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各自的准备
“三封信都顺利发出了，”谢三脱下对襟外衫，挂在横杆衣架上，谢六给他递过去一杯茶水。
“谢过阿郎，”谢三接过杯子豪饮一口，清凉的茶水入腹顿时精神一振，“神都中枢和时副使那边的消息都还未等到，只有‘纤夫’这边给了回复。”
这倒是意料之中，谢三上次去给时为年传消息，正月二十七出发，二月初五方才回来，就算是去除掉两日行程花费的时间，等候神都消息需要的时间之久也不难计算出来。
“纤夫那边给了什么言语？”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那就先说好的吧，”谢六很干脆地做了决定。
“纤夫那条线在玄舟会有渗透进一些暗谍，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证实，玄舟会最近在白鹿府确实有所布置，虽然投入的力量不多，但是层次非常高。”
“据说整件事情都是直接向负责东海的那位会首报告的，故而他们也打探不出具体细节。”
“我走马院作为本朝最大的情报官署，在玄舟会有所布置倒是情理之中，不过没想到是由纤夫那条线负责，这样的话反倒难办了，纤夫一旦暴露损失会太高，看来我那第三封信的请求是被回绝了？”谢六先是喃喃自语着整理思绪，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望向谢三。
“这正是我想说的坏消息。”谢三苦笑道：“纤夫向我们坦言，发现火药确实重大，但是玄舟会这等组织倒卖火药军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解决问题还需从根源入手，他是不会为了我们推测的作案可能就冒着暴露整个暗谍网的风险去动用私人关系调动中位大修的。”
“他只能通过八闽路走马院官方的渠道向八闽路转运使司传达这个消息；不过他认为八闽路转运使不会给我们提供支援，他们只会把这个案子转给江南东路转运使司。”
“文官不比我们，做事必须循规蹈矩，乱了章法就会遭受攻讦，这倒是人之常情；可惜福州府发消息给临安府，就算是用军方最新的玄铁蒸汽舰，也得花上接近两天的时间。”谢六摇摇头，“这一两天内是指望不上了，就算临安一收到消息就派高手过来支援，也得十六、十七日才能到。”
“至少也算有个盼头吧，”谢三自我安慰说，“另外纤夫还说，他们虽然打探不到具体的任务细节，但是他们还是得知了一个对我们可能有用的消息——在白鹿府的行动中，玄舟会并不是主力，他们只是在给一个叫做招魂教的组织提供一些帮助。”
“招魂教？”谢六有些迷茫，他自幼记忆力超群，但是这个名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可惜，若是在福州府，我倒是可以借助八闽路走马院的文牍查询一下。”
“阿郎不必忧心，”谢三有些得意地说，“我猜到阿郎必有此念，因此在来之前，连夜翻找了文牍库内的案卷，并未发现任何同招魂教有关的记载。”
“有心了，”不过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让谢六宽心，反倒是让他更加忧愁了起来。
“阿郎所忧为何？”
“没有记载说明招魂教乃是白鹿府境内新生的势力，可若是如此，这等小组织怎么可能会同玄舟会合作，更是可以直接沟通会首这个层次的合作。”
谢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狮子是不可能和老鼠合作的，”
“除非，这是一只披着老鼠皮的狮子。”
*
二月十四日午后，北外一厢江心坊内。
谢六几日前跟丢的那30人化成六个5人小组，来来回回地在坊内搬运货物。
长长的木制浮桥向鹭江中延伸，浮桥的两侧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乌篷船，一个外表有些稚嫩的阳光青年手头拿着一个账簿，在一艘艘乌篷船边走过。
这人正是在隆泰行找了份短工的高毅，他此时正在给账房先生统计这些小船上的货物数量。
小船船小，载货量少，偏偏来源还复杂，一般人都不愿意干这个活，高毅跟从的那位账房先生就把这个事情交代给了高毅，自己则去大船上清点。
虽然任务不轻松，但对母亲生病、自己又只能辍学打工养家的高毅来说，依旧是一个难得且绝不愿意放过的机会。
“又是你们几个，”从一艘乌篷船上下来，顶着烈日，高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浮桥上走近的一行人。
来者是五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相貌普通老实，每个人的手上都抱着一个大木箱，见高毅打招呼，几人也是微笑着点点头回应。
“又是烟花爆竹？”高毅看几人抱着的箱子和之前别无二致，也不疑有他，登记了一下就让几人过去了，自己也准确去清点下一片区域。
“嘭，”
正欲离开的高毅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连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壮汉被绳索绊倒，手上的木箱也掉落在地上。
“没事吧？”高毅好心地跑过去帮忙，把在地上的大汉扶起。
那大汉见高毅来到身边，却是冷汗直冒。
“没事没事，”他连忙推开高毅，而他的几名同伴此时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箱子过来查看。
“没伤到吧？”高毅有些奇怪对方的反应，但他知道这些底层劳力的生活之困顿，以为对方是担心这件事被他记下来，从而扣他工钱。
