，这称得上道义吗？”
“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我们长城之上千万人不是他们可以欺辱的。”
弃调转方向，让巨鸱负着两人往长城而去。这时，却有一道灰芒由远及近，飞入弃脑海中。
“不好！”弃震惊道，可见灰芒在山海空间内化作一道踵的虚影，赫然是踵的残魂。
弃拼尽全力催动巨鸱，不顾消耗，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百剑营营地。
百剑营校场内，以剑形阵立着九十多个木架，上披一套套衣甲，女守在旁边，痴望着。
见到弃回来，女挣扎站起，蹒跚着向弃跑去，却又急止住，跪伏于地。
“踵呢，山呢，黑呢，其他所有人呢，他们在哪？”
女头抵双掌，呜咽道：“他们已遵照百夫长你的命令赴死了。”
弃身体一晃，几欲倒地，需忙上前扶住，并对着女问道。
“什么赴死，兄长一直在玄驹部落，哪下过什么命令！”
“是你带着百夫长的令牌送来三张兽皮卷，你难道忘了吗？”女盯着需恨道。
“把兽皮给我看。”弃无力道。
女仍跪着，手举逾顶，献上三张兽皮。
弃颤巍着接过兽皮看去，越看身越寒，心越沉，神越伤。
第一张兽皮上记载着玄驹部落为了得到不惧兽毒的半兽修士来对付毒兽而发动兽灾的始末。各部落皆处蛮荒之地，几乎无可能有修士能至开江之境，不过能记三十载之事，故为了掩盖罪行才选择三十六年发动一次兽灾。至于玄驹部落护住残兽谷等地，一为保护收拢期间那些化为半兽之人，二为给那些大气运之人留一线生机，再收拢这些人以壮玄驹部落之气运。
第二张兽皮上记载长城诸人当初在青石屋内接受毒兽知识时，其实也已由那阵法种下禁制。这道禁制平时潜伏在面皮内，一旦发动就会钻入脑中，炸裂大脑。禁制发动之法正掌握在玄驹部落之巫及各军首手中。而想除此禁制，唯有割去面皮。
第三张兽皮上记载了一种炼剑之法，在剑成型时，锻剑者立下一誓后，心甘情愿跳入剑炉，以魂和身祭剑，则可使得持剑者未完成此誓前剑不断不损，且祭剑者越多，剑之威力越强。
弃看毕，将前两张兽皮递给需，只死死捏住第三张兽皮，直至其化作飞灰。悲伤地看向校场内的一副副衣甲，弃左手一挥，便见一道道虚影从衣甲中凝聚而出。
“重钧部落重山。”
“木青部落木春。”
“白寅部落白格。”
“玄羽部落玄滴。”
……
一个个虚影皆笑着自报名字，一声声英名最后又汇作那不悔的誓言。
“祝百夫长荡平玄驹部落，还寰宇以清明！”
言毕，一道道虚影便化作轻烟萦绕弃身边直至随风飘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行道兴义，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弃喃喃道，拂去需的手，慢慢朝营房走去，需趋从，女亦起身跟上。
入门看去，营房之中已无杂物，地面中央挖出一个方池，池底无火无碳，唯池上静立一把三尺青锋。
“百夫长若早回半刻，还能见到炉中热血。”女凄然道。
无有回应，注视长剑良久，弃轻声道：“此剑名盟！弃谨从……”
话音未落，弃倏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顺着剑身划落，剑身近柄处由此出现了一个血色的“盟”字。
将剑收入腰间，弃虚弱地对女说道：“女，你去对火头营说一声，就说明天全营闭关，不必送吃食来了。”
女深深看了弃一眼，无声地走出门去。
待女走远，弃才对需道：“需，你去为我准备一个面具吧。”
“兄长！”需悲道，“兽皮上不是记有换脸之法，我替你去快活林杀个商户取张脸来吧！”
“为我之事，安忍再害一命。不必劝了，去吧，去吧。”弃疲惫地摆摆手，席地坐下。
“是，兄长。”需怮哭地将两卷兽皮放在弃身前，关门而出。
弃慢慢闭上双眼，抬起手凝出一把风匕对准发际正中刺入。弃手安然，不徐不疾，匕尖向左顺着发际到达耳边，再至下颌，又顺着左腮、左耳、左发际回到发际正中，接着风匕便化作清风从发际吹入，带着鲜血从下颌流出。
