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沧渊之主
“怪，太怪了！”
参加这场婚礼至今，方凃所经历的一切，无不透着几分诡异。
本不该存在的新娘，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也不知晓，那鲜艳的红盖头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方凃感到一股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在排除了参加婚宴的宾客以及黄县令之后，这道目光的主人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意识到了这一点，方凃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哪怕他身处于人声鼎沸的厅堂之中，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也无法让他内心安宁。
“这位黄县令的新娘是什么人？”
当是时，耳畔传来了闻芷秋的声音。
他二人被一同安排至了上座，彼此临近，加上先前谲人一战的配合，倒也不算生分。
方凃自然不清楚这黄县令的新娘是何人，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自己倒勉强算是一个。
不过，正当他要回答的时候，一旁的白发老翁已经抢先一步。
“黄县令的新娘是县里温秀才的女儿，温秀才前些日子随商会去京城赶考，路上被怪谲所杀，只留下了这么个姑娘。”
“原来如此，也是个苦命人啊。”
闻芷秋感慨一句，看向那姑娘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相较之下，方凃所关注的重点则截然不同。
他意识到，这黄县令的新娘确有其人。
那么当他在花轿上的时候，真正的新娘又在哪里呢？
婚典很快开始了，繁琐的流程看得方凃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观察新娘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对方也察觉到了方凃正在打量着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还时不时用小动作撩拨着方凃。
一直到了拜堂的环节，宾客们的热情依旧高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方才击退了怪谲和谲人，保卫了黄泉县的平安，也是因为黄县令平日里治理有方，深得民心。
唢呐声响起，高亢的乐声响彻了整片厅堂，衬得这大红色的婚礼愈发喜气洋洋。
在黄泉县县民们的注视下，新郎新娘跪在一张供桌前，供桌上则是一块写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不多时，众人见证了一对新婚夫妇的诞生。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黄县令的父母也已经亡故，因此那白发老翁被邀请坐在了高堂之位上，接受了这对新人的敬茶。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外边的天色也已经渐暗。
黑夜，对于大梁人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荒野上的怪谲会在落日之后变得格外活跃，但不知为何，它们从没有趁着夜幕进攻过人类的城池。
故而，这看似令人心悸的黑夜，在城池里的百姓眼中，实际上却是那么的静谧祥和。
随着阳光逐渐黯淡，厅堂之内燃起了烛火的光亮。
流水一般的筵席之上，宾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
就连方凃，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加之不时有黄泉县的百姓前来敬酒表示感谢，他也不得不喝了几杯。
微醺之间，眼见灯影摇曳，方凃低头看去，自己的酒杯之中，竟有着一团黑影。
“这……这是什么？”
他高抬起酒杯，凑到一名宾客面前，大着舌头问道。
“方侠士，这是墙上长弓的影子，您应该是有些醉了。”
“哦，原来是这样。”
方凃点了点头，仰头饮尽杯中的美酒。
可下一瞬，他却忽然间脸色一变，张口便将喝下去的酒尽数吐到了地上。
“您没事吧，方侠士。”
一旁的宾客见状，立马靠了过来，将方凃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醉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沉默了大概三秒钟的工夫，方凃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您先休息一下吧。”
热心的宾客转身离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后，方凃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谁能告诉他，方才饮酒的时候，被他连同着酒液一起吞入口中的，那黏腻湿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墙上长弓的影子？骗鬼去吧！
此时的方凃早已清醒，他无比确信，的确有某种带着强烈海水腥气的恶心事物，混在了他的酒杯之中。
然而，当他将口中的一切全部吐出来之后，那令他作呕的玩意，却离奇地不见了踪影。
恐惧，在方凃心中滋生。
他不清楚自己继续留下来参加这场婚礼，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有空吗？”
半晌，方凃摇摇晃晃地起身，来到了闻芷秋的面前。
“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
“好。”
出乎意料，在听到这极容易引起误会的话语之后，闻芷秋居然果断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直来到了宅邸的后花园，这里夜深人静，筵席上的喧嚣也在此处折戟而归。
“那黄县令有问题！”
不等方凃开口，闻芷秋已是率先一步说道。
“我刚刚……”
方凃的话刚到嘴边，听到闻芷秋所言，立马就憋了回去。
“你也发现了？”
“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如今实在不方便验证。”
“闻女侠不妨说与我听听。”
方凃对闻芷秋的猜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对方可是凌霄阁的门人，有着这等出身，闻芷秋绝对能够接触到一些普通人闻所未闻的信息。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些话一旦在凌霄阁外提及，恐怕会引来某些存在的注视。”
“注视？”
方凃愣了一下，些许本不该存在的记忆随之涌上心头。
东之沧海有渊，深万丈，怪谲生于渊底，其状不详，世人诵之，敬若神明，是为“沧渊之主”。
这无疑是最可怕也是最神秘的怪谲之一。
祂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哪怕万里之外，有人提及祂的真名，身处沧渊之底的祂也会有所感应。
不可言——这是大梁人对于此类怪谲的统称。
看样子，闻芷秋的猜测，竟是与那等存在有关，也难怪她会如此谨慎。
毕竟，在不可言的怪谲面前，即便是凌霄阁门人，也同样弱小得可怜。
“是沧海里的那位吗？”
方凃斟酌着言语，试探性地询问道。
这下子，惊讶的人换成了闻芷秋。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方凃，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我失忆了，只记得很少的事情。”
方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情有些无奈。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如今这世道，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闻芷秋表情严肃，指了指花园长亭内的石凳，示意方凃坐下。
