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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神女亡

    “你把她怎么了?”弃按捺问道。

    “不过是暂时昏迷而已。”蛛女化回人身,又嗤笑道,“你一离开部落,大巫便让我跟着你了,我的虚空结网术如何,可能瞒天过海?”

    “你想怎样?”

    “我要你束手就擒!”蛛女散发出阴毒之气,“重弃,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你……”弃气极,却也无可奈何,正欲放下剑。

    然而这时,弃体内的思之符篆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冲出体外,飞入了女的脑中。而在金光没入后,女便苏醒了过来。

    “阿公,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找他回来……”女凄然一笑后,便深深地看向弃,虽有千言万语,却张口无言。接着女的身上散发出了惊人的气势,竟有潮汐之声回荡天地间。

    “四海境圆满,不可能!”玄散与蛛女惊恐地看向女,急退唯恐不及。

    女转身怒视玄散,一挥手便射出一把银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击而上钉在了玄散脑上,玄散就此倒地身亡。

    可这一击就像耗尽了女的生命,女含笑望着弃慢慢消散,只余一团金光落入弃手中化作一个发丝编织的人偶。

    “弃,快离开这里,向北去蕲山,阿公一定告诉过你路径……”

    一声低语萦绕弃的耳间,然而弃已没有心去记住这句话,无穷的剧痛席卷弃的全身,让弃发出凄厉的哭吼,如孤鸿折单,独狼失群。

    弃跪伏在地,一如那日少女跪地悲哭一般,却不愿献出手中的人偶,只抱得更紧。

    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弃似看见重钧部落,看见了春天的雨与花,夏天的溪与风,秋天的萤与星,冬天的衾与雪,可此刻它们却带着弃的心片片破碎,破碎成一片焦土,一片血泪,一片深渊……

    “是你,是你这个灾星!”蛛女癫狂地指着弃,“你不来探谷,我怎会提前发动兽灾,我怎会关闭谷口,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啊——”弃吐出鲜血,如野兽般仰天发出绝望死寂的嘶吼。

    而这时,玄散的尸体上裂开飞出一个虫茧,有一人破茧而出并吞下了残茧,赫然是玄散的样子,只脸上少了蝉纹与横纹,且身上散发出四海境中期的气息。

    玄散带着彻骨的仇恨看着弃,弃不仅杀了他的子嗣,还害得他金蝉脱壳之术破功以及逼得他不得不提前解开术成可瞬至五藏之境的作茧自缚之术。

    然其后怕未止,不敢上前,只见玄散掐诀,他的影子中便分出一条虫影,无声无息地窜至弃的影子旁边。虫影弯曲如弓,口中吐出一道黑影形成箭矢的样子,贯穿了弃影子的脖子部位。

    接着弃的脖子便倏地炸裂,脑袋滚落到了身旁。而蛛女也吐出一束蛛丝,环绕弃的上身,一扯便撕烂了弃的衣袍。

    “终于,给我死来……”

    “碎衣之辱还你!”

    玄散与蛛女见一举功成,都阴恻恻、癫狂地祝贺,如鸦鸣般聒噪。然而,还不待玄散与蛛女快意完,落女山上八山二江骤然急速旋转,搅碎光影,使九霄变色,洒下千百道光束照于地上,光怪陆离,竟好似大地睁开一颗颗眼睛。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流泪了……”

    山河急转,无起雷霆之音,亦使万马齐喑,唯弃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上达碧落,下通黄泉,如天地悲哭。

    随着话语,弃的身体捧着头颅慢慢站起,一瞬让众人如觉黑夜中突然闪过两道红芒,弃便双乳化眼睁开,肚脐变嘴咧起。

    弃将头颅与人偶系在腰间,慢慢抽出盟剑,八山二江齐停,且落且缩小,直至落入盟剑之中,而盟剑也随即化作一把巨斧,通体赤红,两面斧颊上有着刑天纹,斧柄上刻着月照山河。

    “不可能,头是六阳会首,没头怎能活!”

    “你使得什么障眼法,还在装神弄鬼!”

