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兔子么?

    红豆醒了,端详了周遭的陈设,马上意识到自己回了A市,而且还是在自己房间。掀了被子就冲出自己的屋子,她要马上确认几件事,这种期待压下了她对未知结果的恐惧。况且,她从来都是行动派。

    兔子果然不在兔子笼里,兔子笼果然已经拆散了。

    他变回来了?!

    红豆在房子里找了两遍,没有。院子里也找了两遍,不管是人还是兔子,还是没有找到。

    “会去哪儿呢?”红豆抱着一条毯子站在院子里思忖良久。

    “熊奇,熊奇!”

    没人应声,估计还没醒酒。一想到酒,红豆鼻子一酸。

    红豆又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会不会钻到哪个柜子底、墙角去了?她又挨地个方查了一遍。最后,在二楼涂免房间里有所发现:衣柜的门开了一条缝,足有两指宽。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涂免,你在衣柜里么?”

    没人回答她。

    她紧张的心跳加速,因为她非常肯定涂免醒了,而且他就在衣柜里。既然醒了,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不出来,也不回应自己,难道是没有完完全全全地恢复原身......管他呢,红豆快走两步走到衣柜前,伸手要去开柜门。

    “别!”一个沙哑而又熟悉的声音从柜子里传了出来。

    红豆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别、开!”

    “好好好,我不开。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

    又是了阵沉默。

    “那你先呆着,我去给你拿点水果来。”

    她一溜小跑的去街道水果店每样水果买了一些,又跑去买了些蔬菜面食,然后又一路小跑地回了家洗了水果装了满满一果盘端到楼上,涂免并没有从衣柜里出来,她只好把水果放在衣柜前面。可能是不想吃水果吧,她又跑去厨房做了几样他平时爱吃的小菜端了上来。

    果盘里的水果有坏了的,她换了新鲜的,饭菜也一样,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可是人,一直没有出来。也不记得有多少次,她控制不住要去拉开柜门,看一看他到底变成什么样子,顺便再好好教训他一顿。思虑再三,她还是放弃了。

    她转醒后的第五天,熊奇醒了,大吃特吃了几天,嫌家里气氛压抑,一个人跑出玩了,早出晚归也见不着个人影。红豆也懒得管他,就随他去了。

    第七天,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涂免就站在门口。

    红豆不止一次想像着再次见到涂免会是何种情形,不止一次彩排自己应该做何反应,是举起右手说句“HELLO”,还是“我想死你了”,抑或是什么也不说一切尽在眼泪中?今日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天真无邪。多么痛的领悟!

    只见涂免一头湿发胡子也湿的,一件白色衬衫扣子扣得七扭八歪,蓝色牛仔裤裤腿堆在脚踝,就那么搭在腰上,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好在衬衫够长,否则就走光了。

    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大叔,真的是涂免么?真的是曾经精致的涂免么?太辣眼睛了,红豆站起身准备一走了之。

    “帮、忙。”

    红豆听出他语气里的局促不安,短短几秒,脑子里飞速运转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她转身走到涂免面前,端着两手停顿了二秒,果断选择先帮他扣衬衫扣子,平时自己穿衣服有多容易,帮别人穿衣服就有多困难,一粒粒扣子就像和她作对似的,要么怎么也扣不进去,要么扣一半又掉出来,她急的手都有点抖了,这么一来,想成功就更难了。

    离涂免这么近,他又微低着头看她手上的动作,他的每一次呼吸轻拂过她头顶的发丝,温热的,有些许青草味道;不时还有水滴到她头上脖颈上,也是温热的;也许是因为扣不好扣子太尴尬,也许是头一遭做这种暧昧的举动,她心跳加速脸红发烫额头也见了汗,来来回回折腾了五六分钟,她才把扣子都扣好。

    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挑战在等着红豆-穿裤子。她把衬衫塞进涂免裤子里,为了能把后背的部分一并塞好,她绕着涂免走了一圈,再次面对他,拉着两边的裤腰向上提了一下,拉上拉链,扣上扣子,一气呵成。

    避免尴尬的有效办法,就是尽快结束尴尬。

    红豆退后一步,擦了下汗,才敢抬头看涂免。涂免脸是红的,甚至耳朵也是红的,但还不忘抓住机会促狭地歪头笑她,红豆也不生气,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强过谁。

    红豆又往侧边让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涂免迈开步子就走,走的太急,步子有点乱,身子一歪,红豆适时的扶了一下又松开手,反反复复扶了又松开,索性架着他一条胳膊并排走。

    扶着涂免到客厅餐桌坐好,红豆倒了杯水,又找了根吸管放进去才放到涂免面前。涂免也不客气,借着吸管喝了半杯水。红豆又洗了些水果,切成小块,插好牙签才端到他面前,然后他对面坐下来。

    续了水,帮自己也倒了杯水,红豆静静地坐着等涂免开口。

    “我、怎、么、了?”涂免一字一顿地问。

    “你都不记得了?”

