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迷人的玛甘泪
交响乐结束之后又是两个朗诵者上台朗诵歌颂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老大哥的诗篇。诗篇依旧肉麻，将老大哥歌颂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人。
哈利-马斯洛坐在原位，他几乎快要睡着了。他的母亲在一旁嘀咕着，又说起了哈利-马斯洛整日无所事事的话。
“你二十几岁了，应该帮你父亲干点活了。不要整天老是游手好闲，会被人说闲话的！我去叫你爸给你派一点机关的活给你干。”他母亲唠叨着，很显然她也没有在听台上的人歌颂她的丈夫。也许她也同哈利-马斯洛一样，早就听倦了人们的那些虚伪肉麻的话。
哈利-马斯洛原本双眼紧闭努力想要睡去，但是他的母亲在一旁啰里啰嗦地念叨着，这令他十分的懊恼。他咬牙切齿地抬起头，他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里。
“叫你父亲给你安排个职位，安排个适合你的，别整天无所事事的！”阿黛尔-马斯洛念叨着。
哈利-马斯洛捂住耳朵，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他在心里不停地痛骂着自己的母亲——闭嘴吧！求你闭嘴吧臭婆娘！
他在心里咒骂着，但是却不敢说出来，毕竟父亲正坐在他的前面。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老大哥背对着他们，他至始至终都背对着他们，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面容。
他一直都是这样神秘，坐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至高无上。
赞美歌颂的诗篇回荡在哈利-马斯洛的耳畔，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一点都不懂得欣赏，不过这些诗篇都太直白了，翻来覆去都是在表达对老大哥的忠诚与爱意。这令他感到十分的无聊。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那么爱听这些。他不明白，也许得等到他接过权力之后他才能懂得麻痹市民群众的重要性。
此时的他要做的，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不要给父亲添乱。除此之外他也可以寻找几个他觉得称心如意的女人，在演出之后把他们拉进“后宫”。他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他的母亲也已经在为他未来的婚事而打算着。
“未来的市长夫人，会不会就出现在今晚的晚会上？”哈利-马斯洛痴痴地想着，他又一次抬起头环视着周围，“但是很遗憾，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他在心里痛骂着，痛骂着晚会的导演不选一些貌美的演员。他此时恨不得将导演打入监狱里去。
“就没一个像样的，能够让我称心如意的！”哈利-马斯洛在心里怒吼道。
诗篇进入了尾章，眼看这烦人的歌颂、朗诵节目就要结束，哈利-马斯洛突然期待起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是啥？”他转过头去低声问了一下身边的随从。他不敢说太大声，生怕吵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父亲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哈利少爷，下一个节目是舞蹈。”随从俯下身子对着哈利的耳朵低语到。
哈利-马斯洛冷笑了一声，他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是无聊的一群人在上面跳来跳去，跟念诗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两个念诗的人实在是令他心烦，念了这么久还不下去。
“滚吧！两个该死的诗人，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哈利在心里痛骂到。
两名诗人念得热泪盈眶，他们倾诉着对老大哥的爱意，又不停地擦拭着泪水。一阵慷慨的朗诵之后，他们结束了漫长的诗篇，他们深深地向着老大哥鞠了一躬。
滚吧！快点滚吧！
诗人优雅地向着后台走去。但在哈利-马斯洛的眼里，那两个诗人就像是落荒而逃狼狈的残兵败将。
与此同时主持人走了出来，他开始隆重地介绍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由前十二区舞蹈剧院的姑娘们献上，献给老大哥！”
哈利困到了极致，他对接下去的节目已经失去期待，他只想睡一觉，然后快一些结束这个不停折磨着他的晚会。
主持人离去，灯光暗下，众舞蹈演员上了舞台。哈利-马斯洛瞥了一眼舞台，但是实在是太暗了，他无法看清台上那群演员的样貌。
这么困，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能不能一直就这样暗下去——哈利在心里默想着。
但突然间灯光亮起，聚焦在了宽敞的舞台上，灯光在一时间非常刺眼，哈利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台上的姑娘们开始鞠躬，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随着欢快的音乐响起，哈利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柴可夫斯基的曲子。
“这该死的灯，该死的灯光师就应该抓进监狱里去！”哈利在心里痛骂道，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双眼。双眼在渐渐地适应着光线，慢慢地聚焦着。
