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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艺术之争

    话说章得益见焦仁一定要问过荀子夫妇的意见后才能给他答复,无奈只得同意。焦仁在见到荀子夫妇时便将这件事说了。夫妻俩自然不会反对,又想到现在优伶最吃香,赚的钱也最多,都替他高兴。焦仁便道:“听他说会给我不少出场费,我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便给你们一些,你们也买点好的吃吃,不要孩子没找到,先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夫妻俩当然热烈抗议。焦仁道:“我到了他那里吃住都不用花钱,我要那许多钱干什么呢?”夫妻俩道:“花不掉也是你挣的,我们怎好白拿,这万万使不得。”焦仁道:“有什么使不得的。钱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有价值,不然金满山银满山堆在那里,不也跟石头瓦砾一样?”荀子便道:“焦姑娘,你这样做让我们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夫人,你看,我们就依焦姑娘,先接过来用着,等以后找着孩子,我们再挣钱还她,可好?”孟兰城想想便也同意。

    焦仁便又说道:“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也会让章老板帮你们找孩子的。”孟兰城道:“他那个是歌舞团,怎会帮我们找孩子。”焦仁道:“他不答应,我就不到他那里去。”夫妻俩忙说道:”你可千万别这样。他那里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如今他主动来找你,你可不能为了我们而拒绝。你为我们所做的,我们已经难以报答了,你再为我们这样,我们于心何安?”焦仁道:“你们听我说,我相信他会答应的。我请他在舞台上帮个忙,说说你们的事,让观众帮忙找孩子,这又不是让他找;而且这说几句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不是还出海报吗,我让他在海报上再写写。这看的人多了,总比我们三个人在大街上见一个问一个的强。以后你们就跟着歌舞团,他到哪里,你们就到哪里。我会把收集到的信息反馈给你们,你们再按这些线索一个个的去找。”夫妻俩感激涕零,又都忙说道:“他答应更好,不答应你也不要为了我们的事而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焦仁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章得益得知焦仁要他在歌舞团演出时说说找孩子的事,一口回绝,她好话说了几大箩筐也不管用,最后只能提出将自己的出场费减半作为回报。章得益到底是个商人,这时听了便想:就让她说两句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又不是叫我去找。再说这也是做好事,观众或许因此而对我的歌舞团更增好感,更愿意来看表演也未可知。因此便也同意。

    焦仁又道:“我的个子,矮房子进不去,所以我想以后的演出,你能否在这方面多考虑考虑呢?”章得益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是顶尖的歌舞团,不论到哪里去,住的都是最高大、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演出的场地也全在那些最高大的房子里。”

    焦仁道:“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我见这里的商店和酒店的门面上都有一个牌子,上面画着两排五角星,不知何故?”章得益道:“这五角星,上面的一排代表店的档次,下面一排代表的是信誉度。五星最好,一星最差。”焦仁道:“这倒也直观明了。”章得益道:“是啊。这样,你不论到哪里去,只要看见是五颗星的便只管进去,不用担心会上当受骗。”焦仁道:“只是这样一来,那星少的不是没了生意?”章得益道:“也不尽然。档次高的星多的,它钱要的也多啊,穷苦人家哪能住的起;至于信誉度的星星数,这倒确实能关乎店里的生意。”

    焦仁便又问:“这是国家制定的吗?”章得益:“当然。”焦仁道:“不怕人家弄虚作假吗?”章得益道:“哪有那么容易。国家有一套严格的制定标准呢,而且每年都会进行审核评定,一旦发现有弄虚作假的轻则罚款,重则坐牢。”焦仁道:“制度严格些好,人心总是贪婪的,若没有严格的制度和监督,到后面便乱套了。”

    章得益便又和她谈了一些入团的事情,焦仁也都一一同意,双方便签了合同。签毕,焦仁便说道:“你曾说可以让我拜师学艺,那可不可以现在就带我去呢?”章得益见她愿意学艺,自然喜之不尽,忙带她去见师父。

    其实在鲛国,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歌善舞,焦仁之所以说不会,无非是考虑到两国文化的差异。自己国家的歌舞这里的人未必就喜欢,能欣赏得来,所以才说要拜师学艺。她腰枝儿本来就软,又肯下功夫,跟着武霁学了没几天便已跳得有模有样了。章得益见状开心不已,迫不及待地把她推上了舞台。因章得益之前做了大量的宣传,焦仁第一次出场便爆了棚,观众几乎挤塌了剧院。不过她清楚地知道这最主要得益于她的身高,她的外国人的身份,她希望观众能彻底忘掉这些外在的东西,把她作为一个纯舞者来看,因此训练的时候一点也不敢松懈。

