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汉代贾谊曾言:天下之命,悬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与选左右。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夫开于道术,知义之指,则教化之功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矣。夫胡越之人,生而同声,嗜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也,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故而,皇子保傅选择尤其重要,《魏书李彪传》言:光武帝亲自教导太子王孙学习。左右劝说:今诚宜准立师傅以训导太子,训导正则太子正,太子正则皇室庆,皇室庆则人幸甚矣。

    晋朝《陈保傅太孙疏》就对保傅选人用人提出了要求:忠贞清正,老而不衰,乃苦寒之士。寒门笃行,学问素士,更履险易,节义足称。反对以盛戚豪门子弟为皇子保傅,诸如吴太妃及贾郭之党,生而富溢,无念修己,率多轻薄浮华,相驱放纵,皆非补益于吾少主者也。

    于秦之亡,李彪传以为:夫皇天,辅德者也,岂私周而疏秦哉?由所行之道殊,故祸福之途异耳。

    而于皇子的教育,保傅以道德律法为主。最富盛名的保傅是周公,自春秋以降皆视为圣人,为保傅以及太子师的典范。在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总结出敬德保民的思想,《泰誓》有记载: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心随民心转移。包含两点:王室子弟需明察贤佞,用贤近贤;去奸除奸;王室要谨言慎行,以国事重,修身养德。《康诰》言:显考文王,克明德填罚,不敢侮鳏寡。庸庸袛袛,威灭显民,用肇造我区夏。

    周公为太师,于周室子弟说:我不敢安于天命,周室后裔如不能兢兢业业于天,又不能勤勉力事于民,最终必然毁家亡国。劝谏康叔不要贪图安逸和玩乐,用心国事,并以自己的事例为例谓伯禽: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贤人。对于不体恤庄稼的周王室后人,说: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魏书李彪传》有言:亡之与兴,其道在于师傅。师傅之损益,可得而知。益者,周公辅成王,教以孝仁礼义,逐去邪人,不使见恶人,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为卫翼。卫翼良,成王正,周道之所以长久也。

    在道德律法知识经验之外,对皇子皇孙还必须授予官人之法,是统治术的教育,而对皇帝嫡子嫡孙,这些教育更为重要。官人之法因时代而异,因时期而有所区别。战国秦,自孝公始,以法家霸道为基准,宗室教学就以法家为主。而汉初视黄老之术为帝王南面之术,奉无为而治为准,故而宗室教学以黄老之学为主。但景帝好黄老而为太子刘彻选侍从辅弼之臣都是儒生,以卫绾为太子太傅,卫绾迁御史大夫后以王臧为太子太傅,卫绾和王臧都是当时著名儒者。卫绾和王臧教授刘彻以儒家“礼治”“德治”,为继承严苛秦制而来的汉制以礼仪和道德。刘彻上位后以保傅卫绾为丞相,卫绾上奏疏言朝廷举贤良参差不齐,申不害、商鞅、韩非、苏秦、张仪等依靠此捷径进入中枢以扰乱朝政纲常为务,建议皇帝罢黜此道不用,皇帝批准。自此,以德治国渐渐取代汉初秦制黄老之法而开始以德治国,汉武帝设五经博士,立明堂,开太学,推行以孝廉贤良为主的选士制度,尊孔等。周公主导的官人之法有三点:知人有方;任人为贤;擢进德士。

    在隋室以前,文化知识以诗、书、礼、乐、春秋为载体,同时是道德教化的载体。此时之人认为皇子皇孙如能熟读经书则不仅可以丰富文化知识,还能使道德修养提升。或称《春秋》,而为之从善而抑恶,以革劝其心;教之以《礼》,使知上下之则。或为之称《诗》,而广道显德,以驯明其志。教之以《乐》,以疏其秽,而填其浮气;教之语,而使明于上世,而知先王之务明德于民也。教之故志,使知兴废者,而戒惧焉;教之任术,使能纪万官之职任,而知治化之仪。教之训典,使知族类疏戚,而隐比驯焉。此所谓学太子以圣人之德者也。

    唐承此制,故而,承乾及诸皇子教学大体是这些。

    以承乾及诸皇子的年岁,还可接触到诸如周宣王时识字的《史籀篇》,秦代李斯的《仓颉篇》、赵高的《历篇》、胡毋敬的《博学篇》司马相如作《凡将篇》;史游作《急就篇》;李长作《元尚篇》;杨雄续写《仓颉》,取名《训纂篇》;贾鲂作《滂喜篇》;蔡邕作《劝学篇》等。其中,以《急就篇》流传最广。

    魏晋以降有束皙作的《发蒙记》,顾恺之作《启蒙记》,周兴嗣作《千字文》,及《杂字指》、《俗语难字》、《杂字要》等。

    承乾及皇子们年幼识字主要使用的有《急就篇》、《开蒙要训》、《千字文》等;另一类是当时新编写的:有抄写名言谚语,识字粗通文化为主的,《太公家训》等;以典故编韵,供识字和初涉历史的《兔园策》等;供讽诵之用的诗文抄写本《文场秀句》;供临时查字以及常识的有《杂抄》以及《俗务要名林》等;以及供皇子皇孙们描摹和写字的书册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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