“不碍事、不碍事，烟花爆竹不沾水不碰火一般也没有大问题，”说着高毅去抬起那壮汉落在地上的木箱。
见到此举，那几人面色一变，连忙上去帮忙。
“高郎君，这可使不得，怎么能劳烦你动粗活，”几人争着抢着把高毅从木箱边即开。
高毅的手被迫离开了箱子，他苦笑着看着这五人，
“诸位弟兄不用紧张，我高毅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知晓大家的难处，我看着箱子完好无损，应当没有什么损坏，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会上报。”
一番客气过后，那五人说着感谢的话逃也似的离开了高毅身边。
高毅则是有些五味杂陈的走上了去往下一片区域的路。
他这些日子也过的困苦，虽然有了眼下这份工作，但每日早上还是要送报打零工。
每个人都不容易啊，他心中感慨，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咦，这是什么味道？”高毅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味，他定睛一看，赫然是手上沾了一些木箱上漏出来的黑色污渍。
*
二月十四日夜，谢六同谢三一起驾着马车回到了金桂公寓。
两人上到五楼房中，开始熟练地清理起屋内的痕迹。
这是作为情报人员的基本素养，在离开之前消除任何可能给敌人提供线索的痕迹。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两人已经决定放弃金桂公寓这处据点。
“阿郎，”正在整理的谢三从柜子中翻出一个礼盒，礼盒外边是雕花楠木，内里则包着蜀锦，蜀锦之中放着几罐闽地特产。
“这是当初我们来白鹿府时准备的礼物吧？”
谢六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道：“确实，这个应该是多余的一箱吧？”
“可是，”谢三挠了挠头，“你当初说带一些礼物给白鹿府有来往的好友故交，所以礼物都是按照每家每户的数目订好的，怎么会多出来一箱呢？”
“这倒确实，”谢六闻言一怔，微微恍惚，之后反应过来笑道：“我行事不一向喜欢以防万一做多手准备吗？这个应该就是多准备的吧。”
“原来如此，”谢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倒是忘了，阿郎一向喜欢做事多一手准备。”
正当两人整理着房间，仍在三曲蒙学练剑的叶赫猛地掷出手中长剑。
“十仙人图，”他迅速盘膝坐下，心神沉浸如眼前的神秘图卷。
就见其上的第一个黑影较之最初已是天壤之别，身形凝视，距离其完全显露只差一线。
叶赫观察了一下，实现旋即下移，就见人影下方写着一行大字：
丁剑客解锁：8成7！
“谢过阿郎，”谢三接过杯子豪饮一口，清凉的茶水入腹顿时精神一振，“神都中枢和时副使那边的消息都还未等到，只有‘纤夫’这边给了回复。”
这倒是意料之中，谢三上次去给时为年传消息，正月二十七出发，二月初五方才回来，就算是去除掉两日行程花费的时间，等候神都消息需要的时间之久也不难计算出来。
“纤夫那边给了什么言语？”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那就先说好的吧，”谢六很干脆地做了决定。
“纤夫那条线在玄舟会有渗透进一些暗谍，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证实，玄舟会最近在白鹿府确实有所布置，虽然投入的力量不多，但是层次非常高。”
“据说整件事情都是直接向负责东海的那位会首报告的，故而他们也打探不出具体细节。”
“我走马院作为本朝最大的情报官署，在玄舟会有所布置倒是情理之中，不过没想到是由纤夫那条线负责，这样的话反倒难办了，纤夫一旦暴露损失会太高，看来我那第三封信的请求是被回绝了？”谢六先是喃喃自语着整理思绪，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望向谢三。
“这正是我想说的坏消息。”谢三苦笑道：“纤夫向我们坦言，发现火药确实重大，但是玄舟会这等组织倒卖火药军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解决问题还需从根源入手，他是不会为了我们推测的作案可能就冒着暴露整个暗谍网的风险去动用私人关系调动中位大修的。”
“他只能通过八闽路走马院官方的渠道向八闽路转运使司传达这个消息；不过他认为八闽路转运使不会给我们提供支援，他们只会把这个案子转给江南东路转运使司。”
“文官不比我们，做事必须循规蹈矩，乱了章法就会遭受攻讦，这倒是人之常情；可惜福州府发消息给临安府，就算是用军方最新的玄铁蒸汽舰，也得花上接近两天的时间。”谢六摇摇头，“这一两天内是指望不上了，就算临安一收到消息就派高手过来支援，也得十六、十七日才能到。”
“至少也算有个盼头吧，”谢三自我安慰说，“另外纤夫还说，他们虽然打探不到具体的任务细节，但是他们还是得知了一个对我们可能有用的消息——在白鹿府的行动中，玄舟会并不是主力，他们只是在给一个叫做招魂教的组织提供一些帮助。”
“招魂教？”谢六有些迷茫，他自幼记忆力超群，但是这个名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
“可惜，若是在福州府，我倒是可以借助八闽路走马院的文牍查询一下。”
“阿郎不必忧心，”谢三有些得意地说，“我猜到阿郎必有此念，因此在来之前，连夜翻找了文牍库内的案卷，并未发现任何同招魂教有关的记载。”
“有心了，”不过这个消息却并没有让谢六宽心，反倒是让他更加忧愁了起来。
“阿郎所忧为何？”
