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慕雅
大衍皇都，拓元城。
正值晌午，街道车水马龙。此时街道一处雅致的茶坊清水楼中，一名女子屏退左右，正坐于屏风正中。
虽然年仅十三，还未到寻常女子及笄的年纪，却已经发育有了一副大人模样，过于丰腴的胸部配上盈盈一握的纤腰，配上美艳绝伦脸，举手投足间魅惑风情，比起平康坊最红的花魁也不逞多让。最难得的她还带有长期身为上位者的贵气。
此人正是大衍国师的徒弟，身为大衍圣女的慕雅公主。
大衍历任国师，无论男女皆眉眼相似，气质出尘，仿若谪仙人。独独如今这位，虽与历任国师画像上有些相似之处，气质却大相径庭。
大衍历任国师皆心无杂念，不婚不娶，从无世俗男女之情；以民生福祉，辅佐国之社稷为重。
慕雅似乎也是这样努力的。
不多时雅间中走入一名看长相约摸十七八的男子，身姿挺拔，狐狸精般不似人族会有的魅惑面容，妖而不娘，魅而不邪。
饶是见过帝都不少俊男美女的慕雅，也是不由得惊艳。不过她没什么心情欣赏。
“草民丰远拜见公主。”男子笑着对慕雅行了一礼。
“免礼”
此人竟然知晓慕雅身世，也不知他所图为何，稍有不慎便可使慕雅万劫不复。是以慕雅才格外戒备。
三月前慕雅突然得到一封密信。其意大致是当今皇帝篡位时，本欲对当时即将继位前太子旧人赶尽杀绝，却因为国师干预指定前太子之女为圣女，继任国师；皇帝便留了自己的侄女一命，隐瞒身世，认其为亲女。可追回圣女时却出了纰漏，带回来的只是一个南境贱民所出的女婴。
初时慕雅是完全不信的，可结合自身经历开始细思极恐，直至完全相信。于是自己便秘密下令杀了原主，暴毙而亡，了无痕迹。
“你是谁，究竟有何目的？”慕雅问道。
“在下是一名来自㴩州的乐籍伶人，辛苦探听公主的身世不过是想公主帮在下一个小忙。”丰远答道，推杯换盏，举手投足沉稳有礼。若不是他说自己是乐人，恐怕说是贵族子弟也有人信。
“哦？”他说的慕雅一个字都不信，可把柄在他手里，慕雅只得听他说下去。
“若公主能助在下脱了乐籍，并能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好”此人言语并不知真假，慕雅如今只能与之周旋。古有今来从来没有贱籍乐人平步青云的道理。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吗？慕雅不知道。毕竟一个乐人是如何知道皇族的秘密的？
慕雅知道此事恐怕不能善了。可还是一步步走入泥潭。或许她一开始选择杀了真正的圣女就是错了。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冒充圣女这种罪名一旦被揭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有幸逃过死罪又如何，真变成贱民还不如死了。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慕雅内心越发坚定。
没错，慕雅虽然每天收容平民无数，又乐于救助世人。可这种更多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高高在上的怜悯，她的内心由衷的享受这种上位者的乐趣。若是有一天身份调转，她情愿死了也不要变成她怜悯的蝼蚁。
不知不觉间，慕雅已经离开了清水楼。径直去了皇宫。
自从慕雅做了圣女之后便不再受皇后的拘束，只是今日是皇后的生辰，作为自己名义上的母后，慕雅理应来问候一番。
皇后的殿外。
“慕雅姐姐！”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来人是金燕公主，言乐。中宫皇后的唯一的嫡公主。
年纪只比慕雅小上月余，却没有慕雅的风韵，脸上稚气未脱，心智也还像孩童一般单纯活泼。
此时她穿着一身美丽却款式奇异的衣裙，开心地向慕雅走来，不受宫中规矩束缚，活蹦乱跳的像只开心的小鸟。
“慕雅姐姐，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服，特地穿来给母后祝寿，好看吗？”说着，提着衣裙向慕雅展示。眨巴着大眼睛，想要得到慕雅的肯定。
“好看。”……
皇后宫中众人已经坐定，拜会过后慕雅依礼落座。如今新政提倡节俭，皇后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在后宫宴请了各宫嫔妃以及一些贵族官眷。
言乐这一身奇装异服在这一众人中不可谓之不显眼，众人虽惊疑，却不敢多言。
皇后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便转为宠溺的神色。
“皇儿有心了。”
放眼整个大衍帝都，人人都被规矩礼仪束缚，能如此自由自在的也只有言乐了。