    玄散和蛛女怛然失色,惊惧地指着弃嘶吼道,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在两人心头。

    “天为阳,地为阴,失首形夭,立于不败之地,可斩尽地上一切罪恶。”

    随着弃似解释又似立誓的话语落下,一股蛮荒的气息升腾冲霄,刮起无尽阴风,遮天蔽日,唯剩一轮血月高悬。

    弃执斧在虚空一点,就好似手中握着一弯残月,与天上的血月呼应,无穷的月光便自弃手中扩散,瞬间浸透山巅。

    蛛女怪叫一声,下意识使出虚空结网术想要逃窜,然而依旧无可遁形,月光不断涌入空间裂缝中,直挤得片片破碎,蛛女亦在其中四分五裂。

    玄散身后黑气弥漫,组成一尊负山蚁法相,将他拥在身下,一道屏障从负山蚁背后的山凸内涌出,抵挡月光。

    十二江既开,四部正经之水注于四海,修士修四符篆巡四海,为四海境。开江之修欲晋升四海境,需受冰封之刑。当是时,天降大雪,冰封千里,寒气从百会穴入,直下四肢,冻结十二江。若渡劫失败则十二正经永无回暖之日,渡过,则千里冰雪化海,海中浮出数蜃飞入修士体内四海。蜃之蜃气飘出体外,将凝为巡海符篆之本相,是为法相。

    待月光散尽,负山蚁背后山凸已消失不见,就好似被刀剑削去一般。其后,便见负山蚁法相慢慢化作黑气散溢。然而,原地已没了玄散的身影。

    而下一瞬,一团黑气陡然出现在弃的身后,凝结成一身体瘦削,双臂尖利,泛着乌光的铁臂蚁法相。玄散也从弃身后地下钻出,一爪抓向弃的后心,铁臂蚁法相发出嘶吼,上肢萦绕的黑气化作尖刺包裹前臂,亦倏然刺出。

    千钧一发之际,弃抡出半圆,负斧身后,挡住了玄散的攻击,并直往后压,一举震退玄散。可不知何时,又有虫影从玄散影中分出,对着弃影子的心口处便吐出一箭。任弃如何抵挡,仍被箭射过影子,使得他的心口处再次被炸出一个大洞。

    然而,洞中却无鲜血流出,只有一股黑气散溢,填补空洞后凝成血肉,使得弃的身体看来毫发无损。弃亦似无有痛觉,紧接上斧回抡满一圈,顺势转身奋力横劈向玄散。玄散大惊,立刻遁地而走,已是被吓破了胆,不敢正面对弃。

    “烛——”弃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玄奥的音节。接着,便见玄散再次从地下钻出。

    烛九阴,开口为春夏,闭口为秋冬,开合间,春秋逆转,时光倒流!

    玄散眼中满是惊恐,他明明想要向前,然而身体却不断后退,不是那种被人拉扯着回来的后退,而是那种随着念头身体做出反应的后退。玄散的速度并不快,可两旁的事物在他的眼中却在飞快地倒退,速度是他的几千倍,几万倍。上一刻,眼前还是完整的天地,下一刻,天地便在眼中破碎,而等碎片再次拼好时,玄散已站回弃面前。

    “啊!”玄散癫狂地大喊大叫,耳中飞出无数毒蜂,四处乱窜,胡乱攻击,不断有修士被采干气血。而采够气血的毒蜂又会飞回玄散耳内,补充他的气血。可这仍无法让玄散的气血回暖流畅,玄散疯狂地往天上飞去,想要逃离。

    弃再次发出烛之音,漫天毒蜂不断缩小,直至化为虫卵,玄散也不断坠落,又站到了弃的面前。弃不再戏弄他,一斧劈下,欲作了结。

    玄散仍疯狂地哀嚎着,眼中不断浮现着往日的记忆,身上的蚁纹散发黑光,不断有手、脚、脑袋从蚁纹中自动长出,抵御着弃,却徒劳无功,一个个被弃斩下。

    直到玄散身上蚁纹散尽,玄散也清醒了过来,他战栗着,嘴巴张着不停哀嚎。突然,玄散的体内传出了水蒸发的声音,全身变得通红,赫然是四海境修士晋升五藏境受煮海劫之形。他的嘴里有黑气吐出,却又是蜃死,境界跌落之象。

    那死蜃之气恰好喷到弃身上,想将弃拉入幻境,但蜃已死,只能让弃恍惚一阵罢了。可这也使得玄散得以再次飞出了数百米。

    这次,弃没有再逆转时光,他将手从斧刃上抹过,在其上留下鲜血。

    “歃血为盟。”

    弃低吟间,一斧劈出,斧光闪耀化作百位无头英魂,皆拿着利斧朝玄散杀去。顷刻即至,一人一斧,将玄散砍为碎块。碎块坠地,慢慢化作了一只只毒蚁匍匐于地。

    “先祖在上,重弃今日大开杀戒,有违上古百族共立互不攻伐之誓。然重弃是为道义,纵死无悔。

    若重弃所行无错,一斧砍下,落女山分为两半,以告诫天下。若山不开,重弃情愿自裁于山下。”

