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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秘失踪

    夜幕缓缓落下,街上到处散落着行色匆忙的人影。

    常天站在二楼,通过窗户看着楼下的路灯,一个年轻女孩靠着灯杆站着,她是静止的,更像是即将被夜色掩埋的背景,暗黄色的灯光让她看上去更加落寞。

    “哟!还在呢!”

    常天下属孙小武凑过来啧啧两声:“还挺痴情的!长得这么漂亮,何必呢?”

    “太年轻了。”常天说道,“过几年就好了。”

    常天相信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纯真年代,总容易相信人们传颂的爱情故事,但他也相信这段时间总会过去,在纸醉金迷的上海滩,用时通常更短。

    那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家境似乎也不错,又读过书,会有大把年轻男人对她献殷勤,新鲜的面孔和感情会渐渐替代过去的情人,死人给不了她这个,她的父母也不会允许她把青春年华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她很快就能明白这一点。

    常天认为他不需要担心,他心安理得地走出警局。

    女孩子一见到他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眼睛红肿着,明显又哭过了,她摊开手心:“常长官,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手里握着一条红绳编成的手链,尺寸是男子的,链坠是一颗瓜子大小的金锁。

    “看尸体的老头子说,这东西本来系在岳华的左手腕上,是他偷偷解下藏起来了,可是岳华根本没这样的东西!这不是很可疑吗?我找人问过了,这东西有来历,叫‘锁魂链’,是为了把人的魂魄封在体内!肯定是偷岳华尸体的人干的!”

    常天不禁一怔,岳华是她的男友,醉酒于巷,结果遇上劫匪,身上仅有的十元大洋被洗劫一空,还被刺了三刀。一个好心的过路人将他送到医院,可惜医生回天无力,当时因无联系方式,尸体便暂时放在医院的停尸房。等两天后女孩得到消息赶来时,尸体已经被一个自称死者父亲的男人领走了——蹊跷的是,岳华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相继病逝了,而他的朋友亲戚也没人去医院领过尸体。

    这金锁虽不大,却值几个钱,常天有些纳闷,从死人身上偷东西并不稀罕,稀罕的是这小偷竟然承认了,还物归原主。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哪里是他主动要说的,他去当铺当这东西,听人说了这东西的用途吓坏了,怕惹上麻烦,就找人帮忙,刚好那个风水师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就把这事对我讲了……”

    常天听说过一些邪术,要选一些生辰八字特别的人提炼尸油,为了怕冤魂报复,便会使用一些物件先封住魂魄或者消灭魂魄,锁魂链应该就是这一类的东西。

    “这么说,尸体送去的时候就有这东西吗?”

    莫琴点点头:“送去的时候就有。”

    很明显,手链是在岳华酒醉劫杀后,到送往医院之间被戴上的。

    “有没有打听到是谁送岳华去的医院?”

    “不知道。”莫琴说,“我问了好多人,只有一个护士对那人有印象,她说那人大概四十岁,左手背上有颗黑痣,他把岳华送进急诊室就走了,没留名字。”

    “岳华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我用岳华的生辰八字问过朋友了。”莫琴知道常天想要什么,“那个风水大师说,本身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按照相生相克的道理来说,也许是对别人没用,刚好对某个人有用……”

    “好了,我知道了。”常天头皮发麻,他最不愿意和这些江湖术士打交道。

    莫琴哭了起来,她觉得情人是因她而死,父母不允许他们来往,岳华才借酒浇愁。她一面哭一面从手袋里拿出一包大洋,塞到常天的手里:“请常长官费费心,帮帮我,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常天掂着这一包大洋,估计有四五十个,他并非不收黑钱,不少有钱人常常私下给他些“劳务费”,以便让案子办得更有效率些,对这种钱,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常天拿出早准备好的报纸,指着头版头条的标题“林家大公子失踪三日,迄今生死未卜”。

    “看看,这都第三起了!”常天说,“这才是要紧的事!现在救活人都顾不过来,哪里还有精力顾着死人?”