慕雅放眼这一幕，内心忍不住滋生嫉妒。
望了一眼殿中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女人。装得再好又如何，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女人又善妒又狭隘。
明明疯狂嫉妒那些美貌又有儿子傍身的年轻宫妃，却还是得装作大度的模样对她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慕雅幼时曾养在她宫中，与她的亲生女儿言乐养在一起，以为自己也是她的女儿。看起来两个孩子吃穿用度都一样。可任何东西都是言乐要了，自己才会有。自己虽有诉求，却从来得不到回应。
言乐虽不恶毒，却不知不觉霸道，慕雅什么都得依着她，讨好她。偶尔玩闹时她可以打慕雅，但慕雅不能打她，若是敢违抗言乐，就会被皇后以管束的名义重罚。起初慕雅的存在仿佛言乐的影子。
明明我也是公主，却比不得许多得脸的宫人总管自在。在皇后宫中教养的公主，名义比其他嫔妃的公主要尊贵，却从未有人为我庆贺生辰，连一个美人所出的公主在生辰时都有礼部按制操办，父皇出席，整个后宫为她庆生，而自己的生辰却无人过问。
慕雅以为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默默生活在皇宫之中，直到及笄后赐给一个臣子，被皇帝用来笼络人心。
直到慕雅六岁那年，随众人去宗祠祭祀，大殿沉寂多年的七星灯，只为我她而亮。从此她被封为衍朝圣女，成了指引国运之人。无人再敢忽视。
历代国师皆有灵力。而慕雅却迟迟无法觉醒。她翻遍典籍，终于找到牵引灵力之法，但只持续了一瞬就悄无声息。之后身体更是承受巨大损伤。
于是她只得放弃。
现在得知自己竟然不是真正的圣女，慕雅并没有过于震惊。
这一切恐怕与自己名义上的师傅，一直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国师脱不了干系。也不知其目的为何。
这些年国师一直躲在塔中，从不见人。连自己作为唯一可以出入国师塔的人都没见过他，只能在国师塔底层活动。搞不好早就死得骨头都烂没了。
既然让我做了圣女，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管旁人所图为何，我才不要做别人手中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傀儡。
正值晌午，街道车水马龙。此时街道一处雅致的茶坊清水楼中，一名女子屏退左右，正坐于屏风正中。
虽然年仅十三，还未到寻常女子及笄的年纪，却已经发育有了一副大人模样，过于丰腴的胸部配上盈盈一握的纤腰，配上美艳绝伦脸，举手投足间魅惑风情，比起平康坊最红的花魁也不逞多让。最难得的她还带有长期身为上位者的贵气。
此人正是大衍国师的徒弟，身为大衍圣女的慕雅公主。
大衍历任国师，无论男女皆眉眼相似，气质出尘，仿若谪仙人。独独如今这位，虽与历任国师画像上有些相似之处，气质却大相径庭。
大衍历任国师皆心无杂念，不婚不娶，从无世俗男女之情；以民生福祉，辅佐国之社稷为重。
慕雅似乎也是这样努力的。
不多时雅间中走入一名看长相约摸十七八的男子，身姿挺拔，狐狸精般不似人族会有的魅惑面容，妖而不娘，魅而不邪。
饶是见过帝都不少俊男美女的慕雅，也是不由得惊艳。不过她没什么心情欣赏。
“草民丰远拜见公主。”男子笑着对慕雅行了一礼。
“免礼”
此人竟然知晓慕雅身世，也不知他所图为何，稍有不慎便可使慕雅万劫不复。是以慕雅才格外戒备。
三月前慕雅突然得到一封密信。其意大致是当今皇帝篡位时，本欲对当时即将继位前太子旧人赶尽杀绝，却因为国师干预指定前太子之女为圣女，继任国师；皇帝便留了自己的侄女一命，隐瞒身世，认其为亲女。可追回圣女时却出了纰漏，带回来的只是一个南境贱民所出的女婴。
初时慕雅是完全不信的，可结合自身经历开始细思极恐，直至完全相信。于是自己便秘密下令杀了原主，暴毙而亡，了无痕迹。
“你是谁，究竟有何目的？”慕雅问道。
“在下是一名来自㴩州的乐籍伶人，辛苦探听公主的身世不过是想公主帮在下一个小忙。”丰远答道，推杯换盏，举手投足沉稳有礼。若不是他说自己是乐人，恐怕说是贵族子弟也有人信。
“哦？”他说的慕雅一个字都不信，可把柄在他手里，慕雅只得听他说下去。
“若公主能助在下脱了乐籍，并能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好”此人言语并不知真假，慕雅如今只能与之周旋。古有今来从来没有贱籍乐人平步青云的道理。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吗？慕雅不知道。毕竟一个乐人是如何知道皇族的秘密的？