“没有记载说明招魂教乃是白鹿府境内新生的势力，可若是如此，这等小组织怎么可能会同玄舟会合作，更是可以直接沟通会首这个层次的合作。”
谢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狮子是不可能和老鼠合作的，”
“除非，这是一只披着老鼠皮的狮子。”
*
二月十四日午后，北外一厢江心坊内。
谢六几日前跟丢的那30人化成六个5人小组，来来回回地在坊内搬运货物。
长长的木制浮桥向鹭江中延伸，浮桥的两侧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乌篷船，一个外表有些稚嫩的阳光青年手头拿着一个账簿，在一艘艘乌篷船边走过。
这人正是在隆泰行找了份短工的高毅，他此时正在给账房先生统计这些小船上的货物数量。
小船船小，载货量少，偏偏来源还复杂，一般人都不愿意干这个活，高毅跟从的那位账房先生就把这个事情交代给了高毅，自己则去大船上清点。
虽然任务不轻松，但对母亲生病、自己又只能辍学打工养家的高毅来说，依旧是一个难得且绝不愿意放过的机会。
“又是你们几个，”从一艘乌篷船上下来，顶着烈日，高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向浮桥上走近的一行人。
来者是五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相貌普通老实，每个人的手上都抱着一个大木箱，见高毅打招呼，几人也是微笑着点点头回应。
“又是烟花爆竹？”高毅看几人抱着的箱子和之前别无二致，也不疑有他，登记了一下就让几人过去了，自己也准确去清点下一片区域。
“嘭，”
正欲离开的高毅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他连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壮汉被绳索绊倒，手上的木箱也掉落在地上。
“没事吧？”高毅好心地跑过去帮忙，把在地上的大汉扶起。
那大汉见高毅来到身边，却是冷汗直冒。
“没事没事，”他连忙推开高毅，而他的几名同伴此时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箱子过来查看。
“没伤到吧？”高毅有些奇怪对方的反应，但他知道这些底层劳力的生活之困顿，以为对方是担心这件事被他记下来，从而扣他工钱。
“不碍事、不碍事，烟花爆竹不沾水不碰火一般也没有大问题，”说着高毅去抬起那壮汉落在地上的木箱。
见到此举，那几人面色一变，连忙上去帮忙。
“高郎君，这可使不得，怎么能劳烦你动粗活，”几人争着抢着把高毅从木箱边即开。
高毅的手被迫离开了箱子，他苦笑着看着这五人，
“诸位弟兄不用紧张，我高毅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知晓大家的难处，我看着箱子完好无损，应当没有什么损坏，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不会上报。”
一番客气过后，那五人说着感谢的话逃也似的离开了高毅身边。
高毅则是有些五味杂陈的走上了去往下一片区域的路。
他这些日子也过的困苦，虽然有了眼下这份工作，但每日早上还是要送报打零工。
每个人都不容易啊，他心中感慨，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咦，这是什么味道？”高毅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味，他定睛一看，赫然是手上沾了一些木箱上漏出来的黑色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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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夜，谢六同谢三一起驾着马车回到了金桂公寓。
两人上到五楼房中，开始熟练地清理起屋内的痕迹。
这是作为情报人员的基本素养，在离开之前消除任何可能给敌人提供线索的痕迹。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两人已经决定放弃金桂公寓这处据点。
“阿郎，”正在整理的谢三从柜子中翻出一个礼盒，礼盒外边是雕花楠木，内里则包着蜀锦，蜀锦之中放着几罐闽地特产。
“这是当初我们来白鹿府时准备的礼物吧？”
谢六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道：“确实，这个应该是多余的一箱吧？”
“可是，”谢三挠了挠头，“你当初说带一些礼物给白鹿府有来往的好友故交，所以礼物都是按照每家每户的数目订好的，怎么会多出来一箱呢？”
“这倒确实，”谢六闻言一怔，微微恍惚，之后反应过来笑道：“我行事不一向喜欢以防万一做多手准备吗？这个应该就是多准备的吧。”
“原来如此，”谢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倒是忘了，阿郎一向喜欢做事多一手准备。”
正当两人整理着房间，仍在三曲蒙学练剑的叶赫猛地掷出手中长剑。
“十仙人图，”他迅速盘膝坐下，心神沉浸如眼前的神秘图卷。
就见其上的第一个黑影较之最初已是天壤之别，身形凝视，距离其完全显露只差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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