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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复盘

    话说吴秦被韩、焦二人使诈,害怕坐牢,忙到县衙来自首,可等他到了衙门口却又不敢进去了。寒温见他胆怯便道:“你现在进去还能减刑,若再迟疑可就自误了。也罢,我陪你进去吧。“吴秦壮壮胆,便跟着她进去了。

    到得大堂上见着阴县令,吴秦又不敢开口了,寒温代为回道:“大人,这位是吴秦。他就是一年多前杀害焦仁、槐玉二人的凶犯之一,今特来自首。”阴县令道:“吴秦,这案子已经了结,你今天来又是为何?”吴秦只顾着减刑,没听明白县令这句话里的潜台词,忙道:“大人,我有罪。”忙忙的将去年在海上杀害焦仁的事说了出来,并将槐玉被害之事也一并说了,末后又道:“小的自知罪该万死,今特来自首,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阴县令见他说的与焦仁之前所说相符,便有些信了他的话。只是这样一来他便断错了案,这传扬出去,自己的脸面何存,便吓唬吴秦道:“吴秦,你如所说属实,本官自会酌情处理,可若让本官知道你有一句半句谎言,本官定要重重治你。”说着一拍惊堂木。吴秦吓了一跳,忙道:“小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便是来福这次暗杀焦仁的事也是钟三郎的意思。小的是亲耳听到他对来福说的,为的就是不让焦姑娘来告状。”遂又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当然在叙述当中他是尽可能撇清自己的。阴县令心道:“难道这次又判错了?”

    不得已,他只得命带来福,来福先还不肯招认,后来得知吴秦已经招认,也只得承认了。阴县令此时只得命将钟三郎带来问话。便有差役接了令来捉拿钟三郎。

    再说钟三郎在家见来福一夜未归,心知不妙,忙派人去打听消息,派去的人不久便回来说来福被焦仁抓住送到县衙去了,他忙准备了一些银子要来衙门打点,还没出门,便见差役来抓他,他只得跟着差役来到大堂上,阴县令便将吴秦、来福俱已招供的事说了。钟三郎见事已至此,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仗着手中有钱,便也不当回事,也招了。不过他只承认杀了槐玉,对于焦仁被杀及抢了她的财物之事却不肯承认。他狡辩道:“她身上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玉匣子,为了一个不值钱的玉匣子,我有必要杀她吗?再说我们若把她捆起来扔到海里,在那样的恶劣天气下,她又如何还能活命?所以说我们并没有杀她。她不过是认为救槐玉吃了苦却没有得到报酬,心里不平衡罢了。她想要钱,应该问吴秦要,槐玉是他的外甥女啊,怎么把我也扯进来?”

    焦仁怒斥道:“你们没有捆我?没有把我往海里扔?那是我自己跳进去的?”

    阴县令便也想起先前审案的这一些细节来,当时认为她不可能海底逃生,便没有再往下追问,而她也没有就此特意说明一下,现在看来还得从这里作为突破口,便把惊堂木一拍道:“肃静。焦仁,我问你,若果如你所说,你又是怎样逃生的呢?”

    焦仁的声音虽然小了,但怒气丝毫未减,说道:“老天不让我死,要我看他们遭到什么样的报应呢。”

    阴县令道:“焦仁,我要的是合理的解释,不是听你说气话。”

    焦仁沉默了。她在第一次叙说被害经过时,因满心愤懑,没有做过多的思量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即讲到自己被扔下海无人相救时,才忽然意识到,若说出剑鱼搭救这事,这些人肯定不会相信,因此便含糊过去。好在阴县令是个糊涂蛋,那时也没有抓住这一点穷追不舍,所以她后来便一直沿用这个版本。而且当时她又认为,说他们捆了自己,定他们的罪肯定会更重一些。可是钟三郎现在却抓住了这一点提出质问,这让她如何回答呢?

    “大人,她回答不上来了,所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谋杀她。她自己要救人,怨不到我头上。那个玉匣子也是她丢在船上,我在吴秦船上捡到的,并不是在她身上搜到的。”

    来福此时也忽然醒悟,又想翻供了,忙高声叫喊冤枉。吴秦虽然也想随声附和,但到底胆小,只敢在心里想想。

    阴县令见焦仁低头不语,便道:“焦仁,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不能恶意陷害报复。”

    “大人,我真的没有陷害他们。”

    “那么,你既然被绑了手脚扔进海里,当时又没有其他的船在那里,更没有人看见你,你怎么就没被淹死呢?难道就凭你的水性好?这可说不过去。因为按常理,没有人还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不死的。”

    “我,我是被逐电救的。”

    “逐电是谁?”

    “是海里的一条剑鱼。它是我的朋友。”

    “你是说剑鱼救的你?”