    他冷冷地把钱扔回给莫琴,打个响指招来一辆黄包车,“人死了就是一把骨头,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就去庙里做场法事,好好超度他去个好人家投胎。”

    他拽着莫琴,将她塞进黄包车里,“以后别再来了!”

    常天吸着鼻烟,烟粉里含有冰片,凉丝丝从鼻孔一直窜到头顶,头疼瞬间便舒爽了。

    睡了四个小时,算是这几天来最完整的一觉,但身体仍像烂棉花一样瘫软混浊,大约因为太久没休假了。常天计算着,过去的一年里,他只完整地休过两天假,几乎都是用来睡觉,一觉过去,假期也就过去了。

    屋子里乱得一塌糊涂,被踩死的蟑螂和臭烘烘的袜子躺在同一平方米内。

    他胡乱用水抹了把脸,把枪带绑在腰上,衬衣上的味道让他有些忍不下去了,他索性掏了些鼻烟粉末撒在领子上。

    到了司法科,科长骆杨来得竟比他还要早。

    这也难怪,短短一个月,上海滩连出了三起失踪案——报上称之为“双罗一林”案。“双罗”指的是百货商罗正鑫之子罗严平,银行家罗忠德之子罗孝尚,而“一林”则是南市鼎鼎大名的大买办林福康之子林瑞金。若是平常人家还好,这一次不行,有钱有势的父母拼了命的要结果,看热闹的外人削尖了脑袋要解释,顶头上司们绷紧了脊背扛着各方目光,小喽啰们只好疲于奔命。

    一般来说,有钱人失踪不是因为被绑架,便是被人寻仇后毁尸灭迹,但到目前为止,不论是“双罗”还是“一林”,都没有呈现出单纯绑架案的特征——因为家人一直没接到绑匪的索酬信。寻仇并非没有可能,三位少爷的老子都是上海滩的人物,能在龙争虎斗之中占了上风,都不是泛泛之辈,有些仇人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常天仔细分析着这三起案子的相似点:都是在人多眼杂处莫名消失。第一个失踪的罗孝尚是在慈善舞会上消失的,两天后,罗严平在去医院看望老同学林瑞金的途中不见,而另外一个失踪者林瑞金,因骑马摔伤手臂而一直住院,就在罗严平出事后第五日也失踪了,在仆人为他买糕点的空隙消失,没有任何人知道,林瑞金是什么时候以及如何离开医院的。

    三起失踪案相隔时间很短,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没有目击证人,现场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他们是自愿离开的,一切都是事先策划和计算好的,因此没有引起人的注意;第二,他们是非自愿离开的,但对方用的手法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自愿离开的,比如威胁,对方抓住了他们的软肋,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就范,如果没有当事人的配合,也不可能做到了无痕迹。”

    “第一种可能性绝对不存在。”司法科科长骆杨连连摇头,“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又不是犯了罪要躲事的通缉犯?家里有钱有势,那个罗严平,不是刚和交通局孙局长的女儿孙丽丽结婚了吗?”

    罗严平也在交通部任职,虽然暂时职位不高,但前途光明,这当然是一种交易婚姻,官商联姻,其利断金——不过那孙丽丽却也不委屈罗严平,师范学院的校花,两人算是一见钟情,不到三个月就结了婚,现在孙丽丽已然怀孕,两人感情据说极好,抛开夫妻之情不说,就要做父亲的人,有什么理由出走?

    罗孝尚也没有离家的理由:家境优越,虽然是庶出,但英国剑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一名头仍引人注目,罗孝尚现在租界一家法国商贸公司做经理,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康庄大道光鲜亮丽地铺在面前,他有什么理由出走呢?为情?常天回忆着他收集到的信息:大约因为是庶出的关系,一度曾受父亲冷落,于是一心要争上游,这小子完全是个工作狂,于女色方面不太在意,家里安排了几次相亲,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对方,与他唯一传出绯闻的女人,是上海的知名交际花庄萍。据说是庄萍对罗孝尚一见钟情,动了真情,与其他客人断了关系,一心要从良的样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庄萍费心竭力,对方还是反应平淡,屡遭拒绝,最后也只好作罢了,如今的庄萍,正与药材商人谭三爷打得火热。