    弃心中立誓,声音却传遍九天十地,十万里可闻。长风骤起,推动云层滚滚万里而去。地龙翻身,震死千顷之毒兽。

    十万里疆域内,不论修士还是凡人,皆停下动作,抬头望天,或茫然惊异,或骇然震撼。与毒兽争斗者,气血上涨,术法顿悟,残杀害人者,境界跌落,灵台蒙尘。

    大河边,需激动不已,仰天大笑。

    “兄长,成功了……”

    大荒内,己既正纵情山水,听得弃的誓言,不由苦笑,即往人烟处而去。

    “阁下誓言既成,我当白天下,可怜我将奔波不知几时休……”

    长城里,守门老人看向落女山方向,似一眼万里,神色复杂,喃喃低语。

    “天之身,将现……”

    兽土中,六月之上,那将鼎于弃的老叟冥冥有感,立即往长城内飞去。

    “天地感应,当往一观……”

    弃飞跃起,高举刑天之斧,斧意散开,传遍大荒,使得呜咽之声响彻,无数死于兽灾的残魂从地底飘起,遮天蔽日,卷动浩瀚元炁涌向斧芒。

    当所有残魂全部融入斧中,斧芒已接天连地,如斩开天门。此时,更有一副由椎骨、骶骨、尾骨、胸骨和肋骨组成的巨大骨身突然浮现,包裹着弃。

    弃奋力劈下,身与斧急坠,顿时乾坤震动风云变,宇宙齐开鬼神惊。落女山倏地从中分为两半,山底无数毒蚁化为齑粉。

    玄驹部落,就此除名。落女山从此为斧开峡,以告诫天下!

    两山间,弃半跪于地,气血将竭,刑天之斧已变回盟剑,骨身亦消失不见,唯有一道骨身符篆隐没于弃脊中。

    天地复清明,残阳照下,劫后的玄驹修士或恐惧惊颤,或忿恨仇视。弃扫视过去,无一人敢上前。

    辨明方向,弃强撑着蹑空而起往大河边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在遥可见需时,弃终于支撑不住,从空中昏迷摔下。

    “兄长!”需惊叫一声,忙上前接住,然看着弃身首分离的惨象,需的眼泪瞬间流下,感受到弃的心脏还在跳动,需忙要带着弃离开寻医。

    “站住!族人们,那个魔头终于倒下了!他敢往河边走,合该落入我手!”

    随着一声饱含恨意的怒吼响起,玄蜚癫狂笑着壮胆并带着三个畏畏缩缩的族人闯入视线。

    “你们!”需双眼瞬间通红,强忍住杀意,转身带着弃撤离,“给我滚!”

    “没用的,重需,你以为跑得掉吗?”玄蜚几人紧追不放,“几位军首大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插翅难逃!”

    追逐一阵之后,在感受到弃无有气息,且需只有镇山境修为后,玄蜚等人终于按捺不住,加速而上,将需包围。

    “你刚才叫我什么?”需停下将弃绑在身后,抽出佩剑跟盟剑握紧,指向玄蜚。

    “重需,束手就擒吧!”玄蜚皱眉道,心中却暗起提防。

    “哈哈哈,重需,重需,我就该叫重需。”需大笑,擦去眼泪,“今日重需死在这里,可想杀我兄长,你们永无可能!”