    涂免摇摇头。

    于是,红豆把涂免为救自己变成兔子,遇到龟老人,为了寻找蓬莱和南下北上的旅程和涂免讲述了一遍。

    涂免点点头,接着问:“你、怎么、受、伤、的?”

    红豆喝了口水,她是真的不想再去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白天还好,她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一忙起来就能得到短暂的安宁;然而夜里又会在她的梦里重演,周而复始,无法摆脱。

    红豆平复了下心绪,低声细语地讲了起来。原来,那天红豆回了家就再也没出门,依照涂免的嘱咐落了内外的门锁,关了所有窗户,坐在客厅看电视,不时看下手机是否有涂免的电话进来好去开门。

    深夜,实在太困了,又不见涂免回来,红豆就关了电视在沙发上睡了。她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的,厚铁皮门被人拍打着发出轰轰地响声,听得格外清楚。侧耳细听,确定是敲自己家的大门,怕影响邻居,红豆扭亮了院子和门外的灯,才大着胆子走到大门口。

    “谁?”

    “红豆,是我,我是吴涵。”

    门外一个女声传来,确实是吴涵的声音。只是这时候,她不应该在自己家么,涂免还没回来呢,不禁心生怀疑,没有立即开门。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没见到涂免么?”

    “没有。豆豆,你快开门,有人在后面追我。快呀!”

    红豆透过门缝查看,确实是吴涵,看不出有何异样,心急火燎的样子不似作伪。她还听到咚咚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于是她打开小门,吴涵迫不急待地跳进来回身就把小门锁了,拉着红豆就往屋里跑。

    “真有两个人跟着我,你相信我,快进屋。”

    红豆隔着猫眼监视院子和大门,果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敲了一会,邻居被吵醒了,有个男的开了窗子骂了几句,敲门声就此打住。

    正想问下吴涵,头就被重物打了一下,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特别疼,疼醒了。手脚被捆住,嘴里也塞了手巾。”红豆打了个冷战。

    涂免拍了拍她肩膀。

    这个人啊,知道他是冷面心暖,好歹说几句暖心的话呀,红豆腹诽着,深深吐了口浊气。

    “吴涵像个疯子,不停的重复着‘我要杀了你’,手里的水果刀一下下往我身上扎。我求她她视若无睹,我想逃无能为力。我想我是活不成了。”红豆侧身擦了眼泪。

    “对不起。”

    “傻瓜,不是你的错。事情是由我引起的,是我自不量力以为要为吴涵出头牵连了你;吴涵,我想,是被人利用了。罪魁祸首是利用了她的人。而救了我的人,是你。即便我当时快死透了,我也知道救我的人是你。还有这个”红豆伸出右手,给涂免看掌心泛起的红色图案。

    “对不起。”

    “涂免,你看着我。我再说一遍,你没有任何亏欠于我。我是成年人,我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和我的父母都没义务对我负责。以后,我一定会谨慎行事。”

    “有、其他、人?”

    “没有。就敲门的人,我还没看到人,就听着像是两个人。被骂了之后就没动静了。”

    涂免没继续提问,陷入沉思。

    红豆也不想再提及过往刻苦铭心的疼痛,涂免回来了,她不想追寻任何真相,对她而言,平平安安才是福。

    “剪下头发吧?出门左边一百多米就有家理发店。我去过,理的不错。”红豆打破沉默。

    涂免点点头。红豆扶了下他,两人一起出了门。

    出门时不修边幅,归来时衣冠楚楚。

    只是两个人各怀心事,郁郁寡欢。关于自己的遭遇,红豆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一些重要细节她有意隐瞒了涂免,她不想涂免或熊奇任何一个人涉险;涂免因为传承了老人的内丹,一方面知晓了一些天界人间秘辛备受刺激,另一方面,老人的负面情绪萦绕不去大有占据他个整身心的危险。

    “张红豆,家里为什么会有头熊?你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涂免在三楼发现了熊奇,扯着嗓子嚷嚷,生怕红豆听不见。

    红豆慌慌张张地跑上三楼,结果看到熊奇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悬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她以为熊奇变成熊被涂免发现了呢。

    头一回见涂免这么生气,她连忙解释到:“这孩子叫熊奇,是从东北带过来的。你能这么快恢复这孩子功不可没。再说了,分明就是个孩子,哪里有熊?”

    “你当我刚恢复就是傻的!”涂免指着床上的熊奇,“他就是一头熊,还是头熊瞎子。”

    “他又不吃人。也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了,不都好好的么。”红豆觉得涂免有点小题大作了,以他的本事会怕一小孩子或是一头熊么?

    “物种压制understand?”

    红豆问熊奇:“你吃兔子么?”

    “你还问他?熊是杂食动物,它们什么都吃。”涂免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红豆用眼神询问熊奇,只见熊奇轻轻地点了下头,完了,熊吃兔子!

    “我不同意在自己家里养一头熊,随时会有丧命的危险。让他走!”涂免气哼哼地摔门走了。

    涂免又是最心软的,到头还也没赶走孤苦无依的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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