    至于林瑞金,这倒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月场上花钱如流水,还有赌博恶习,有时一夜就是好几千大洋输出去,林家急红了眼,只得将其禁足,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出过大门,两个月前才刚刚解禁,这样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人,他比前两位更不可能离家出走——寄生虫怎么可能离开宿主?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他们是受人胁迫而离开的。那么什么能胁迫三公子呢?性命?亲友的安危?还是牢狱危机?

    常天理不出头绪来,这些人的至亲好友他都查了个遍,也没人遇到麻烦,剩下的就是把柄了:“如果有了非赎回不可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那倒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三个人出事前后都没有动用过大笔资金,对方绑架三个大男人来做什么?”

    骆杨也忍不住道:“那便是寻仇了。”

    寻仇的可能性是目前最大的,但真有如此巧合吗?三家的仇人在同一个月选了几乎同样的手段绑人?

    “如果是三人共同的仇人呢?”常天想了想又把这个可能性否掉,“那从罗严平出事的时候,那两位就该开始提防了,怎么还会没心没肺一样的该吃吃该玩玩呢?”

    林瑞金与罗严平同为金陵大学的同学,交情极好,林瑞金更是罗严平的救命恩人,有一次罗严平遇上歹徒抢劫,如果不是林瑞金及时出手相助,怕早已殒命黄泉。但罗严平与罗孝尚却有些龃龉,罗严平曾为自己公司向罗孝尚的父亲申请贷款,但被拒绝了,后来罗严平与罗孝尚在一次商业聚会中相遇,两人还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罗严平更挥拳打落了罗孝尚一颗牙齿。

    “难道是一群人组成的复仇者联盟?”骆杨想出了一个新鲜的名词。屁民们受了欺辱,往往求告无门,有些便去做了山匪。

    “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三人。”骆杨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了,“一个人绝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常天心里冷笑,骆杨这只老狐狸,又在找退路了,到时如果真找不到人,他便大可以以此为由弄上几个替死鬼,而亏心事却得由自己去做,常天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半年前他曾“奉命”抓过一个替死鬼,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并非十恶不赦,那人进监狱没两天就被打死了。

    “如果是寻仇,尸体就别指望能找到了,”常天说道,“肯定找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给埋起来了。”

    常天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天之后,他便被自己的话打了嘴。

    罗孝尚的尸体是在罗家大门口被发现的。

    清晨五点,罗家的门房发现一个大麻袋扔在大门口,麻袋里装着一具烧焦的男尸,在麻袋上还系着一张写了字的布条,大意是要罗家到指定地点放下一万大洋,要不然他们绑架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罗家大少爷罗孝俊,不会叫他落得和罗孝尚一样的下场。

    那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骨骼判断出年龄是在二十三四岁,牙齿是唯一完整的,从左边数起的第十二颗上牙缺失——罗孝尚在与罗严平的打斗中被打落的牙齿也是同样的位置。

    年龄与特征都是符合的,所以基本可以判定死者就是罗孝尚本人。

    看起来绑匪所用的伎俩是杀鸡儆猴,罗孝尚虽然是青年才俊,但是他和罗家的关系并不算好,此人的生母原是罗家的女佣,怀了他之后才做了罗忠德的妾室,小时候没少被正房的兄弟姐妹欺负,罗忠德也不太喜欢这个孩子,罗孝尚的母亲为此常常虐打他出气,他留学的钱还是他妹妹及妹夫家里给的赞助。

    论财力,自然是罗家更雄厚,而绑架独居在外的罗孝尚也更容易得手,罗家若是愿意息事宁人,那么他们无疑能冒最小的险,却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很明显他们打错了算盘,罗家虽然受了不小的刺激,但并不打算妥协,他们立刻就报了警,并雇佣了三十个保镖看家护院。