渐渐地，舞台上的景光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一群会动的人在上面舞动。
就在视线变得清晰的时刻，他的心突然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他直起了身子，精神抖擞，他不困了，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这是一种心动的感觉。
他瞥见了台上第一排最前面站在c位上的那个姑娘。
她太美了，面容秀丽、身材纤细，一头长发优雅地垂下。她的舞姿轻浮动人，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倘若阿瑟-浮士德也在场，那么他会这样描述：
——她身段修长略显纤弱，在她弥留之时，竟至形消骨立，她舞动着，好似女神降入人间时的步态。要描绘出她的端庄、优雅的风姿，或是她轻盈袅娜的步态，那我的任何努力都将是徒劳。
或是如爱伦-坡【1】的丽姬娅一样——“而在这样的时刻，她的美——也许在我炽热的想像中显得是这样——就是超越天堂或人间的无双之美——就是土耳其神话中天国玉女的绝世之美。”
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白色的舞裙飘荡着，随着她的旋转跳跃而飘动着，仿佛一双翅膀在顷刻间助她翱翔于舞台。她的步子是那般轻快，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慢步前进，时而快速地跳跃，时而贴地翱翔。
她就是一个下凡的仙女，灯光照耀着她那淡白的皮肤。光与影交错着，就像爱伦坡的丽姬娅一样——白璧无瑕——实际上用这个字眼来形容如此圣洁的端庄是多么地平淡——那象牙般纯净的肌肤，那宽阔而恬静的天庭，左右鬓角之上那柔和的轮廓。
然后就是——
一切戛然而止，因为她金黄色的秀发浓密又自然地卷曲，随着她的舞步而摆动着。那线条优雅的鼻子点缀着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下是那登峰造极的杰作——她同丽姬娅一样——短短上唇那典雅的曲线——下唇上那丝柔和而性感的睡意——那会嬉笑的波纹，那会说话的韵律——还有当她露出清澈、娴静但又最粲然的微笑之时，那两排反射出每一道圣光的亮晶晶的皓齿。
灯光照着她，她几乎成为了整个舞台的主角。观众们都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除了她之外的所有演员都是如同木头一般呆滞的道具。似乎整个舞台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光环盖过了在场所有的演员。她仿佛就是阿尔卑斯山上雪融化之下的圣水，她像那山峰上的雪，高洁纯美，可望不可即。
她像某位类似于雅典娜的希腊优雅女神降临人间，正如爱伦坡所写——我曾凝望过那下领的塑形——在那儿我发现了希腊人所有的那种阔大而不失秀媚、庄重而不失柔和、圆润中透出超凡脱俗之气的轮廓——这种轮廓阿波罗神只让雅典人的儿子克莱奥梅尼斯在梦中见过。
她起舞着，随着节奏、随着韵律，她的舞步轻快双眼有神。那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爱伦坡曾把他最心爱的丽姬娅的双眸与诺尔亚德山谷东方部族那种最圆的羚羊般的眼睛相比较。那是一种空灵的眼神，双眸里可以窥视到自然中最原始的美好。
哈利-马斯洛看得入迷，他深深地被舞台上的那个女人所折服。他顿时间心花怒放，顿时间被厄洛斯【2】的金箭射中。
哈利-马斯洛颤抖了起来，他终究没有见过这么触动他心弦的女人。她的眼神！她的眼神使他陷入了冥想，正如爱伦坡用整整一个夏夜努力去把丽姬娅的眼神窥测一样，哈利沉迷于无尽的遐想之中。
她是谁！这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姑娘。
罪恶的思绪涌上了哈利-马斯洛的心头，将他的理智全部吞噬。他心动了，他从未如此心动。他的心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他的占有欲从来没有这样强过。
——她！就是未来的市长夫人！
哈利-马斯洛在心里呼喊到。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随从，将随从扯到了面前，轻声而又颤抖地对着随从说道：
——“记住了！记住那张美丽的脸庞！舞台最中间最前面的那个女人！记住了！我要你去让下面的人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我要定了！记住，记住那个脸庞，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把那个美丽的姑娘带到我的面前！今晚！就是今晚！”
哈利-马斯洛激动地说到，但是他依旧压低了声音，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听到又继续唠叨他，他更不想让他的父亲听到。
“记住了吗！一定一定要把她带到我的面前！要是我今晚见不到人，你们统统都别想活了！”哈利-马斯洛再一次对着随从怒吼到。
随从被他扯住衣领感到一阵窒息，他疯狂地点着头表示自己清楚。哈利-马斯洛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心依旧快速地跳动着。他颤抖地松开了揪着随从衣领的手——“快去！把她抓进我的屋子里，不要有动静！不要惹出事端，不然他会宰了我的！”他指了指身前的父亲。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依旧背对着他，他好像一整晚都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这才是最让哈利感到恐怖不安的事情。
随从连连点头，他的心也快速地跳动着，毕竟他不想丢掉饭碗，更不想因此入狱。他常年地跟在哈利-马斯洛身边当随从，他知道哈利少爷的脾气，知道他喜怒无常爱好美色，哈利-马斯洛也不是第一次命令他去把美丽的姑娘抓进他的屋子里。这不是第一次......
