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承令

    英兮勇兮,思兮谋兮,谷之桀兮。巾帼执剑,壮士持戈,谁驱为锋?

    悲兮悯兮,忧兮痗兮,谷之姝兮。何为膏沐,何为青衣,谁悦为容?

    夜,飞尘滚滚,有两骑飞奔而来,旋即来至侯马城东城门外。但见两人,一人年龄不到二十,容貌俊朗。另一人约有五十左右,略有弯背,细眉窄眼,朝天鼻,八字髭,一绺短髯,高声喊叫:“吾等有令牌可入城,望速开城!”

    但见城墙高有四丈,皆为黄土夯实,其上城垛处有卫兵守候。护城河上有两丈宽木桥,业已吊起。木桥后、城墙内有一三丈宽、两丈高的门洞。门洞前部装有两扇木质大门,两侧立柱均以铜箍联结固定,内有门闩上下两根,皆以坚实粗木制成,以宽厚铜环固定门闩。

    少顷,但见城门上城垛处,亮起火把,随即木桥缓缓放下。二人随即驱马过桥来至城门下。

    闻得城垛处有人高呼:“请将令牌放置篮中,以待查验!”言讫,一竹篮从城垛处缓缓而下,身后木桥缓缓吊起。

    年轻人驱马来至竹篮前,从怀中取出木牌,放置篮中;随即用手向下拉拽三下,竹篮渐渐升起。

    约有半刻功夫,竹篮缓缓而下。年轻人取出令牌置入怀中。闻得吱吱响声,城门已开。二人遂策马入城。

    侯马城酒肆地窖密室内。

    左苢看得芷面露惊讶之色,随即问道:“下客何故惊讶?”

    芷暗思左苢如何辨得自己惊讶,竟一时语塞。

    左苢微微笑道:“下客所持令牌,虽经我确认。然为防万一,仍需精细之士辨之。还望见谅!”

    芷立即言道:“有劳谍长!现令牌已核无误,还请告之详情。”

    左苢面露危难之色,略有思索,缓缓言道:“谷内传闻,此次任务关系重大,皆传九死一生。下客年纪轻轻获此重任,实为钦佩!”

    芷闻言回道:“此乃谷主之命,我等皆须奋力而为。至于其中缘由,我等不可妄测!”

    左苢轻声道:“谷内规矩,凡承令者,必死士也。若成,则置身于死地;若挫,则需以死明志。听闻下客初承谷令,唯恐经验尚浅,置自身于危境也。我有一策,可虑周全。”

    芷双眉轻锁,轻声问道:“何策可虑周全?请赐教!”

    左苢前倾上身,轻声道:“我有心腹数人,皆武艺高强,精明强干之辈。若下客不弃,可将任务告之于我。我必守秘而辅下客完成任务。功成,则名归下客;若功篑,则于下客无损。何如?”

    芷闻言正色道:“谷令者,机密也。凡任务者,皆需谨慎而为,恐知者众而泄。况我已承谷令,依令而行,言而有信,立命之本也!还望谍长相谅!”

    左苢言道:“人者,信为本也!我自幼入谷,已有卌载。谷内规矩皆知,岂可因小利而失大义。此乃为万全之策,望下客深思。”

    芷闻言心中甚是疑惑,暗思,“此人所言不无道理。然告之密令,实乃大忌。莫非其以言探我虚实?”随即正色回道:“我等皆倚谷而生,谷荣亦荣,谷亡亦亡。我既承令而来,已做周全准备,还请谍长勿疑!”

    左苢闻言叹了一口气,缓缓取出一个蜡封竹筒,慢慢递给芷。

    芷接过竹筒,将其置于灯上,待蜡融之后,打开竹筒,取出一支竹信,上面写满墨字,语句不通,难解其意。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块竹板,上有六个孔洞,将其覆于竹信之上。从孔洞之中露出六个字,从上及下,从右及左连起来就是“暗刺武安君起”。

    芷看毕,即用随身匕首刮去竹信墨字,又将竹信、竹板削碎,混于一起置于桌上。

    左苢待芷动作完毕,随即问道:“下客已承谷令,不知可有何事有助下客,还请告之。”

    芷略有所思道:“初来侯马,人生地疏,有劳谍长寻一可靠居处。”

    左苢右手取茶杯品茗一口,缓缓言道:“自癸巳初,秦兵夜禁,戒备始严,日夜皆有兵众进出,盘查甚严。我奉谷令之时,已命高石寻得一间民宅,位于城西,甚为安全,下客可暂住此处。现已夜禁,城内巡查甚严,下客可于酒肆暂歇一晚,明早天明可叫高石引路,如何?”

    芷拱手道:“多谢谍长思虑周全。”

    左苢拱手道:“此乃分内之事,下客不必多礼。现已夜深,下客舟车劳顿,还请早点歇息。”

    芷起身谢过,退出密室,反手把木门关闭。

    左苢见木门关闭,急忙站立,转身躬身施礼,低声言道:“多有得罪,还请上客见谅!”

    只见其摆摆手,轻轻言道:“此乃情理之事,何言得罪。请坐。”遂摘下面具,褪去连身衣,取下肩上搭竹,放置桌上。旋即跽坐于侧。只见此人年纪轻轻,相貌英武,身材魁梧。

    左苢转身陪坐,上身前倾,轻声道:“方才之事上客亲见。我力劝下客审时观势,共谋进退。奈何其意甚坚,一意独行。还望上客勿罪。”

    上客面露无奈之色,轻声言道:“我知其性格刚毅果敢,恐难说服。但为周全之策,仍需一试。只是有劳谍长枉费口舌。”

    左苢笑道:“此乃上客周全之策,我能尽微薄之力,甚是荣幸。”

    上客笑道:“谍长过谦了。我等皆为谷主效力,为谷谋事!”

    左苢笑道:“那是、那是。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否?”

    上客道:“但讲无妨。”

    左苢低声道:“此次任务乃谷内最高等级传令,不知上客何以知此任务凶险异常,而虑完全之策?”

    上客略有思索道:“不瞒谍长,此次任务具体情况我亦未知。只是其为新晋下客,年纪轻轻,未曾出谷,尚无经验。而此次谷令等级最高,实为困惑。故有此虑。”

    左苢起身施礼道:“上客年纪轻轻便有此深谋远虑,实为谷主之幸!谷众之幸!”

    上客急起身还礼道:“谍长多礼,还有一事望谍长相助!”

    左苢笑道:“何来相助之言,上客尽管吩咐!”

    上客轻声言道:“我与其相识,恐被其所觉。有劳谍长选精明之士,暗中关注,若有差池,我等亦能相助!”

    左苢微微点头,回道:“此事易耳!”

    芷循来路来至地窖,伸手于地拾一石子,甩手向上,以石击打暗门。

    少时,暗门掀开,从上甩下一根绳索。芷顺绳而上,来至院内。

    高石收起绳索,盖好暗门,覆之杂草,将木车归于原位,轻轻拍拍身上尘土,来至芷前,轻声道“请下客随我至酒肆内歇息。”

    芷谢过,随高石进入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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