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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奔流

    金桂公寓五层,谢六房间内,叶赫手持黑铁剑,浑身肌肉一动,劲力从四肢百骸的各个角落涌现,层层叠叠地汇聚到右臂之内,而这只握着剑的右臂带着这无匹的力道猛地向前一刺。

    如灵蛇吐信,

    又如神龙摆尾,

    “嗙,”

    谢六长剑微抬,随着体内暗劲勃发,剑身呈现出一种高频震颤。

    叶赫的长剑被其格挡,然后,这股高频震颤的劲力就随着两剑相交,传导出了一股力量,让叶赫的黑铁剑不受控制,仿佛马上要脱手而出。

    不过接受了大量丁剑客经验的叶赫有着应对各种形式和招数的办法,他五指弹起,虚握剑柄,之后五指又如长鞭扫落,一根一根地拍回剑柄之上,为黑铁剑提供了一股反向的劲力。

    接着,他右掌紧扣剑柄,长剑向后一牵,一旋,挡住了谢六紧随其后的追击。

    “砰,”谢六的剑被击退。

    两人各自退开几步,战立对峙。

    “好了,”在严肃的对峙之中,谢六率先开口,“今晚就先练到这吧。”

    他把长剑放下,剑尖垂向地面。

    “谢六叔指点。”叶赫也收回长剑,真诚地说。

    “莫要客套,”谢六笑笑,接过谢三递来的茶水,猛饮一口。

    叶赫也接过茶水。

    “二郎的剑术越发精湛了,没想到你进入暗劲没有几天,这底子就打得这般牢靠。”

    “这还是多亏了六叔指点有方。”

    “都说了,莫要客套,”谢六摆了摆手,“我教了你多少,我心里还没有个底吗?”

    “不谈这个了,今晚这次交锋,主要是想让二郎了解一下,修道者是如何将道术和武术融合在一起对敌的。”

    “就如我方才那种震颤的剑术,这就是一种结合方式。”

    谢六说着,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而后,就见他手并未发力,剑身却高频震颤了起来。

    “可是六叔,之前你不是说,这是一种剑术吗?”叶赫有些错愕的问。

    “当时未告知你超凡之事,故而没有告诉你真相,”谢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毕竟他当初可是靠着这一招在对练中站了不少上风,

    “倘若是靠肉身劲力催发并维持这种震颤的话,即便是对化劲高手来说,也显得有些多余和得不偿失。”

    “另外,这种剑身震颤增加剑术威力只是最普通的应用方式,在实际对战中,道术和武术的结合是很多样的,譬如,”

    “嗡!”叶赫正听着,耳朵突然接收到了一道刺耳的爆鸣之音,就仿佛耳边有一个尖啸着的喇叭,一种生理性的刺激让他不由自主地紧皱眉头、下意识地捂住双耳。

    “噌,”就在此刻,谢六的长剑横在了他的喉咙之前。

    耳鸣声随之结束。

    “你看,这也是一种用法。”

    叶赫从方才的情形中勉强缓过一些精神来,开始细细地揣摩方才谢六的这一个组合技。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问道,

    “之前在七枫帮中,那个七枫帮主张鸠本来驾驭着道术,结果忽然就被打断了,莫非也是遭遇到了六叔的这一招?”

    “不错,”谢六笑道,“确实如此。”

    “修道者将道术与武术结合的方式有很多,我方才所展现的两种,也只是因为我是一名修习‘音法’的修士,若是你将来遇上其他法系的修士,切记要灵活应对。”

    “赫必谨记于心,”叶赫应声道,“不过,六叔可以说一下,修道者中有哪些不同的法系吗?”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谢六整理一下思绪后开口,“大执政廷和天章阁将天下道术分门别类划分为五种,即天道五术。”

    “它们分别是,神仙术、众生术、格物术、妖煞术和旁门术。”

    “五种天道之术内部都可以进一步划分为更细致的法系,这便是‘术法’一词的由来,术在前、法在后。”

    “而我所修习的‘音法’,它归属于格物术这一术系,与之类似的还有‘雷法’‘摄物法’‘凝冰法’‘燃火法’等。”

    “因为同属格物术系,这些我比较熟悉,而格物术系之外,比较常见的还有神仙术系下的‘相命法’、众生术系下的‘誓愿法’‘存神法’、旁门术系下的‘五行法’等。”

    “之前你问过的容成观,他们门派传承的便是旁门术系下五行法中的水法,还有七枫帮的张鸠,修习的也是水法。”

    “似乎水法修士比较多?”叶赫好奇问道。

    谢六笑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修士也适用,白鹿府靠海,各种水法奇物灵材较多,修习水法的修士自然也就多了,而若是换到西域两路,水法修士就几近于无。”

    “另外有一件事你需要知晓,朝廷对修士虽然严苛,动辄监押,但总归是给条生路的,可若是有修士修习了妖煞术,那必然死路一条。”

    “这妖煞术有何特殊之处?”