哈利-马斯洛松开他后，他急忙狼狈地向着剧院的一侧出口走去，他要将哈利的命令传给下面的监视者。监视者只接受命令，他们并不会问缘由，他们只管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办事，这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哈利-马斯洛全程都在紧盯着舞台上的那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姑娘，他并不知道那个姑娘已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一个叫做阿瑟-浮士德的博学睿智的人，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在十五区的那个大教堂的某间房间里，翻译着成堆的反对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的杰作。
他不知道那个姑娘的名字叫做玛甘泪，同他一样毕业于马斯洛伯爵大学，她是他的学姐，主修舞蹈艺术专业。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不在乎，他压根就不在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被抓到精神病院里去进行记忆的清除，所有被统治的那些人都是。既然是这样，他又有何顾虑？他只管发号施令，便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得不到就把它毁灭。他爱这句话，伟大的巴黎圣母院副主教的名言。这是他的座右铭，就像一个信仰一样一直引领着他前进，他将会把这句话做成他的碑文，总之他爱死这句话了。
他久久地凝视着舞台上那个触动他心弦的姑娘，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舞步而移动着。
玛甘泪，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她、注视着她。聚光灯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熟练地跳着优美的舞步，在音乐节奏下翩翩起舞。舞台上的她实在是太美了，任何词汇的描述在她美丽的样貌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的光环盖过了舞台上的舞者，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她倾倒。
就连阿黛尔-马斯洛也暗自夸赞她的美丽。哈利-马斯洛则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的心跳一直都处在一个频率，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跳上了舞台，与那个美丽的姑娘一起起舞。
他痴痴地望着，张大了嘴巴，唾液从他的嘴角流下。
但这舞蹈终究会结束，这位姑娘终究会下场。下一个节目是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执导的戏剧。在舞蹈演员谢幕主持人登台的那一刻，哈利-马斯洛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开主持人；他恨不得一把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夺过，向所有观众、向全市的市民们宣布这场晚会到此结束。而后他飞向后台将刚刚的那个令他心动的姑娘“请”到自己的官邸里，就在今晚，他要向世人庄严地宣布，这个美丽佳人将会是未来的市长夫人。
他疯了，他被厄洛斯的金箭射中脑袋从而失去了理智。但是现实却是那般的无奈，他父亲的背影总能将他的思绪打断，他的灵魂被吓得回到了躯体之中。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的威严笼罩着他，他不敢动弹，但那颗心依旧快速地跳动着。
话剧演员们上了台，他们向着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老大哥深深地鞠躬，哈利并不知道此时父亲的表情，他一抬头便是父亲的后背，还有散发弥漫在哈利身边的那种庄严不容挑战的威严。
天呐，快点结束吧！哈利-马斯洛暗中哀求到。他在思考着中途溜走的办法。他思索着，想尽各种理由。
突然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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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爱伦-坡：埃德加·爱伦·坡（EdgarAllanPoe）（1809～1849），19世纪美国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美国浪漫主义思潮时期的重要成员。侦探小说之父，恐怖小说大师，科幻小说先驱。代表作《莫格街谋杀案》、《黑猫》、《厄舍府的倒塌》、《丽姬娅》，诗《乌鸦》、长篇小说《安娜贝尔·丽》。其中爱伦-坡塑造的杜邦形象，深刻地影响了柯南道尔对福尔摩斯创造。柯南道尔说：“爱伦坡每一篇侦探小说都是整个侦探文学的根源。”
2.厄洛斯：也就是人们熟知的丘比特。它有两只箭，一只金的，一只铅的。金子箭是爱情之箭，而铅箭是抗拒爱情之箭。