然后，弃便捏住额心将整张脸揭了下来，血流湿衫。
“阁下真乃神人也！”
听闻惊叹，弃睁开眼，正见当初带走鬼脸花的己既走进屋来。
“兄台来此所为何事？”弃笑问道。
“为阁下送一张脸来。”己既回道，不待弃再问，就张手从其脸上抹过，便见其面目消失，只剩两眼，其手心正浮着一张人脸。
己既往前轻送，那张脸就飞向弃覆在了弃鲜血淋漓处。血肉一阵耸动，弃便重新长出一张脸来，容貌竟与之前一般无二。
接着己既又从怀中取出一巴掌大的青藤编织的藤鸟送到弃身前道：“阁下将做大事，不可疲于路途，此鸟送予阁下代步。”
“兄台大恩，弃回报不得，只能再厚颜将这两卷兽皮托付给兄台了。”弃长躬，递上兽皮。
己既接过兽皮，扶起弃，便转身大笑出了屋门。
“今日圆满，成人矣！”
“弃，弃请留步！”
突然一道呼喊声从声后传来，弃转头便见玄鲌飞奔着靠近。
“何事？”止住欲动手的需，弃冷冷道。
“为送礼而来。”玄鲌视若无睹，自顾从芥子袋中取出一驾数米长的飞船，并献上一幅兽皮卷。
“此船正是棣予你的交换之物。这兽皮上是航图，弃你不知，我部所有飞船皆依靠地上那些大型部落设下的阵法飞行，图上画着的是设有阵法之地，若离了这些地方，飞船可就要坠毁了。”
“棣亦说了，弃你未知道的东西都在地图上了。”
听闻玄棣之名，弃微缓表情，只接过兽皮卷，道：“这船便不必了，你请回吧。”
说罢，弃转身向前走去，伴随着弃的脚步，成百上千只鸱从弃身上飞出，吞饮天地元炁，直至冲撞在一起，合为一只十多米长的巨鸱。
“需，我们走了。”弃一跃至巨鸱背上，招呼着需离开。
“兄长，我们回营吗？”需面向着玄鲌的方向作防御态，等看不见他时才转身对弃问道。
“不，先去这个地方看看。”弃指着兽皮上用红墨圈住的一处山谷道，图上似这般地方还有八处。
一路无话，直过了数个时辰，一道恶气冲天而起，几乎把巨鸱冲散，弃引来无穷元炁才稳住。
向下看去，正到图中所示山谷，高逾千丈，方圆万里，只有一口，有石门锁闭，与残兽谷之石门一般，山谷前有玄驹修士驻扎。
山谷内毒兽摩肩擦踵，如沙砾不可尽数。有掘地者，地陷而吞之，有挖山者，山合而碾之，有攀爬者，天雷击之成灰。
万千毒兽饲其中，今朝食土，明日将出噬人！
“兄长，此定是玄驹部落为发兽灾所饲养之毒兽！”需愤怒道。
“玄驹部落，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弃气势爆发，紧握双拳，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兄长要怎么做，我定相随。”需坚定道。
“以我之力，只能杀一人。”弃收敛了气势，平复心境后一字一顿道。
“首恶当诛，我要孤身入玄驹，砍下玄散的头颅。”
“这太危险了。”需拉住弃的手臂，“不如引诱他出部落，再伏击之。”
“如何诱之？”
“这……”需急中思绪乱动，“兄长此行结识了那么多人，不如找人在玄驹部落里谋个客卿之位，伺机刺杀玄散。”
“需，你以为我只为私仇杀他吗？”弃看着长城所在道。
“我将为道义杀之，若让我臣服于玄散，再刺杀他，这称得上道义吗？”
“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我们长城之上千万人不是他们可以欺辱的。”
弃调转方向，让巨鸱负着两人往长城而去。这时，却有一道灰芒由远及近，飞入弃脑海中。
“不好！”弃震惊道，可见灰芒在山海空间内化作一道踵的虚影，赫然是踵的残魂。
弃拼尽全力催动巨鸱，不顾消耗，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百剑营营地。
百剑营校场内，以剑形阵立着九十多个木架，上披一套套衣甲，女守在旁边，痴望着。
见到弃回来，女挣扎站起，蹒跚着向弃跑去，却又急止住，跪伏于地。
“踵呢，山呢，黑呢，其他所有人呢，他们在哪？”
女头抵双掌，呜咽道：“他们已遵照百夫长你的命令赴死了。”
弃身体一晃，几欲倒地，需忙上前扶住，并对着女问道。
“什么赴死，兄长一直在玄驹部落，哪下过什么命令！”