    “生者之敌。”说到此处,谢六语气沉重,他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谈此事,换了一个话题。

    “今晚找二郎来,除了让你熟悉一下这等对敌之法以外,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

    谢六说着,带叶赫走出演武房,来到客厅之中。

    “明日我要去监听一场会面,由于牵扯的层级较高,很有可能会有中位大修到场,因此可能会有一些危险。”

    “还是之前说的那件案子吗?”

    “没错,”谢六从抽屉中取出三封信交给叶赫。

    “这几封信你拿好。”

    叶赫没有接过信,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说:

    “危险会很大吗?一定要去吗?”

    谢六听着叶赫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但他的意志极为坚定,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

    “危险比一般的任务要大,但只要不出太大的岔子,就不至于面临最差的局面。”

    谢六说完这句话,停顿了片刻,又用一种夹杂着期待、严肃和感慨的语气说道:

    “我确实可以不去,但退一步也有退一步的代价。”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六叔是做情报工作的,多做一手准备已是习惯,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如此方能应对万一。”

    叶赫点了点头,勉强压下内心不好的预感,接受了谢六的说法。

    “这三封信,第一封是给二郎的,若是明日,我给二郎的那半页【两世书】出现异变,譬如从半页生长为一整页,那二郎就马上拆开这一封信,照上面的内容去做。”

    “半页变为一页,这意味着什么?”叶赫心中有所预感,再次问道。

    “意味着,二郎要做好我已牺牲的准备。”

    谢六非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就仿佛他在说的是别人的生死。

    叶赫点了点头,郑重地回答到:

    “届时,赫必依信上言语行动。”

    此时叶赫的心中,种种情绪五味杂陈,他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但谢六的意志和作为,又确确实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

    “另外两封信,我需要二郎帮我转交给别人,具体交给谁,我都写在第一封给你的信中了,等二郎打开自会知晓。”

    “好,赫记下了。”

    谢六窥见了叶赫神情的变化,欣慰地说:“明日的安排便是如此,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会儿我会和谢三搬到另一处居所,二郎也先下去洗漱休息吧。”

    “对了,临别之际还有两句话想对二郎说。”

    “一是,老李那句‘为何拔剑’,虽说的有些早,但确实是金玉良言,二郎且记在心上。”

    “二是,若是六叔真一去不回,那白鹿城中必是有大阴谋大危机。”

    “二郎务必小心谨慎。”

    “要惜身。”

    *

    二月十五日,清晨,新朝的心脏,这个时代文明的中心,当世第一城,上京神都应天府内,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翻身上马。

    男子相貌清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身穿绯袍,腰佩利剑。

    “福伯,”男子将一个令牌交给身旁一位头发微微花白、作管家打扮的老者,

    “你一会儿去办些行李,处置好宅中的事务,晚几天再赶到白鹿府也无妨。”

    “阿郎为何如此匆匆行事,过几日同上下人等一齐前去更能有些照应,不是吗?”

    “时不待我,”男子摇了摇头,“若是晚了一步,我怕自己会后悔。”

    言罢,男子不再理会老者的挽留,挥鞭驾马而去。

    *

    出了白鹿府政院沿南北向的白鹿大街北去,过了十余条河道,十余座拱桥,掠过沿途的棵棵榕树,略过水道里的条条船舶,忽的眼前一片繁华景象,七八层的砖木高楼鳞次栉比,精美的窗格复杂的斗拱,取暖用的金属管道如唐时女子喜爱的披帛,一栋栋亭台楼阁矗立江畔,有着说不尽的风花雪月。

    此处北接苍茫鹭江,七八条长街水道在此汇入。数以千计的商船从府城中涌出,沿着一条条横跨府城与江心屿的拦江铁索与江中石墩木栈,勾连成一座巨大的江上市场,每日都有数百艘载着高丽、扶桑、南洋货物的软帆海船驶入,卸下粮食、珍奇,装上柴禾、咸鱼,巨大的海舟中间穿插着旧式的硬木帆船和小型的乌篷船、明瓦船,远处偶尔还能瞥见军方冒着黑烟的玄铁装甲巨舰。

    货物沿着河道集散,财富似呼吸吐纳般流动,这便是白鹿府的明珠——江心坊。

    二月十五日,傍晚,谢三驾着马车来到江心坊内,随着马蹄声止息,车上的门帘被掀开,谢六从内走出,遥望远处的那栋雅致的木楼。

    朝潮小筑,望海阁。

    这是他的目的地。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昂贵的怀表,打开查看时间。

    “未正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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