哈利-马斯洛坐在原位，他几乎快要睡着了。他的母亲在一旁嘀咕着，又说起了哈利-马斯洛整日无所事事的话。
“你二十几岁了，应该帮你父亲干点活了。不要整天老是游手好闲，会被人说闲话的！我去叫你爸给你派一点机关的活给你干。”他母亲唠叨着，很显然她也没有在听台上的人歌颂她的丈夫。也许她也同哈利-马斯洛一样，早就听倦了人们的那些虚伪肉麻的话。
哈利-马斯洛原本双眼紧闭努力想要睡去，但是他的母亲在一旁啰里啰嗦地念叨着，这令他十分的懊恼。他咬牙切齿地抬起头，他恨不得立马就离开这里。
“叫你父亲给你安排个职位，安排个适合你的，别整天无所事事的！”阿黛尔-马斯洛念叨着。
哈利-马斯洛捂住耳朵，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他在心里不停地痛骂着自己的母亲——闭嘴吧！求你闭嘴吧臭婆娘！
他在心里咒骂着，但是却不敢说出来，毕竟父亲正坐在他的前面。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老大哥背对着他们，他至始至终都背对着他们，背对着所有人。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面容。
他一直都是这样神秘，坐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至高无上。
赞美歌颂的诗篇回荡在哈利-马斯洛的耳畔，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一点都不懂得欣赏，不过这些诗篇都太直白了，翻来覆去都是在表达对老大哥的忠诚与爱意。这令他感到十分的无聊。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那么爱听这些。他不明白，也许得等到他接过权力之后他才能懂得麻痹市民群众的重要性。
此时的他要做的，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不要给父亲添乱。除此之外他也可以寻找几个他觉得称心如意的女人，在演出之后把他们拉进“后宫”。他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他的母亲也已经在为他未来的婚事而打算着。
“未来的市长夫人，会不会就出现在今晚的晚会上？”哈利-马斯洛痴痴地想着，他又一次抬起头环视着周围，“但是很遗憾，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他在心里痛骂着，痛骂着晚会的导演不选一些貌美的演员。他此时恨不得将导演打入监狱里去。
“就没一个像样的，能够让我称心如意的！”哈利-马斯洛在心里怒吼道。
诗篇进入了尾章，眼看这烦人的歌颂、朗诵节目就要结束，哈利-马斯洛突然期待起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是啥？”他转过头去低声问了一下身边的随从。他不敢说太大声，生怕吵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父亲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哈利少爷，下一个节目是舞蹈。”随从俯下身子对着哈利的耳朵低语到。
哈利-马斯洛冷笑了一声，他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又是无聊的一群人在上面跳来跳去，跟念诗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两个念诗的人实在是令他心烦，念了这么久还不下去。
“滚吧！两个该死的诗人，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哈利在心里痛骂到。
两名诗人念得热泪盈眶，他们倾诉着对老大哥的爱意，又不停地擦拭着泪水。一阵慷慨的朗诵之后，他们结束了漫长的诗篇，他们深深地向着老大哥鞠了一躬。
滚吧！快点滚吧！
诗人优雅地向着后台走去。但在哈利-马斯洛的眼里，那两个诗人就像是落荒而逃狼狈的残兵败将。
与此同时主持人走了出来，他开始隆重地介绍下一个节目。
——“下一个节目由前十二区舞蹈剧院的姑娘们献上，献给老大哥！”
哈利困到了极致，他对接下去的节目已经失去期待，他只想睡一觉，然后快一些结束这个不停折磨着他的晚会。
主持人离去，灯光暗下，众舞蹈演员上了舞台。哈利-马斯洛瞥了一眼舞台，但是实在是太暗了，他无法看清台上那群演员的样貌。
这么困，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能不能一直就这样暗下去——哈利在心里默想着。
但突然间灯光亮起，聚焦在了宽敞的舞台上，灯光在一时间非常刺眼，哈利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台上的姑娘们开始鞠躬，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随着欢快的音乐响起，哈利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柴可夫斯基的曲子。
“这该死的灯，该死的灯光师就应该抓进监狱里去！”哈利在心里痛骂道，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双眼。双眼在渐渐地适应着光线，慢慢地聚焦着。
渐渐地，舞台上的景光变得清晰起来，不再是一群会动的人在上面舞动。
就在视线变得清晰的时刻，他的心突然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他直起了身子，精神抖擞，他不困了，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这是一种心动的感觉。