    在这里,她所学的舞蹈全都是轻柔的、妩媚的,此国人称之为软舞的舞蹈。而她自己喜欢的则是那种强劲有力的、奔放的舞蹈。只要铿锵的音乐声一起,她全身的血液都会沸腾。因此有一次她问武霁可不可以教她一些这样的舞蹈,武霁不解地问:“你这不是跳的很好么,为什么要跳那种舞呢?”焦仁便说自己不喜欢这种舞蹈。武霁道:“现在流行这种舞,你说的那种劲舞没人爱看。”因此不教她。她后来去找章得益,希望他以老板的身份让武霁教,章得益却道:“你现在跳得好好的,改什么呢。何况你又不知道观众喜不喜欢,这冒冒然就改,弄不好反毁了自己。”

    如果仅此而已也罢了,半年后的一天,章得益暗示焦仁,让她在舞台上做一些搔首弄姿的动作,这就让她更为不快了,但又不好当面反驳,便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不予理会。章得益见她不肯便对武霁说了,让她劝焦仁。武霁只得勉为其难来劝。焦仁一听便很干脆的回答道:“我不干。”武霁道:“这不过是做几个动作而已,又不是真的叫你脱。在舞台上还有人真的有人这么干呢,你这算什么。”

    虽说武霁是师父,但她比焦仁大不了几岁,况且武霁也不以师父自居,因此焦仁亦不把她当师父供着,俩人只做亦师亦友的关系。当下焦仁听了这话便冷笑道:“这次做动作,几次之后就真的脱了。”

    “那哪能呢。”

    “师父,作为一个艺人,应该把观众的审美向精神层面上引导、提升,而不是为了迎合某些观众的情趣,做一些刺激感官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观众才爱看啊。我之前年纪小,也不好意思,可现在还不一样败给了现实?我们这些人就是夜空中的寒星,根本照亮不了大地。”

    “但至少也要让人们在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能看到一丝光亮吧?”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我相信老板他是不会甘心的。”武霁无奈地说。

    章得益听了武霁的回复后,再顾不得什么了,亲自跑来向焦仁说道:“我们是艺人,是服务大众的,观众喜欢看什么我们就得表演什么。我叫你做几个动作,这也是在模仿别人,你又不是这一派的开山鼻祖,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现在大家都这样,谁会说你。即便人家要说你,那也是嫉妒,嫉妒你挣的钱比他多。”

    焦仁恨不能说:“如果观众喜欢看光身子的表演,那我们也得照办?”好容易忍住了。

    “我们是服务大众的艺人,但不一定非得迎合观众的口味。”她说。

    “不迎合观众的口味,谁来看你的节目?”

    “为了观众,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不要了吗?”

    “这个世界,钱才是王道,有了钱什么都有了。”

    “这做事情,总得有个底线才是。”

    “底线?那你告诉我,我们在这费力的表演是为了什么?小姐,是为了钱。是钱让我们站在舞台上的。”

    “是的,是钱让我们上的舞台。但你也要明白,有些人一顿饭一二百个金币也不够,而有些人,一二百个金币却可以管他一生了。”

    “难道你想做另一个荆又元?”

    焦仁也不知道这荆又元是谁,也不想问,只说:“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我辛辛苦苦把这个歌舞团建起来,拉扯着她一步步成长、壮大,就是为了能够让大家多挣一点钱,不是为了把大家聚在一起来玩的,来穷开心的。我们每一个人只有精诚合作,团结一心才能挣到更多的钱,过上更优渥的生活。若是人人都为自己打算,这也不演那也不演,这班子还不早就散了,垮了,不在了!”

    “那么,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干了?”焦仁讥讽道。

    “是的。”章得益毫不讳言,“这世上每一个团队,每一个组织都是以盈利为目地的,我的歌舞团自然也不例外。你告诉我,这世上还有哪一个团队不是以盈利为目地的?又有哪一个不想利益最大化?如果不想赚钱,大家一拍两散好了,反正在我们这里谁也饿不死,谁也冻不死。”

    “所以便有了压迫、欺骗、剥削以及偷税漏税。”

    “你这么说,是在我这受到压迫了?你问问他们,我待你可比待他们都好?”章得益指点着围上来的歌舞团的其他成员说。

    “老板,她还小,一时口无遮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她计较。焦姑娘,你也少说两句,章老板可是挺看重你的。”武霁道。

    “在我这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她这是反了天了!”章得益气愤地对武霁道。又说道:“焦姑娘,我一直够尊重你的,给你的工资待遇也是团里最高的,你现在有名气了便给我端架子,不把我这个老板放在眼里了,是吗?告诉你,在我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听我的,包括你!”

    “你尊重我?我一直不喜欢跳这种要死不活的舞,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支持我了吗?你一直说现在观众就喜欢看这样的,让我不要换。现在又来说观众喜欢看脱衣舞,逼我也跳,这也是尊重我?”

    “你不想干就拉倒,我看你不在我这干,还有谁会给你这么高的出场费?”