    常天有些困惑,如果对方所求为财,罗孝尚被仇杀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那么,罗严平与林瑞金失踪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两人失踪的时间与罗孝尚出事的时间如此接近?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不管怎样,案子总算有了些眉目,常天加派人手,日夜蹲点,一晃半个月过去,扬言要绑架罗孝俊的绑匪竟没有任何动静,常天装作松懈,撤去明哨,同时说服罗家让罗孝俊做饵,恢复自由行动,以便引蛇出洞,将绑匪一网打尽,却仍然毫无收获。

    骆杨的分析是绑匪见了警方和罗家的阵势,放弃了计划,这也是最讲得通的理由,但常天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把尸体直接扔在门口就已经能够起到恐吓作用了,为什么非得焚尸?如果不是那颗牙齿,谁能确定尸体就是罗孝尚?绑匪这么做很有些画蛇添足。不知道是不是另有缘故?

    疑惑归疑惑,但案子却不得不继续往下查。

    罗孝尚之案让上海大户人家都人心惶惶,如临大敌,不断有人往警察局施压,要求尽快破案惩凶。

    常天不得不又将罗孝尚的关系网排查一遍,很明显,绑匪对罗孝尚与罗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们应该很清楚罗孝尚在罗家不得宠,罗家未必肯为这个庶子出一万大洋,要得出这样的结论,非得有与罗家相熟的人不可。

    这一查,越发觉得罗孝尚是个怪人,说他八面玲珑善于社交吧,私底下却没有十分亲近知心的朋友, 与他来往的都是场面人,不是为了工作,便是为了交易,这些人都不太清楚罗家的状况,有的人甚至认为罗孝尚是罗老爷属意的接班人,用一句话来概括:纯粹的利益关系。

    罗孝尚工作的地方也还算得上清白,而他手里的工作权力也还没有达到让人起杀意的程度。在旁人的眼中,罗孝尚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精明能干、理智有分寸的绅士,在对待女人方面尤其君子。他的老板尤其看重这一点,认为这样的员工不会被美色所诱惑,很有安全感。

    查来查去,常天的名单里只剩下一个嫌疑人——庄萍。

    在罗孝尚死讯见报后的第三天,她竟请了一众道士在家里做了场法事,邻居也都反应她这几天都精神萎靡,有人还听到她半夜发出尖叫声……

    “确实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面对常天的提问,庄萍显得十分惊恐,眼下深重的黑眼圈是粉黛都遮不住的,“就前几天,到姐妹家打牌,嗯,就是郑局长的夫人家里,回来有些晚了,没想到在胡同里撞见了个穿白衣的女鬼,说要跟我借点儿钱使使,我吓得跑回家,没想到她竟跟着我回来了……一做梦就看见她,就只好请了高人来送她走。”

    “有效吗?”常天打量着庄萍的房间,客厅和卧室的墙壁上到处都贴着黄色的符纸,连窗户都贴满了,遮住了光线,房间里十分阴暗。

    “有效的,她不来了。”庄萍连连点头。

    “冤有头,债有主。她若跟你无冤无仇,自己也会走的。”常天意味深长地说,他注意到庄萍打了个寒战。

    “你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啊,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纠缠,她既然找上你,就必然有原因,”常天说道:“你相信这些符咒真的有效?”

    庄萍明显被常天的话给吓着了,身体都开始发抖:“当然有效!我已经说过了,她已经被赶走了!我又不认得她,无冤无仇,她缠着我做什么?”

    常天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便问了几个关于罗孝尚的问题,但庄萍一问三不知。

    “他的事我实在不太清楚,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庄萍似苦笑又似冷笑,“长官怕是问错人了。”

    “可我听说你喜欢他。”常天故意说。

    “那都是谣言!”庄萍脸色越发难看,“不知道是哪个烂舌头在背后编排我,无聊死了。还有人说我跟孙局长有什么呢,天地良心,我跟孙丽丽可是好姐妹!好在我也是经过事的人,懒得跟他们计较,这种事,越描越黑,我也就不费那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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