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封信

    第二天，阿瑟-浮士德再一次来到了那家工厂。那个女工终究忍不住自我良心的谴责，她颤抖着冲到了阿瑟的面前，将一封信塞给了他。

    阿瑟躲到了工厂后的一个角落里，读起了女工写的那封信：

    ——“尊敬的先生：

    “我猜您应该就是玛甘泪小姐的丈夫吧。我以前经常能够看到你在厂子的大门外等待玛甘泪小姐下班。我知道我写这封信会有危险，我也是思索了许久犹豫了许久。请允许我现在用着混乱的思绪，无语轮次地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的思绪无比杂乱，我的心跳动得飞快。我正冒着风险给你写这封信。希望仁慈的老大哥能够保佑我。

    “噢，先生，请您原谅我。我现在处在一种极端紧张的状态，您也可以看的出现在说话有些不着边际。这一切都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好吧，老大哥保佑我。我就直接步入正题。

    “我原本以为你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你还依旧活着。我这话并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你也知道这座城市的特殊性，在此我不必多说。嗯，先生，对于您的出现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你还记得玛甘泪，那就说明你并没有忘掉她。我知道您可能基于种种原因，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被抓进去过。但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还能记得她。

    “噢，上帝，我发誓我不该昧着良心，但是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不管了，思索了许久之后我决定再次动笔。我可能会说的比较委婉比较含糊，请原谅，我无法太过直白地讲出来。

    “那一天，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下午你好像并没有来接送玛甘泪。玛甘泪还告诉我你们那天晚上有约会。她笑得很甜蜜，她很漂亮，这不容置疑。她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人儿。那天下午您并没有来，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总之从那天之后，玛甘泪就一直是阴郁的样子，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心不在焉的。她看起来像是失恋了一般，我本以为是你们那天晚上吵架了。但是，她看样子又不像。我后来才知道你失踪了，这样算起来你失踪了许多年了，应该快要十年了吧？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总之那段时间玛甘泪一直都很压抑，每天都忧郁着脸。

    “而不幸的事情也随之到来。那时正好是老大哥诞辰日前夕，整座城市里的人都在沸腾。大家都在欢呼，而我们——这一整个厂子的女工都被抓去，我们被抓到一间红房子里。我们在那里排练，被迫的，对，您没有猜错。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被迫地被抓了进去。我们被安排排练一出舞蹈，在老大哥诞辰日的晚会上进行表演。

    “你也知道，我们也知道，玛甘泪是我们所有人里面最年轻貌美的一位，她的舞姿也是最美的。她被导演，被那个简直就是禽兽的导演安埃尔安排在了最光鲜亮丽、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我承认我当时出于嫉妒，嫉妒之心人人都有。虽然我的关系跟玛甘泪还算不错，但是我真的嫉妒她。我嫉妒她的美貌。而且她那段时间异常的高冷，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不回复。很多人都以为她傲慢。但是现在，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完全是处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状态，换做是谁都会这个样子。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对不起她，我不该认为她当时很傲慢，我当时应该好好地帮她进行心理的疏导。

    “而不幸的事情就在这里。我们被关在红房子里进行秘密地训练，排练那一出舞蹈。而全程玛甘泪都是在最前面、最中间的位置。她引人注目，她的美貌倾倒每一个人。

    “于是，在那一晚——老大哥诞辰日的那个晚会上，美丽的玛甘泪成功地引起了......引起了狼人的注意。不用我详细说了吧，就是民间在传的那个人。我把他称作‘它’吧。

    “我说的都是我所知道的，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这里面包括我自己经历的，也包括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在那个晚会上，玛甘泪光芒四射，聚光灯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真的太美了。穿上一身优雅的服饰，画上了妆。真的，连我们这些女人都觉得她很美，何况是你们男人。但也就是因为她超乎常人的美，给她带来了不幸。

    “她的美貌成功地引起了那个‘它’的注意。那个花花公子吩咐他的下人，要将玛甘泪占为己有。真是一种卑鄙至极的手段。肮脏的思想。它认定的东西，它就一定要拥有，它将每个人都物化了，为了得到它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于是，它的下人买通了安埃尔导演，买通了载我们回来的大巴司机。

    “于是我们在后台集合完解散准备回去的时候，安埃尔这个可恶的小人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将玛甘泪拖住。我们很快地上了车，就在安埃尔拖住玛甘泪的那么一会儿功夫。

    “说实话我们每个人都像解放了一般，我们只想快一些回去。而我，我原本应该等玛甘泪一起走的，但是我当时真的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于是我厌恶她，在当时的那个点，真的十分凑巧。我没有等她，直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们一行人很快地上了那辆专门接送我们的大巴。

    “那时候玛甘泪依旧被安埃尔留在后台，他好像在跟玛甘泪说一些什么事情，当然当时的玛甘泪怎么可能听得下去。我猜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但，我真的很惭愧，毕竟我还是在那群女人里面跟她关系比较好的。大家都嫉妒她，于是当被收买了的大巴司机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的时候，没有人在意当时的玛甘泪还没有上车。大巴司机被收买了，他当然知道流程，他们内外串通，安埃尔负责拖住玛甘泪，而司机负责尽快带着其余人走以免引起我们的怀疑。这个我在之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并不知道，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而且正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于是大巴开动了，当时的玛甘泪估计还没有走出剧院。车内的人没有任何人对大巴司机说还有一个人被落下了。有的甚至幸灾乐祸，也许这就是人最丑恶的一面吧。人性可畏，在车内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清楚玛甘泪还没有上车，但是她们就是这样，没有人提出质疑，没有人要求大巴司机再等一下。

    “也许当时有人提出来，它的计谋也许就不会得逞。但是，司机也被买通了，这种情况不太好说。总之，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每个人都嫉妒极了，认为玛甘泪活该。

    “我抱歉，我真诚地抱歉，我后悔了许多年。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

    “于是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留下了不幸的玛甘泪。它的计谋得逞了，它的手下将玛甘泪拐走，悄无声息，拐进了它的房间里。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但，从那一晚起，玛甘泪也就就此消失了，她再也没有来上班，我们再也没有见到她。这个可怜的人儿从这座城市里消失了。

    “我本来并不知道这一切的，都是后来民间开始传闻它在那天晚上杀了人。我很纳闷，我的良心过不去。于是想方设法找到了安埃尔原先的住处。我从他遗留下来的信里推测出这一切。也许吧，我觉得安埃尔写的都是实情，当时的他正受到批准准备移民到大洋彼岸的那座城市，估计是被流放了。毕竟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他把事件的大概写了下来，他也就人间蒸发了。

    “后来发生的一切，很容易便可以推测出来。玛甘泪注定是凶多吉少。当然我希望民间流传的传闻并不是真的。我还是希望玛甘泪只是被抓了进去，改造一番之后再被放出来。真的，我不希望她......

    “她是无辜的，我对不起她......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抱歉，我真的处在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我可能语无伦次，我可能很可恨，但是我真的，真的当时没想那么多，请您原谅，请你们原谅我。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见到你我的内心除了无尽的自责痛苦之外别无他感。

    “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了，希望对你有所帮助。也希望你能够放下，毕竟权贵得罪不得。你可以去代望塔疗养院查一查病人，万一玛甘泪只是被抓进去呢？一般从弗洛伊德出来的人都得到代望塔里进行康复的治疗，没什么问题之后才会被放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可以去那里查一查名单，那里是不会有化名的，说不定玛甘泪就在里面。

    “我能够帮助你的也只有这么多。我尽力了，虽然我无法弥补我的过错，但，我的良心也得到了一丝平复。

    “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