他瞥见了台上第一排最前面站在c位上的那个姑娘。
她太美了，面容秀丽、身材纤细，一头长发优雅地垂下。她的舞姿轻浮动人，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倘若阿瑟-浮士德也在场，那么他会这样描述：
——她身段修长略显纤弱，在她弥留之时，竟至形消骨立，她舞动着，好似女神降入人间时的步态。要描绘出她的端庄、优雅的风姿，或是她轻盈袅娜的步态，那我的任何努力都将是徒劳。
或是如爱伦-坡【1】的丽姬娅一样——“而在这样的时刻，她的美——也许在我炽热的想像中显得是这样——就是超越天堂或人间的无双之美——就是土耳其神话中天国玉女的绝世之美。”
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白色的舞裙飘荡着，随着她的旋转跳跃而飘动着，仿佛一双翅膀在顷刻间助她翱翔于舞台。她的步子是那般轻快，随着音乐的节奏而慢步前进，时而快速地跳跃，时而贴地翱翔。
她就是一个下凡的仙女，灯光照耀着她那淡白的皮肤。光与影交错着，就像爱伦坡的丽姬娅一样——白璧无瑕——实际上用这个字眼来形容如此圣洁的端庄是多么地平淡——那象牙般纯净的肌肤，那宽阔而恬静的天庭，左右鬓角之上那柔和的轮廓。
然后就是——
一切戛然而止，因为她金黄色的秀发浓密又自然地卷曲，随着她的舞步而摆动着。那线条优雅的鼻子点缀着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下是那登峰造极的杰作——她同丽姬娅一样——短短上唇那典雅的曲线——下唇上那丝柔和而性感的睡意——那会嬉笑的波纹，那会说话的韵律——还有当她露出清澈、娴静但又最粲然的微笑之时，那两排反射出每一道圣光的亮晶晶的皓齿。
灯光照着她，她几乎成为了整个舞台的主角。观众们都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除了她之外的所有演员都是如同木头一般呆滞的道具。似乎整个舞台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光环盖过了在场所有的演员。她仿佛就是阿尔卑斯山上雪融化之下的圣水，她像那山峰上的雪，高洁纯美，可望不可即。
她像某位类似于雅典娜的希腊优雅女神降临人间，正如爱伦坡所写——我曾凝望过那下领的塑形——在那儿我发现了希腊人所有的那种阔大而不失秀媚、庄重而不失柔和、圆润中透出超凡脱俗之气的轮廓——这种轮廓阿波罗神只让雅典人的儿子克莱奥梅尼斯在梦中见过。
她起舞着，随着节奏、随着韵律，她的舞步轻快双眼有神。那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爱伦坡曾把他最心爱的丽姬娅的双眸与诺尔亚德山谷东方部族那种最圆的羚羊般的眼睛相比较。那是一种空灵的眼神，双眸里可以窥视到自然中最原始的美好。
哈利-马斯洛看得入迷，他深深地被舞台上的那个女人所折服。他顿时间心花怒放，顿时间被厄洛斯【2】的金箭射中。
哈利-马斯洛颤抖了起来，他终究没有见过这么触动他心弦的女人。她的眼神！她的眼神使他陷入了冥想，正如爱伦坡用整整一个夏夜努力去把丽姬娅的眼神窥测一样，哈利沉迷于无尽的遐想之中。
她是谁！这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姑娘。
罪恶的思绪涌上了哈利-马斯洛的心头，将他的理智全部吞噬。他心动了，他从未如此心动。他的心陷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他的占有欲从来没有这样强过。
——她！就是未来的市长夫人！
哈利-马斯洛在心里呼喊到。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随从，将随从扯到了面前，轻声而又颤抖地对着随从说道：
——“记住了！记住那张美丽的脸庞！舞台最中间最前面的那个女人！记住了！我要你去让下面的人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我要定了！记住，记住那个脸庞，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把那个美丽的姑娘带到我的面前！今晚！就是今晚！”
哈利-马斯洛激动地说到，但是他依旧压低了声音，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听到又继续唠叨他，他更不想让他的父亲听到。
“记住了吗！一定一定要把她带到我的面前！要是我今晚见不到人，你们统统都别想活了！”哈利-马斯洛再一次对着随从怒吼到。
随从被他扯住衣领感到一阵窒息，他疯狂地点着头表示自己清楚。哈利-马斯洛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他的心依旧快速地跳动着。他颤抖地松开了揪着随从衣领的手——“快去！把她抓进我的屋子里，不要有动静！不要惹出事端，不然他会宰了我的！”他指了指身前的父亲。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依旧背对着他，他好像一整晚都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这才是最让哈利感到恐怖不安的事情。
随从连连点头，他的心也快速地跳动着，毕竟他不想丢掉饭碗，更不想因此入狱。他常年地跟在哈利-马斯洛身边当随从，他知道哈利少爷的脾气，知道他喜怒无常爱好美色，哈利-马斯洛也不是第一次命令他去把美丽的姑娘抓进他的屋子里。这不是第一次......