    “是。”

    大堂上忽然有了一些窃窃的笑声。

    阴县令拿起惊堂木连拍了两下,将笑声拍了下去,然后说道:“焦仁,这是在大堂之上,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大人,我没有胡说。大人可问来福和钟三郎及他们船上的人,是不是海豚救的他们?海豚能救人,剑鱼为什么就不能救人了呢?”

    “大人,海豚救人的事并不是没有过,可是剑鱼救人却没有人见过。况且,焦仁既说我们把她手脚都捆住了,剑鱼怎么替她解的绳子?剑鱼有手吗?”钟三郎道。

    “大人,我把那天被扔到海里后发生的事详详细细说一遍吧,以供大人参详。”焦仁只得说道,随后便将剑鱼相救的事说了一遍。

    “大人,她一派胡言,谁能和鱼说话,而且这都几天了,她还没有淹死?她难道是神仙?”

    “你不要因为你的无知便否认你眼中的不可能。”焦仁怒视着钟三郎道。

    “焦仁,你说你在水下呆了四天还没有死,本官不信。只要是人,在水下呆不了一盏茶的时间。再说,鱼能说话,你又如何证明给本官看呢?”

    “大人,我确实是淹不死的,不信可问吴秦。他应该知道。”

    吴秦自然知道焦仁的水性,不然他也不会非拿绳子捆她了,但这时他却不愿承认,只要不说她水性好,便可间接证明他没有杀害焦仁。但他也不敢说谎,万一谎言被戳穿,这自首不就大打折扣了?他现在真的好纠结啊。

    “好像是,但我不敢肯定。她下海之后一般都是武红旗和冷靖照看的,所以到底怎样我不敢说。”吴秦含糊道。

    “大人可传他俩到堂作证。”焦仁提议道。

    “他们即便能证明你淹不死,难道还能证明你能和鱼说话?”钟三郎道。

    “大人可否拿几条活鱼来让我指挥它们的行动?我让它们往东边往东,往西边往西,如此不就可以证明我能和鱼说话了吗?”焦仁说。

    “可以。去两个人,到我书房里把金鱼缸抬出来。”阴县令立即说道。

    “大人,万万不可。她说的这些都是街头打把卖艺人干的小伎俩。指挥鱼游动古已有之,这就是试了出来,我也不服。”钟三郎马上阻止道。

    “你到底想要怎样,钟三郎?”焦仁愤恨地道。

    “我们再把你捆起来扔到当初扔你的地方,你再让那条剑鱼来救你,这样我才信服,不然我死不瞑目。”钟三郎阴险地说。

    “焦仁,你说呢?”阴县令毫无主见地问。

    “大海茫茫,我又怎么知道还能不能遇到逐电?”焦仁为难地说,“再说了,在它离开的时候,我又对它讲,让它不要再到那里去了,因为渔民们马上就要在那一带打鱼了。”

    “便是碰不上逐电,碰上闪电,碰上追风也可以呀,反正你能同鱼说话。”钟三郎狞笑道。

    “大人,别说鱼,便是虾、蚌、龟,我一样可以和它们交流。只是绳子那么粗,我虽然能让它们救我,但我与它们并无深交,而且它们又是最没有耐心的动物,不可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弄断绳子。那逐电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才肯花那么大的力气救我。”焦仁道。

    “这个救你一下,那个救你一下,上百上千条的鱼都来救,总会救上来的,是不是?反正你又淹不死,也不在乎在水里多呆几天,是吧?”钟三郎阴笑道。

    “我愿试一下。”焦仁被逼无奈,只得说道。

    寒温作为焦仁的代理人一直在旁听,这时忙插进话来:“大人,这大海幽深,水下极其昏暗无光,这人沉下去之后,海面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到时候钟三郎又说我们是先在水下埋伏了人,替她解了绳子怎么办?所以我认为钟三郎说的不可行。”

    “你说的也有道理。依你之见呢。”

    寒温也不知道焦仁有没有本事指挥鱼,但事成骑虎只得说道:“就在这大堂上试验最好,这样人人能看得见,也看得清楚。”

    钟三郎忙道:“这在大堂上和在海里实验是天差地别的,便试验出来也不足信。”

    阴县令一时犯了难,便转头问愚忠:“你说呢?”

