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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眠飞行

    把不省人事的陈凌也和阮西扶上车,孟舟刚拉开侧门,江听鹤说:“你坐前面。”

    孟舟看了看披头散发蜷成一团的阮西,张张嘴:“…噢。”

    桐乡归根结底还是乡野,马路两旁是一望无垠的绿田,月光清亮,朦胧中起伏着长短不一的蛙声与虫鸣。

    车窗降落一半,孟舟额角抵着玻璃,晚风将她鬓发吹得稀散,车内酒味微醺。

    江听鹤余光落在她侧颈间那粒小痣上,又在她转脸前收回。

    气氛密密麻麻的,像交织着许多难以言莫的东西。

    江听鹤问:“很困?”

    孟舟目光恍惚:“唔?”

    “问你困不困。”

    “哦…还好。”

    江听鹤看她一眼:“你以前就老爱睡。”

    孟舟:“……”

    孟舟尴尬不已地摸了摸鼻尖。

    桐乡没有高中,得去上一级县城嘉善,他们都寄宿,每周五返家,四点半过后来回桐乡和嘉善之间的车并不多,碰面的几率很高,他们好几次同乘。

    也好几次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坐相邻的位置,孟舟总是很紧张,但她一坐车又容易犯困——也不光光是坐车吧,全天候都容易犯困,天生跟树懒一样嗜睡——有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枕着江听鹤肩头。

    孟舟就更紧张,磕磕绊绊地道歉,江听鹤问她:“还很困么?”

    孟舟总不能回答说是。

    印象里那是整个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交谈。

    江听鹤身上总有股清洌的香,并非来自什么矫揉造作的香水,而是洗衣液和肥皂混合的味道,容易让人联想起天台上晾晒的白衣,或是旷远幽静的山泉。

    有了先例,孟舟很克制自己,避免睡着了又稀里糊涂地靠到他肩上。

    可也不知道是她睡相太差呢,还是江听鹤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作祟,每每抵达终点,她总是在江听鹤颈间茫然睁开眼。

    有几次撞上他隐着笑意的目光,好像看到她出糗。

    也有几次江听鹤也睡着了,两人脑袋互相抵靠着,有线耳机耷拉下去,轨迹暗号花海一首接着一首播放,两个小时车程就像场飘浮的失眠飞行。

    回忆零零星星,如同绽放在角落的小碎花。

    好似不那么僵滞了,孟舟主动问:“你们什么时候搬去的鄞州?”

    “两年前。”

    “噢…”

    她又问:“北方好玩吗?”

    “一般。”

    “……”

    空气凝固两秒,江听鹤补充说:“冬天雪下得厚,太冷。”

    “那不是很好吗,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什么的。”

    孟舟说完,又想咬掉自己舌头。

    照江听鹤现在的性子,看上去就不屑于这种幼稚的把戏。

    阮西怎么形容的来着?

    生人勿近。

    江听鹤笑了下:“你喜欢雪?”

    孟舟说:“还好吧,只是没见过像你说的下那么厚的,鄞州又不下雪。”

    江听鹤说:“以后带你去看。”

    …空气再次凝固。

    陡然陷入某种微妙的暗流。

    孟舟别开脸。

    车辆深深没入空旷的暗夜,江听鹤直视着前方被汽灯照白的路面,嗓音偏黯哑,问:“为什么不回来?”

    孟舟怔了怔,无数次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侧颚相对从前立体许多,眼睫还是很长,窗外流动的景色从橘调的黄昏变成了繁星坠落的夜空,年岁交叠,却依然惊艳。

    她问:“那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

    孟舟将阮西扶上二楼,拧开灯,拍拍她的脸低声说:“先起来洗个澡再睡。”

    阮西:“*&%¥#...”

    孟舟:“……”

    孟舟只好打了盆清水,替她简单擦拭过遍,换了套干净的内衣物就把她丢上床了。

    继而去卫生间洗澡,旋起花洒,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

    孟舟闭着眼静立在水流中。

    洗完回到房间,阮小姐已经呼呼大睡了,她刚躺下,阮西双脚就缠过来,混胡不清地呢喃乱语:“舟舟…”

    “嗯?”

    又不说话了。

    孟舟不着痕迹地解开她禁锢,摸出手机,在黑暗中刷朋友圈。

    界面冒出个小红点,显示着深色冰河的头像,她点进去——

    因为想见你。

    孟舟一滞,眨了眨眼。

    因着这简短又意味模糊的五个字,孟舟再次失眠了。

    ……

    阮西打小就往他们家窜,混得熟络,临近中午她趿拉着拖鞋,顶着鸡窝头上桌吃饭,笑哈哈地同两个老人唠家常。

    孟安很调皮,吃个饭也不安生,东奔西跑环游世界似的,孟舟端着小碗追在屁股后面喂。

    半晌蹿回餐厅,听见阮西大咧咧地问:“大姨,你想让舟舟去相亲啊?”

    孟舟顿住。

    见到她来,伯母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旋着梅子酒的瓶盖说:“…门槛都快给人踏破了,昨儿还有个东组的打电话过来呢…”

    阮西一贯是个粗线条,摸着孟舟脸蛋说:“那当然咯,我们家舟舟现在出落得这么标致。”

    孟舟拨开她手指。

    伯母又道:“难得回来一次,该操心的就赶着点儿。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堂哥都能打酱油了。”

    阮西问:“什么人啊,约好了没?哎大姨,我刚好在这儿,我给舟舟掌掌——”

    桌底下的脚被孟舟踢了下。

    阮西看向她。

    ……

    天空无垠,风将晾晒的衣袂吹起,洗衣皂的清香悄散。

    阮西倚在墙边,拿勺子挖冰淇淋:“我都告诉过你了吧,老家不能久待,不,是压根就不能待,一待就容易出事。你看他们眼巴巴那样,紧赶着上吊呢。”

    孟舟拨开夹子,挂上孟安的小短袖:“那你还火上浇油。”

    阮西哂笑:“我反对他们就能听得进去啦?”

    她想了想,走过去,将孟舟被风吹乱的发丝挑至耳后,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也是想着,你一个人在外边,万一有个什么看对眼的呢?”

    孟舟:“我在你眼里已经可怜到需要男人来拯救了?”

    “去你的。”阮西笑骂,“反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唔。”

    阮西脑筋倏尔开窍:“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不会是陈凌也吧?”

    孟舟喉头轻咽。

    想到那条凌晨三点钟的朋友圈,今早已消失不见,恍惚地像场错觉。

    她抿抿唇:“没有。”

    阮西盯她几秒,松开眉尾:“有什么事别一个人闷在心里知道不知道?”

    ……

    孟舟和阮西带着安安溜了一圈,从外面回来,在玄关处换鞋,客厅有笑谈声,孟舟低头盯住几双陌生的皮鞋。

    “你答应我的喔,要陪我玩飞小鸟。”

    “知道啦,小胖墩。”阮西抱着安安一路走到家,累得不行,刚放下肉团子,挑高眉毛讶道:“唐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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