    需左手执青铜剑,右手执盟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率先杀出,直取玄蜚。

    玄蜚冷哼一声,阴毒的气息升起,拔剑踏出,朝三个族人示意,正面刺向需。其余三个人分列三方,从需左、右、后砍去。

    需忙变招,气血催动駮之符篆,左手向后负剑,挡住身后之剑,同时左肩侧出,以肩挡住左侧来临之剑,右手挥出盟剑,一击就将右侧修士连人带剑斩为两半。

    “什么!”玄蜚失声道,不仅惊于族人之死,更骇于剑竟刺不入需的体内。

    “退!用远攻术法!”玄蜚抽身急退,下令道。

    话音刚落,玄蜚阴毒之气更甚,凝于他的手中,颤抖中,勉力挥出一爪,便有一个紫色的兽爪抓向需,所过之处草木皆枯,土地干裂。

    左边修士张嘴一吐,便有一团绿色的毒雾席卷而来。后边修士指甲伸长三尺,一挥便皆飞出,闪烁着乌芒。

    需忙侧身,面向左边修士,左手一抛,青铜剑便向左激射而出,与十根指甲撞击在一起,剑甲皆碎,扬起一阵尘雾。

    然而,随着一声兽吼,便有一道状如羊,九尾四耳,目在背的猼訑虚影从碎剑中冲出,借着尘雾瞬间掩杀至那修士面前,九尾连击,直将其打得吐血而死。

    需右手挥出两剑,便有两道剑光从盟剑内飞出,一剑覆灭兽爪,一剑溯源追上,斩断玄蜚的手腕,使其捂臂哀嚎。

    同时需咬破舌尖,吐出一道血箭,射向吐毒雾之修士。血箭滚烫,未接触便将一片毒雾蒸发,并且毫无颓势,刹那间便临身,使那修士毫无反应之机,狠狠刺入其眼中,炸裂半边脸。

    两回合下,三死一伤,需稍喘息,便走向玄蜚,要将其解决。然而,需突然只觉脚下生出一股寒气,掠过五脏六腑,直涌向百会,心脏扑通跳个不停,全身冷汗直流,在身上凝出一层冰霜。

    需哆嗦着向身上看去,只见有残余的毒雾被刮到身上,腐蚀了衣服,更腐蚀了脖子上戴着的猼訑项链。

    盟剑无力落下,需捂着心脏,颤抖着跪在地上,无穷的恐惧席卷全身,全身的力气就好像全被心脏抽走用于跳动。

    远处,玄蜚本要逃跑,看到需的模样,一发狠,拿起断剑,拖着残躯往需一步一步走去。

    怒视着玄蜚,需满脸狰狞,却丝毫没有办法反击。

    “啊——”需仰天发出咆哮,抓起盟剑划过胸膛,探出手,一把将他的心脏掏出狠掷于地,“要汝有何用!”

    需的心脏撞于地上,却又高高弹起,散发着一股寒气,倏地飞向玄蜚,透过他的身体而出,便见玄蜚心口处已出现一个大洞,玄蜚难以置信,不甘地倒地身亡。

    “此胆之过,与我何干?”需的心脏竟发出一声怒喝,接着化作流光飞走不见。

    然终有些用,需只觉残余心气涌入胆中,以壮胆气,使他得以用盟剑撑地站起。需颤巍巍地背着弃走到河边,将弃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入早准备好地木舟上,再将弃的脑袋置于脖颈上,并将盟剑放在弃手边。

    “大河啊,你若懂得道义,当不使我兄长溺水。”需对着河水说道,便解开绳子,让木舟顺流而下。

    “兄长,保重!”望着木舟渐渐远去,需瘫坐在地上,取出身份令牌,用断剑削去上面的名字再写下弃的名字。

    回首看了眼远处激起的风尘,需左手抓着头发,右手以断剑抹过,便将脑袋斩下,而左手竟还能将脑袋扔入水中,之后身体才缓缓倒下。

    而这时,一道身影渐渐浮现,赫然是那卖鼎老叟。老叟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叹息一声,虚空一抓,便见需沉睡的残魂出现在他掌中。四下扫过,便见千里外有一弃术法形成的土旋龟,老叟一吹,需的残魂须臾间便没入旋龟之中。

    “去吧,去吧,将来还要靠你领弃回家……”

    老叟再次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弃的身前,而随着老叟的出现,天地瞬间寂静,河水突然停止流动,就好似老叟冻结了时间。

    老叟耸动鼻子嗅了嗅,愤然骂道:“竖子,竟拿我的鼎烹肉。”

    “罢了,看你要死了,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老叟转而又压下怒气,且要施救,“我欲盗此界之道,正系于你身,怎能让你轻易死去。”

    然还不待老叟动手,弃的脖子内猛然冒出一道黑气,一轮掌心大的圆日飞出化为一根针,一轮圆月飞出化为一条线,穿针引线后,飞快将弃的脑袋缝合在了脖子上,却是物极必反,死转为生。

    老叟诧异扬眉,掐指一算,抚须叹道:“不愧是蝎虎断尾之命,原来死了这么多人,难怪你死不掉。”

    略过弃,老叟站于河面,俯身以一指在水中画出一道鱼纹,画毕,便有一条锦鲤化形而出,不断上下点着脑袋,如人跪拜磕头

    “你知该如何?”老叟升空后道,天地再次开始流动。

    “在下虽一介弱水,亦颇知道义二字。”锦鲤竟也开口答道,“尊上,我去也。”

    话毕,锦鲤两根鱼须突然变长,挽住木舟两侧,拉着木舟前进,所过之处,急弯转直,障石闪避……

    落女山千里外有一山,顶上有一宫殿,殿内主座上坐一人,正是玄棣。

    “大巫,重弃已死。”玄蒙走进殿内,下跪禀告。

    “他不是你们能杀死的,此去,虎将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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