慕雅知道此事恐怕不能善了。可还是一步步走入泥潭。或许她一开始选择杀了真正的圣女就是错了。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冒充圣女这种罪名一旦被揭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有幸逃过死罪又如何，真变成贱民还不如死了。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慕雅内心越发坚定。
没错，慕雅虽然每天收容平民无数，又乐于救助世人。可这种更多的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高高在上的怜悯，她的内心由衷的享受这种上位者的乐趣。若是有一天身份调转，她情愿死了也不要变成她怜悯的蝼蚁。
不知不觉间，慕雅已经离开了清水楼。径直去了皇宫。
自从慕雅做了圣女之后便不再受皇后的拘束，只是今日是皇后的生辰，作为自己名义上的母后，慕雅理应来问候一番。
皇后的殿外。
“慕雅姐姐！”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来人是金燕公主，言乐。中宫皇后的唯一的嫡公主。
年纪只比慕雅小上月余，却没有慕雅的风韵，脸上稚气未脱，心智也还像孩童一般单纯活泼。
此时她穿着一身美丽却款式奇异的衣裙，开心地向慕雅走来，不受宫中规矩束缚，活蹦乱跳的像只开心的小鸟。
“慕雅姐姐，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衣服，特地穿来给母后祝寿，好看吗？”说着，提着衣裙向慕雅展示。眨巴着大眼睛，想要得到慕雅的肯定。
“好看。”……
皇后宫中众人已经坐定，拜会过后慕雅依礼落座。如今新政提倡节俭，皇后的生辰并没有大办，只在后宫宴请了各宫嫔妃以及一些贵族官眷。
言乐这一身奇装异服在这一众人中不可谓之不显眼，众人虽惊疑，却不敢多言。
皇后见了先是一愣，随后便转为宠溺的神色。
“皇儿有心了。”
放眼整个大衍帝都，人人都被规矩礼仪束缚，能如此自由自在的也只有言乐了。
慕雅放眼这一幕，内心忍不住滋生嫉妒。
望了一眼殿中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女人。装得再好又如何，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女人又善妒又狭隘。
明明疯狂嫉妒那些美貌又有儿子傍身的年轻宫妃，却还是得装作大度的模样对她们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慕雅幼时曾养在她宫中，与她的亲生女儿言乐养在一起，以为自己也是她的女儿。看起来两个孩子吃穿用度都一样。可任何东西都是言乐要了，自己才会有。自己虽有诉求，却从来得不到回应。
言乐虽不恶毒，却不知不觉霸道，慕雅什么都得依着她，讨好她。偶尔玩闹时她可以打慕雅，但慕雅不能打她，若是敢违抗言乐，就会被皇后以管束的名义重罚。起初慕雅的存在仿佛言乐的影子。
明明我也是公主，却比不得许多得脸的宫人总管自在。在皇后宫中教养的公主，名义比其他嫔妃的公主要尊贵，却从未有人为我庆贺生辰，连一个美人所出的公主在生辰时都有礼部按制操办，父皇出席，整个后宫为她庆生，而自己的生辰却无人过问。
慕雅以为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默默生活在皇宫之中，直到及笄后赐给一个臣子，被皇帝用来笼络人心。
直到慕雅六岁那年，随众人去宗祠祭祀，大殿沉寂多年的七星灯，只为我她而亮。从此她被封为衍朝圣女，成了指引国运之人。无人再敢忽视。
历代国师皆有灵力。而慕雅却迟迟无法觉醒。她翻遍典籍，终于找到牵引灵力之法，但只持续了一瞬就悄无声息。之后身体更是承受巨大损伤。
于是她只得放弃。
现在得知自己竟然不是真正的圣女，慕雅并没有过于震惊。
这一切恐怕与自己名义上的师傅，一直神神秘秘装神弄鬼的国师脱不了干系。也不知其目的为何。
这些年国师一直躲在塔中，从不见人。连自己作为唯一可以出入国师塔的人都没见过他，只能在国师塔底层活动。搞不好早就死得骨头都烂没了。
既然让我做了圣女，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管旁人所图为何，我才不要做别人手中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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