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奴才都欺到头上了

    昏头昏脑的石崇显然还没恢复，严数从他身上渐渐得到一些信息。

    石崇这次是奉武帝旨意秘选火族美人！当时杨骏从中作梗，称交趾火族美人稀少难采，置疑石崇千里迢迢前往交趾劳命伤财！

    无奈之下，石崇立下了军令状！也就是说，如若采选不到合格的火族美人，耽误武帝双修，他将以死谢罪！

    房门忽然推开，那宫中女官妆扮的女管事不顾梅朵阻拦，嚷着要进房来:“老身姓何，是大晋皇上钦命的宫中礼教！”

    惊醒的石崇回头:“何礼教找本将军又有何事？”他因采选美人不利而郁闷，脸色沉了下去。

    何礼教站在门口，不无责怪地问道:“石将军你怎么采选的！火族美人呢？这些初选的美人竟没有一个合格的！老身一看就知道不达标准，还未检视其他……″

    石崇点头:″礼教，本将军也觉奇怪，交趾火族女子多貌美者，怎么参选者皆庸脂俗粉？本将军正在想办法！”

    见他神态郁闷，何礼教向前一步，语气咄咄逼人几分:“想办法？你一来便花天酒地游山玩水！你有负皇恩你知道吗！”

    石崇目光一寒，想要发火，又忍了下来。这次采选，杨皇后派了何礼教和两名稳婆随行，这是后宫的规矩，杨皇后作为一国之母，表面上当然不敢有违武帝旨意，不像其父杨骏公然劝谏，但杨皇后是什么心思，他不用猜也知道。都巴不得他有什么闪失。何礼教显然得了杨皇后支持，才如此有恃无恐。

    “本将军自有分寸，礼教放心吧！”

    何礼教得礼不饶人地大声叫嚷起来:“老身奉皇命随行监管，如何放心？！”她在宫中被人指使，动辄谩骂，此行负监督之责，不免借机一泄火气。

    石崇不由来了脾气:“那你又想怎样！”

    门外的梅朵见两人话不投机，想劝又不知如何劝起，水灵灵的目光在石崇脸上游移。

    何礼教似乎有恃无恐:“老身再等两日，如还没采选到合格美人，老身便要行使随监之权，启程返京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简直欺人太甚！他不能让这个奴才拿捏住了！石崇眼盯着何礼教，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如果两曰内采选到了，你又如何？！”

    “你若两日内采选到了合格美人，老身就当众自己掌嘴！”何礼叔也几分横蛮。她见当下光景，己是心里有数:想让火族美人参加采选，己是难事！想采选到合格火族美人，更难上加难！

    石崇恼怒地拍案而起:“好！”

    何礼敦冷哼一声转身:“石将军夸下海口，害得老身和众人千里奔波，若两日内还没采选到合格美人，石将军就自行了断吧！”

    石崇的拳头攥出水来了！一连两天还没挑选出符合条件的美人，不但石崇焦虑不安，随从们也压力山大。何礼教步步紧逼，也许真是为了完成采选任条。他发火不得，只怪自己这几日游山玩水，他没好声气地挥挥手:“速将欧阳建叫来！”

    梅朵担心地看他一眼，吩咐那一神色畏惧曾被吓倒的绿衣婢女去传话了。

    不多时，欧阳建赶到，当场被石崇骂了个狗血淋头:“美人呢！连个美人也挑不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佘！……”

    欧阳建也是头痛:“主公，属下除派了多路人马深入各府县发动采选，还随丞相府的掾史查户籍档案，不敢稍有怠息，也依主公吩咐，凡报名入选者每人赏银五两。无奈，报名参选的火族女子不足百人……”

    “而旦，属下一行在下面寻访到一些火族美人，动员她们参选，却被那些人家拒之门外驱赶，还放狗来咬！两名随从都被咬伤…“

    石崇不由诧异:“这是何故？是赏金不够多吗？入选者赏千金，入围者均赏银百两，谁有本将军如此大手笔？“严数心想石崇如此豪奢挥霍，莫非是家里有矿？！那倒是正好对口自己的专业！

    欧阳建也不明所以。“莫非交趾火族美人，对中原男人不喜？”

    石崇断然摇头:“本将军当年在此见过不少火族美人，也很好相处，这几曰出去游玩也见不少，想必另有缘故。″

    思来想去，石崇还是去向越扶了解原委。

    越扶刚从外面回府，先开了囗:“”石兄呀，原因出在你的名头太响了！“

    见石崇不解，越扶索性挑明了:“石兄你酒宴上连斩三婢女的消息，在交趾也传开了！还传你来采选就是因为自家婢女被杀得所剩无几……”