    “拉倒就拉倒,你以为我在这里干是稀罕你的钱吗?别自以为是了。”

    “焦姑娘,你就少说两句吧。”琴师向阳说,急得在一旁直拉焦仁的衣服。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说的是事实。他不让我干,我也早就不想干了。”

    “好,你不干就滚,现在就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章得益咆哮道。

    “好,我这就走。”焦仁说,转身就走。

    “站住。”章得益喝道。

    “怎么?”焦仁转过身来冷冷地俯视着他那矮胖的身材问。

    “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现在合同还没到期,你要走,我们便按合同来。”

    “行。”

    “我们签了两年的合同,你只干了一年零三个月,按照规定,你得赔偿我我三亿太阳币。”

    在签合同的时候,她没有细看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这时听见要赔十个亿,虽也吃惊,但正在气头上,又没想刚才是谁让她滚的,便一口应道:“我给。”说着又要走。

    “焦姑娘,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来?千万别意气用事。”武霁忙一把拽住她的衣服说道。

    “我不信除了这,别的地方便再挣不到钱了。”焦仁气呼呼地说。

    “焦姑娘,不要逞强,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呢?”向阳也劝说道。

    “向师傅,不是我任性,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焦仁道。

    “坐下来说,先坐下来说。只要坐下来没有谈不拢的。”向阳说,一面把焦仁往桌边拉,“真到谈不拢时你再走也不迟。”说着便又回头对章得益说:“老板,焦姑娘在你这儿学了一身的本领,就这么走了,你舍得?再说了,她有这一身的本领,便出去找个地方干也容易得很。你虽然得了些赔偿,却也得了个容不得人的名声,是吧?况且下个月十五是安庆府的冯知府为他母亲做七十大寿,请咱们到他家去演出,还指明了要看她的节目,她这一走,你怎么对知府大人说?”

    章得益自然舍不得焦仁走,听了这话便不再作声。向阳便又对焦仁道:“焦姑娘,老板现在也只是说说,即便要演,还要先编排,这总还得一些日子才行。这几天还有几场演出,并没有这样的情节设计,这戏单子又都贴出去了,你拔腿就走,让人家以为你意气用事,这也有损于你的声誉吧?”

    焦仁是个死心眼,仍旧说道:“演了这几个之后再演那个,还不是一回事,不过是早晚而已,那倒不如现在就走。”

    章得益见焦仁还死犟着,脾气便又上来了,道:“现在就兴这个,你不演,演什么?现在的歌舞已没以前那么吃香了。”

    “我可以跳劲舞,我们家乡就有好些劲舞。”焦仁说。

    “你们那里的舞蹈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万一没人看,这演砸了,你说怎么办?”章得益质问道。

    “是呀,焦姑娘,你现在软舞已跳的相当不错了,何必再改。老板,要我说也不是现在软舞就不吃香了,而是别的歌舞团争不过咱们,所以才想出了个脱衣舞来拉动人气。我们何必怕他们。即便怕,只要换一个地方,去焦姑娘没有去过的地方演,一样会很成功的。”武霁道。

    “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国家这么大,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演,等走上一遍也得好几年时间。”向阳道。

    焦仁还在纠结她的劲舞,不等章得益表态便说道:“虽说我们那儿的舞和你们这里的不一样,但艺术总是相通的,大家如果真不懂,我也可以先做个解说。或者,我也可以做些适当的改编和调整,等改好之后先跳给大家看,如果大家认可了再演出,这总行吧?”

    “这个可行。”向阳率先说道。武霁也随声附和。

    “即便观众能理解,但喜欢不喜欢则是另一回事,就像曲高和寡,这没人看总赚不到钱。”章得益说。

    “审美也是需要培养的。”焦仁道。

    “培养需要时间,哪有现成的饼不吃,而去和面、生火,再慢慢烙,等着吃?这不是头脑有毛病吗?”章得益道。

    “像现在这种一味迎合观众口味的艺术是没有生命力的。”焦仁说。

    “可是能挣大钱。”章得益说。

    焦仁不再说话,只向武、向二人瞥了一眼,意思是说:“你们看,谈不拢吧?”

    向阳忙道:“这都是后话,以后再说,先把这几天的节目演了,怎样?”

    武霁道:“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就依焦仁说的,让她先编排一段她家乡的舞蹈,等我们团里的人看过了,认可了,再让她在一个小型的演出活动中试演一下。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这影响也不大。”

    章得益想了一想,便借坡下驴道:“也好,只是观众不喜欢看,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谁料焦仁就是一根筋,立刻接口道:“我不能保证只演一场便能让观众喜欢。这得多给我几次机会。”

    “你不敢保证,你还要坚持?你把我这当成了试验田,是不?”章得益重又动起怒来,说道。

    “焦姑娘,你就先试了再说嘛,也许成功了呢?”向阳急忙说道,又转头对章得益道:“老板,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你不是说观众现在已有些审美疲劳了吗,现在换一个不一样的舞蹈,说不定能让观众耳目一新呢。”欲知章得益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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