哈利-马斯洛松开他后，他急忙狼狈地向着剧院的一侧出口走去，他要将哈利的命令传给下面的监视者。监视者只接受命令，他们并不会问缘由，他们只管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办事，这是他们的职业素养。
哈利-马斯洛全程都在紧盯着舞台上的那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姑娘，他并不知道那个姑娘已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是一个叫做阿瑟-浮士德的博学睿智的人，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在十五区的那个大教堂的某间房间里，翻译着成堆的反对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的杰作。
他不知道那个姑娘的名字叫做玛甘泪，同他一样毕业于马斯洛伯爵大学，她是他的学姐，主修舞蹈艺术专业。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不在乎，他压根就不在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被抓到精神病院里去进行记忆的清除，所有被统治的那些人都是。既然是这样，他又有何顾虑？他只管发号施令，便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得不到就把它毁灭。他爱这句话，伟大的巴黎圣母院副主教的名言。这是他的座右铭，就像一个信仰一样一直引领着他前进，他将会把这句话做成他的碑文，总之他爱死这句话了。
他久久地凝视着舞台上那个触动他心弦的姑娘，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舞步而移动着。
玛甘泪，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她、注视着她。聚光灯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熟练地跳着优美的舞步，在音乐节奏下翩翩起舞。舞台上的她实在是太美了，任何词汇的描述在她美丽的样貌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她的光环盖过了舞台上的舞者，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她倾倒。
就连阿黛尔-马斯洛也暗自夸赞她的美丽。哈利-马斯洛则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的心跳一直都处在一个频率，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跳上了舞台，与那个美丽的姑娘一起起舞。
他痴痴地望着，张大了嘴巴，唾液从他的嘴角流下。
但这舞蹈终究会结束，这位姑娘终究会下场。下一个节目是史蒂文-杰森-丹尼尔执导的戏剧。在舞蹈演员谢幕主持人登台的那一刻，哈利-马斯洛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开主持人；他恨不得一把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夺过，向所有观众、向全市的市民们宣布这场晚会到此结束。而后他飞向后台将刚刚的那个令他心动的姑娘“请”到自己的官邸里，就在今晚，他要向世人庄严地宣布，这个美丽佳人将会是未来的市长夫人。
他疯了，他被厄洛斯的金箭射中脑袋从而失去了理智。但是现实却是那般的无奈，他父亲的背影总能将他的思绪打断，他的灵魂被吓得回到了躯体之中。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的威严笼罩着他，他不敢动弹，但那颗心依旧快速地跳动着。
话剧演员们上了台，他们向着弗朗西斯-奥威尔-马斯洛老大哥深深地鞠躬，哈利并不知道此时父亲的表情，他一抬头便是父亲的后背，还有散发弥漫在哈利身边的那种庄严不容挑战的威严。
天呐，快点结束吧！哈利-马斯洛暗中哀求到。他在思考着中途溜走的办法。他思索着，想尽各种理由。
突然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奸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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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爱伦-坡：埃德加·爱伦·坡（EdgarAllanPoe）（1809～1849），19世纪美国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美国浪漫主义思潮时期的重要成员。侦探小说之父，恐怖小说大师，科幻小说先驱。代表作《莫格街谋杀案》、《黑猫》、《厄舍府的倒塌》、《丽姬娅》，诗《乌鸦》、长篇小说《安娜贝尔·丽》。其中爱伦-坡塑造的杜邦形象，深刻地影响了柯南道尔对福尔摩斯创造。柯南道尔说：“爱伦坡每一篇侦探小说都是整个侦探文学的根源。”
2.厄洛斯：也就是人们熟知的丘比特。它有两只箭，一只金的，一只铅的。金子箭是爱情之箭，而铅箭是抗拒爱情之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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