    愚忠想了想道:“依我说不如到乌龟潭去,那儿虽说不是海,但水深数丈,且水又极清,便是站在岸上看,水下的情况也能一目了然。我认为咱们也不必绑她,只叫她手拿旗子在水下指挥鱼群行动,若鱼真听她的指挥,那海里的事自然也是真的了。”

    阴县令满脸是笑,连声说道:“好,好,就这么办。”可是原告、被告却都拒绝,俱要按自己主意行事,彼此争执不休,阴县令便生了气,道:“本官主意已定,就到乌龟潭去。”说着便定下了日子。

    阴县令审案向来大门紧闭,外人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但这次因情况特殊,不得不到野外去,那些无聊的人听见这事便都想去看看。又因为这案子过于新奇的审法,想看的人就更多了。因此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传遍了大街小巷。到这日,时间还早着呢,乌龟潭两岸便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一个个翘首以盼,只希望早点儿开审。

    巳正时分,只见河面上驶来三只船。为首的便是焦仁坐的小船,后面两条船稍大,分别坐着钟三郎和阴县令。不一时,三条船都已驶入乌龟潭。焦仁取出红、黑二色旗帜便欲下水,钟三郎忙道:“等一等,我们还没有将你捆起来呢。”焦仁冷笑道:“水这么清,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担心我作弊?”

    “我当然不怕,可这模拟的和当时的情况越吻合越能令人信服啊。”钟三郎皮笑肉不笑道。

    “你把我捆起来,我怎么指挥鱼?”

    “你不用拿着旗子指挥。你不是能和鱼说话吗?你看,我这里有三面旗子,到时你在水下,我把这青旗一举,你便将潭里所有的鱼都召集到你的身边来。当我把这黑棋一举,你便将所有的鱼都遣散。而这面红旗呢,我往哪指,你便命鱼往哪游,听明白了吧?”

    焦仁虽然早就让寒温放一百二十个心,但未亲见焦仁的本领她总是不放心,这时见钟三郎又出来刁难,便忙质问道:“钟三郎,县令大人早已宣布不用绑,你竟然敢不听县令大人的命令,这是想藐视大人吗?”

    钟三郎忙向阴县令那边打恭作揖说不敢,又转脸向寒温道:“寒姑娘,既然焦姑娘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呢?”

    焦仁道:“寒姐姐,让他来吧。我今天就让他把眼睛闭得紧紧地死吧。”

    寒温忙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焦仁道:“放心。钟三郎,来吧,你可要捆结实了,别到时候说没捆紧。”

    钟三郎便跳过船来绑她,每一道绳子都深深的勒进她的皮肉里。就这样他还嫌不够,恨不能每一次的抽拉,便将她的身体拉成两段才好。绑好之后他又用手试了试,见绳子紧的连刀片都插不下,这才满意地笑了。焦仁便对阴县令道:“大人,鱼是最容易被吓到的,请大人命令所有的人不得喧哗,不得击打水面,也不得随意晃动身体。”阴县令道:“可以。”随即传下令去,并又补充道:“违令者斩。”

    焦仁站在船上见人声渐止,也没有人再挤来挤去了,便身体向后一仰倒进水中。钟三郎见她慢慢沉入水底,便装模作样地拿起青旗朝天上一举。焦仁在水下看见,知道他是要自己召集众鱼,忙大声呼唤道:“鱼呀,鱼呀,请你们听到我的呼唤,全都到我这儿来。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如果你们愿意,等事情完了我一定会有所酬谢。”三声呼唤过后,这些水潭里的鱼,不论大小全都游了过来,聚集在她的身边,问她需要什么帮助。焦仁便道:“等会你们听我的吩咐即可。”

    钟三郎在船上看到这一幕,骇异地忘掉指挥。焦仁在水下见他半天没有动静,便大声喊道:“钟三郎,你挥动旗帜呀。”钟三郎见她还能在水下说出话来,更是惊骇无比,手里的棋子都差点掉了。不仅他,所有在场的人也都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异之声,但随即大家都想到了“违令者斩”这四个字,便一个个都狠命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钟三郎,你不是怀疑我不能和鱼说话吗?现在我照你的意思把鱼都召集过来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要是还不服,尽管放马过来。”焦仁再一次喊道。

    钟三郎听到她这话神魂犹未归位,只是机械的将手中的棋子举了一举。焦仁便道:“我已经将鱼都召集在一起了,你还举青旗干什么?”

    钟三郎抬头一看,这才意识到又将青旗举了一次,他忙安慰自己道:“这只是巧合,巧合。”想着忙把手中的红旗往东一指,再看水下,那些鱼一个个摇头摆尾向东游去。他又忙把红旗往北一指,却见所有的鱼又都一齐往北游去。他又忙把红旗往南一指,鱼群又都往南而去。

    渐渐的,钟三郎便忘了他是谁,只觉得水下的鱼全都在听他的指挥。“啊哈,这要是自己想吃哪条鱼,就让那条鱼游过来,这多美妙。”他兴奋地想,一时间高兴的手舞足蹈,不觉将手中的三面旗子全都举了起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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