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不散

    梭罗纵笔长叹:“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地生活的地方。”城市看似喧嚣热闹,车水马龙里却栖息着孤独。我们独行于滚烫的人世间,纵使孤独不散,亦能独舞高傲而潇洒。

    曹文轩曾于《青铜葵花》这样诠释孤独:“葵花很孤独,是那种一只鸟拥有万里天空而却看不见另外任何一只鸟的孤独。”孤独作为一种消极的生活状态,常常寄托于情感冰凉的个人语境中:日间语笑喧阗,入夜却孤身仰望烟尘散,眼底无疆的是孤独;步履匆匆奔波于利益的狂欢,说笑应酬间,一干而尽的是孤独;奔赴都市追逐远方,窗边一盏明月皎洁,乡愁缱绻的是孤独。与其说我们畏惧孤独,畏惧灯灭人散,不如说我们恐慌的是孤独所带来的个人独处,从而产生的个体隔离和交际孤岛。个体与公众的不可分离反映的正是人们对群体,对大众的眷恋与倾向,人们在群体中汲取利益共享和安全获得,这或许无可厚非,但对群体的路径依赖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过度懒惰的世界观,是个体无法独处的精神自卑,也是对探求个体可能的退却与胆怯。那些懦怯者宁可为了内心空白放弃独处时光,放弃对灵魂的斟酌,而是蹙眉长叹罪恶皆由孤独,喧嚣万古青长。他们喃喃温暖人情,温度不复,斥责社会冷漠,孤独不朽,只不过是为遮蔽思想浅滩上突兀丑陋的人格污迹。

    个体的孤独或许只是徘徊着无奈与寂寞,但当其延绵于一群人,一座城时,这份人们共同吞咽的孤独将被演绎成人类的悲凉。城市的孤独源于那一腔逐渐被剔除血脉的温情与炙热,是现代社会趋于物化的文明之殇。淋漓尽致的情感,在都市里无处安放:网络虚拟社区疯狂扩张,情感退化为点击即可的廉价;交际圈看似无涯,填充于其的却只是空虚的问候与夸赞。城市孤独症的肆虐背后是一座失去温度的囹圄,正如马尔克斯于《百年孤独》所慨叹:“越文明,越孤独。”现代的发展切割着人们之间的温度和距离,物质文明郁郁葱葱,精神原野却一片千疮百孔。文明的高度繁荣将世界变小,距离变近,可那些宏大的流量数据背后,是人们彼此远离的背影寂寥。

    既然孤独是荒野摇曳的阴霾,是头顶三尺的鞭挞,为何我们仍一言不发,任由自己在烈日下干瘪,溺于孤独的缄默?尼采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坦言:“寂寞是心的一种疾病,单独是一种治疗。”享受单独是治愈寂寞唯一的良方,也是伫立于灵魂独立上对孤独的蔑视与无畏。当个体真正与自我和解,当我们静下心倾听思想的汹涌澎湃,当我们走出山洞,一点一点将自我意识与公众意识松绑,我们所看到的不是孤独的霾阴晦的海,而是一湾星月,万里河山,一片灵魂独舞的旖旎风光。

    孤独并非总缠绵着悲伤与无奈,正如蒋勋之论:“孤独没有什么不好,使孤独变得不好,是因为你害怕孤独。”真正伟大的人格是在一遍又一遍反刍孤独中品味灵魂的温度,也正因为这份与孤独和解的释然,在孤独中寻求灵魂绿洲,不顾俗尘浮暖。纵使都市喧嚣,抑或万象寂然,眸中永恒蹁跹着不灭的星火璀璨。

    愿你我捧一泓灵魂温度,于无疆孤独里拥得一怀和煦春光。晨曦婆娑,水波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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