    神色一震，石崇不由惊得跳起。

    “连斩三婢女？本将军怎么不知？“

    “造谣！谁tmd在造谣！简直是诬蔑！”

    石崇脑里急速运转，他真沒有连斩三婢女之事！他再暴虐，也没凶残到有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他想起来了，今年春月间他请假了同为太子党的太子舍人王敦和王导兄弟俩喝酒，是说过谁不喝酒就斩侍酒婢女的酒话，也就激将而已。王敦王导何等聪明之人，自然不会让他骑虎难下，当时三人举杯换盏好不尽兴。何曾有婢女血溅五步？还连斩三婢女！他是这样嗜杀之徒吗！简直就是恶意造谣！是栽赃诬篾！

    严数也是有野史关于石崇滥杀奴仆印象的，不由也几分恍然。司马懿一家老谋深算，一统江山归晋朝，历史给了晋朝大大的差评，无疑是个最乱最黑暗的朝代！奴仆被主人滥杀虽不足为奇，但还是很伤名声。尤其石崇自许文人雅士，也是很爱惜羽毛的，他不要差评！不要遗臭万年！。

    见石崇气愤不已，越扶暗自点头。

    “如此说来，也是蹊跷！本官适才去打听，得知这些传闻，也是不信，和石兄斗酒多次，每次石兄谦谦君子，怜香惜玉犹是不足，岂会斩杀婢女大煞风景？！只是传闻有鼻子有眼，以诈传诈，三人成虎……”

    石崇镇定下来，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困局还得他来解！人红是非多，作为大晋首富，又和太子走得近，明枪暗箭自然少不了。况且此番采选，更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泼点脏水算什么，只怕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可他不信这个邪！

    他想了想，反怒为笑:“竟是如此，小弟我去公开说明只怕也无人相信！罢了，小弟我就大放血吧一一入选者赏万金！”

    如此大手笔！越扶也吃惊不小:“区区火族美人，值得石兄如此出手？”

    “事己至此，只能如此！大丈夫光明磊落，不打诳语！重赏之下，但求此番能采选到合格美人！”

    没办法，要想让火族美人放心参选，只能拿钱安她们的心了！既然怕他靠不住，那钱总靠得住吧！他再嗜杀，总不会杀花大价钱采选来的美人吧！

    越扶不无钦佩地点头，随后叹口气道:“石兄有所不知，钱确实能让人放心，但还有几个问题。火族人家多家境优渥，貌美女子人家眼界甚高，钱多不是唯一啊。一则火族历来传统不嫁外族，二来火族人畏寒，素来不去中原，且父母不愿使女远嫁挂念。再是攀比门弟，要寻个好人家，美人非豪门不嫁，宁为豪门妾，不为平民妻。若作王侯妻，则倒贴也行。“他进一步详说，“火族人女儿是家中傲人本钱，争比谁家女婿金贵，岂可轻抛？钱在其次，名为关键。豪门贵婿，才算重赏！石兄你来采选语焉不详，人家更以为你是来采选婢女……“

    竟还有如此几层缘故！石崇方才瑅瑚灌顶般恍然大悟。他想自己在武帝面前夸下海口，自以为有钱万里通，真是大意了！狂妄了！还真有钱不能解决的事！这如何是好！

    思之再三，他还是和盘托出此行采选目的，所选美人并非一般做妾，而是为当今皇上选妃！

    “我皇武帝侧妃自然要求条件苛刻万里挑一，这也正是小弟我所深感头痛之处！”

    越扶顿时肃然起敬:“原来如此，石兄为何不早说？“又自嘲地笑笑，“真够保密的，连本官也被你蒙在鼓里了。”

    石崇不好意思地解释:“越兄勿怪，此为圣谕，小弟我也只好如此。还请越兄替我保密，切勿泄露。”武帝选美人双修之事属于绝密，若为匈奴等外夷提前获悉，恐生事端。

    越扶捋须点头:“这是自然。本官这就下告示证明此番采选，实是为王爷遴选妻妾，如何？效果如何，只能看将军造化了！″显然他也并不乐观。石崇的恶名己然在交趾传开，既便石崇想办法澄清，但口说无凭，一时只怕很难消除影响。

    真是涂黑容易，洗白难啊！

    找到了问题关键，石崇倒也不觉得破这个局有多么困难了。如果这点事就把他困住了，那他还能在朝堂和江湖混？！这些年他就是凭着不服输的拼劲拼过来的！他起身向越扶拱手道谢:“多谢越兄，小弟我再亲自出去站台，辟除谣言，以表诚意！”

    事已至此，别无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