“你还知道些什么？”
参加这场婚礼至今，方凃所经历的一切，无不透着几分诡异。
本不该存在的新娘，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也不知晓，那鲜艳的红盖头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
出于一种莫名的直觉，方凃感到一股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在排除了参加婚宴的宾客以及黄县令之后，这道目光的主人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意识到了这一点，方凃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哪怕他身处于人声鼎沸的厅堂之中，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也无法让他内心安宁。
“这位黄县令的新娘是什么人？”
当是时，耳畔传来了闻芷秋的声音。
他二人被一同安排至了上座，彼此临近，加上先前谲人一战的配合，倒也不算生分。
方凃自然不清楚这黄县令的新娘是何人，如果非要说的话，他自己倒勉强算是一个。
不过，正当他要回答的时候，一旁的白发老翁已经抢先一步。
“黄县令的新娘是县里温秀才的女儿，温秀才前些日子随商会去京城赶考，路上被怪谲所杀，只留下了这么个姑娘。”
“原来如此，也是个苦命人啊。”
闻芷秋感慨一句，看向那姑娘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相较之下，方凃所关注的重点则截然不同。
他意识到，这黄县令的新娘确有其人。
那么当他在花轿上的时候，真正的新娘又在哪里呢？
婚典很快开始了，繁琐的流程看得方凃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观察新娘的一举一动。
很明显，对方也察觉到了方凃正在打量着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还时不时用小动作撩拨着方凃。
一直到了拜堂的环节，宾客们的热情依旧高涨。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方才击退了怪谲和谲人，保卫了黄泉县的平安，也是因为黄县令平日里治理有方，深得民心。
唢呐声响起，高亢的乐声响彻了整片厅堂，衬得这大红色的婚礼愈发喜气洋洋。
在黄泉县县民们的注视下，新郎新娘跪在一张供桌前，供桌上则是一块写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不多时，众人见证了一对新婚夫妇的诞生。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黄县令的父母也已经亡故，因此那白发老翁被邀请坐在了高堂之位上，接受了这对新人的敬茶。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外边的天色也已经渐暗。
黑夜，对于大梁人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荒野上的怪谲会在落日之后变得格外活跃，但不知为何，它们从没有趁着夜幕进攻过人类的城池。
故而，这看似令人心悸的黑夜，在城池里的百姓眼中，实际上却是那么的静谧祥和。
随着阳光逐渐黯淡，厅堂之内燃起了烛火的光亮。
流水一般的筵席之上，宾客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
就连方凃，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加之不时有黄泉县的百姓前来敬酒表示感谢，他也不得不喝了几杯。
微醺之间，眼见灯影摇曳，方凃低头看去，自己的酒杯之中，竟有着一团黑影。
“这……这是什么？”
他高抬起酒杯，凑到一名宾客面前，大着舌头问道。
“方侠士，这是墙上长弓的影子，您应该是有些醉了。”
“哦，原来是这样。”
方凃点了点头，仰头饮尽杯中的美酒。
可下一瞬，他却忽然间脸色一变，张口便将喝下去的酒尽数吐到了地上。
“您没事吧，方侠士。”
一旁的宾客见状，立马靠了过来，将方凃扶到了椅子上坐下，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醉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沉默了大概三秒钟的工夫，方凃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您先休息一下吧。”
热心的宾客转身离去，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后，方凃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谁能告诉他，方才饮酒的时候，被他连同着酒液一起吞入口中的，那黏腻湿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墙上长弓的影子？骗鬼去吧！
此时的方凃早已清醒，他无比确信，的确有某种带着强烈海水腥气的恶心事物，混在了他的酒杯之中。
然而，当他将口中的一切全部吐出来之后，那令他作呕的玩意，却离奇地不见了踪影。
恐惧，在方凃心中滋生。
他不清楚自己继续留下来参加这场婚礼，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有空吗？”
半晌，方凃摇摇晃晃地起身，来到了闻芷秋的面前。
“有些话，我想单独对你说。”
“好。”
出乎意料，在听到这极容易引起误会的话语之后，闻芷秋居然果断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直来到了宅邸的后花园，这里夜深人静，筵席上的喧嚣也在此处折戟而归。
“那黄县令有问题！”
不等方凃开口，闻芷秋已是率先一步说道。
“我刚刚……”
方凃的话刚到嘴边，听到闻芷秋所言，立马就憋了回去。
“你也发现了？”
“我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如今实在不方便验证。”
“闻女侠不妨说与我听听。”
方凃对闻芷秋的猜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对方可是凌霄阁的门人，有着这等出身，闻芷秋绝对能够接触到一些普通人闻所未闻的信息。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些话一旦在凌霄阁外提及，恐怕会引来某些存在的注视。”
“注视？”
方凃愣了一下，些许本不该存在的记忆随之涌上心头。
东之沧海有渊，深万丈，怪谲生于渊底，其状不详，世人诵之，敬若神明，是为“沧渊之主”。
这无疑是最可怕也是最神秘的怪谲之一。
祂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哪怕万里之外，有人提及祂的真名，身处沧渊之底的祂也会有所感应。
不可言——这是大梁人对于此类怪谲的统称。
看样子，闻芷秋的猜测，竟是与那等存在有关，也难怪她会如此谨慎。
毕竟，在不可言的怪谲面前，即便是凌霄阁门人，也同样弱小得可怜。
“是沧海里的那位吗？”
方凃斟酌着言语，试探性地询问道。
这下子，惊讶的人换成了闻芷秋。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方凃，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我失忆了，只记得很少的事情。”
方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情有些无奈。
“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如今这世道，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闻芷秋表情严肃，指了指花园长亭内的石凳，示意方凃坐下。
“你还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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