“是你带着百夫长的令牌送来三张兽皮卷，你难道忘了吗？”女盯着需恨道。
“把兽皮给我看。”弃无力道。
女仍跪着，手举逾顶，献上三张兽皮。
弃颤巍着接过兽皮看去，越看身越寒，心越沉，神越伤。
第一张兽皮上记载着玄驹部落为了得到不惧兽毒的半兽修士来对付毒兽而发动兽灾的始末。各部落皆处蛮荒之地，几乎无可能有修士能至开江之境，不过能记三十载之事，故为了掩盖罪行才选择三十六年发动一次兽灾。至于玄驹部落护住残兽谷等地，一为保护收拢期间那些化为半兽之人，二为给那些大气运之人留一线生机，再收拢这些人以壮玄驹部落之气运。
第二张兽皮上记载长城诸人当初在青石屋内接受毒兽知识时，其实也已由那阵法种下禁制。这道禁制平时潜伏在面皮内，一旦发动就会钻入脑中，炸裂大脑。禁制发动之法正掌握在玄驹部落之巫及各军首手中。而想除此禁制，唯有割去面皮。
第三张兽皮上记载了一种炼剑之法，在剑成型时，锻剑者立下一誓后，心甘情愿跳入剑炉，以魂和身祭剑，则可使得持剑者未完成此誓前剑不断不损，且祭剑者越多，剑之威力越强。
弃看毕，将前两张兽皮递给需，只死死捏住第三张兽皮，直至其化作飞灰。悲伤地看向校场内的一副副衣甲，弃左手一挥，便见一道道虚影从衣甲中凝聚而出。
“重钧部落重山。”
“木青部落木春。”
“白寅部落白格。”
“玄羽部落玄滴。”
……
一个个虚影皆笑着自报名字，一声声英名最后又汇作那不悔的誓言。
“祝百夫长荡平玄驹部落，还寰宇以清明！”
言毕，一道道虚影便化作轻烟萦绕弃身边直至随风飘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行道兴义，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弃喃喃道，拂去需的手，慢慢朝营房走去，需趋从，女亦起身跟上。
入门看去，营房之中已无杂物，地面中央挖出一个方池，池底无火无碳，唯池上静立一把三尺青锋。
“百夫长若早回半刻，还能见到炉中热血。”女凄然道。
无有回应，注视长剑良久，弃轻声道：“此剑名盟！弃谨从……”
话音未落，弃倏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顺着剑身划落，剑身近柄处由此出现了一个血色的“盟”字。
将剑收入腰间，弃虚弱地对女说道：“女，你去对火头营说一声，就说明天全营闭关，不必送吃食来了。”
女深深看了弃一眼，无声地走出门去。
待女走远，弃才对需道：“需，你去为我准备一个面具吧。”
“兄长！”需悲道，“兽皮上不是记有换脸之法，我替你去快活林杀个商户取张脸来吧！”
“为我之事，安忍再害一命。不必劝了，去吧，去吧。”弃疲惫地摆摆手，席地坐下。
“是，兄长。”需怮哭地将两卷兽皮放在弃身前，关门而出。
弃慢慢闭上双眼，抬起手凝出一把风匕对准发际正中刺入。弃手安然，不徐不疾，匕尖向左顺着发际到达耳边，再至下颌，又顺着左腮、左耳、左发际回到发际正中，接着风匕便化作清风从发际吹入，带着鲜血从下颌流出。
然后，弃便捏住额心将整张脸揭了下来，血流湿衫。
“阁下真乃神人也！”
听闻惊叹，弃睁开眼，正见当初带走鬼脸花的己既走进屋来。
“兄台来此所为何事？”弃笑问道。
“为阁下送一张脸来。”己既回道，不待弃再问，就张手从其脸上抹过，便见其面目消失，只剩两眼，其手心正浮着一张人脸。
己既往前轻送，那张脸就飞向弃覆在了弃鲜血淋漓处。血肉一阵耸动，弃便重新长出一张脸来，容貌竟与之前一般无二。
接着己既又从怀中取出一巴掌大的青藤编织的藤鸟送到弃身前道：“阁下将做大事，不可疲于路途，此鸟送予阁下代步。”
“兄台大恩，弃回报不得，只能再厚颜将这两卷兽皮托付给兄台了。”弃长躬，递上兽皮。
己既接过兽皮，扶起弃，便转身大笑出了屋门。
“今日圆满，成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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