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特意安排
在雨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雨水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流。
这场雨下的很大，他不用再刻意遮掩什么。人们只顾着奋力向目的地奔跑，没人会停下来看这个莫名其妙坐在路边淋雨的人。
雨幕里有一辆车驶了过来，白色车身，2384结尾的车牌号。没错了，这就是接单的那辆车。
许天然看着它慢慢靠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他慢慢攥紧手里的手机，看着车子里司机模糊的身影，他把刚刚查到的方法在心里又预演了一遍。
强势地告诉对方要投诉他，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渠道：
1、平台投诉。
2、电……
“喂！小伙子！小伙子！是你打的车吗？”男人粗犷的声音打断了男孩的沉思。
许天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恶狠狠地盯着司机出神。
他抿了抿唇，恶狠狠地回到：“是！就是我打的车！”
司机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赶快上车呀，被雨淋傻了吗？”
男孩听着这话，愣愣地张着嘴巴，准备怒吼出声的话卡在喉咙里，被生生咽了回去。
听到司机这出乎意料的话，他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不知道这是不是司机的另一种拒绝方式。
他多半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我上不了车，就不是他拒载，而是我自己放弃了上车！
想通了司机的毒辣心思，男孩抬头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司机被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孩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不上车。还在外面一动不动。
想着是不是雨太大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清楚的传过去。
琢磨着，司机把这边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又降了一大半，男孩的全身景象尽收眼底。
啧，是这么回事啊。
许天然看着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半，又迅速升起，整个闭上了。
自己的影子出现在玻璃上，孤零零的，一副装出来凶狠样子，都被雨柔化了。
这车要跑了。他咬了咬牙，冷着脸喊了出来：
“你要是拒载我就上平台投诉你！还要上消协举报你！——”
车的后备箱缓缓打开，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几步小跑过来打开后车门，架起许天然迅速往车后座一塞，关门。
再拎着轮椅放进后备箱，再小跑回驾驶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又是一声“嘭”的关门声，许天然看着司机坐了进来。
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电视里那种会在面馆和陌生人聊的唾沫横飞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睡觉的姿势。
前面司机拿出毛巾擦了擦衣服。擦完想往后递过去，让小伙子擦一擦身上的雨水。
转身一看小伙子却已经闭上眼了……年轻人，睡得就是快。刚才还咋咋呼呼不知道喊些什么呢，这一转眼就安安静静闭上眼睛了。
想了想此行的目的地，男人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路安静无话，车子停在了阳山公墓入口。
许天然睁开眼，到了。看着面前的牌坊，这地方好久没来过了。
司机把他放在了公墓口一个挡雨的地方，然后走了。临走前瞥了一眼牌坊前的楼梯，露出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
许天然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湿漉漉的青石板堆砌而成的阶梯。数来数去，也不过五层，却成了他和父亲之间最大的绊脚石。
之前，他以为所有公墓都是这样，入口一个大牌坊，需要拾级而上。一度为此感到十分沮丧。
直到某天他心血来潮，查了一下市里的另外两个公墓。发现这里竟然是唯一没有修建无障碍设施的公墓。
这一点上，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偏偏选中这里。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含着某种心思故意这样做的。
许天然看着屋檐前挂着的雨幕，打了个寒颤。他自己是上不去的，得找人帮忙。况且也得买点东西带过去。
他推着轮椅往回走去，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卖祭祀用品的店。如果没记错的话。
湿漉漉的轮椅在屋檐下拖出两道长长的水痕。缓缓到了店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唉，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儿这样子多半又没人了。刚过去那辆车也白瞎了。这么大的雨，还有谁会来这——”
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说着话，抬头看见门前露出个人影。一坐轮椅的小伙子，浑身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帽子上的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哗啦啦地往下掉。
来活了。
老板搓着双手，脸上迅速换成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哎，小哥，看你这一身湿的。快、赶紧进来擦一擦！”
老板话音刚落，旁边那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已经起身拿着毛巾过去了，给湿漉漉的小伙子劈头盖脸一顿猛擦。
许天然反应过来时，妇人已经在旁边拧着毛巾上的水了。
整条毛巾都被浸湿了，挤出来的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跟之前轮椅洇出的水汇成一滩。
妇人见他盯着毛巾，甩了甩毛巾笑了笑：“嗨，这毛巾是用来擦手的，别介意。”
男孩还没回答，妇人又兀自打了个寒颤：“唉，这外面太冷了，走走走，进去说话。”
说着直接推着轮椅往门市里面去了。
男孩愣愣地被推了进去，还在回想刚刚被擦头发的感觉。好久没人帮他擦头发了。
只听妇人声音继续响起：“小伙子，这种天气还来这边呀，不容易啊。你一个人吗？”
许天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男人跟妇人对视一眼接过话头：“那你——”。
男孩出声：“我想找人陪我进去一趟。帮忙把我送进去，晚点再把我送出来。我出钱。”
男人一拍胸膛：“好说好说！这事我们就能干。”
十五分钟后，许天然撑着伞出现在了父亲的墓碑前。一束纸扎的菊花被摆在墓前，很快被洇湿了。
老板和老板娘打着伞站在远远的入口处。
“爸，我来看你了。”
这场雨下的很大，他不用再刻意遮掩什么。人们只顾着奋力向目的地奔跑，没人会停下来看这个莫名其妙坐在路边淋雨的人。
雨幕里有一辆车驶了过来，白色车身，2384结尾的车牌号。没错了，这就是接单的那辆车。
许天然看着它慢慢靠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他慢慢攥紧手里的手机，看着车子里司机模糊的身影，他把刚刚查到的方法在心里又预演了一遍。
强势地告诉对方要投诉他，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渠道：
1、平台投诉。
2、电……
“喂！小伙子！小伙子！是你打的车吗？”男人粗犷的声音打断了男孩的沉思。
许天然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恶狠狠地盯着司机出神。
他抿了抿唇，恶狠狠地回到：“是！就是我打的车！”
司机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赶快上车呀，被雨淋傻了吗？”
男孩听着这话，愣愣地张着嘴巴，准备怒吼出声的话卡在喉咙里，被生生咽了回去。
听到司机这出乎意料的话，他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不知道这是不是司机的另一种拒绝方式。
他多半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我上不了车，就不是他拒载，而是我自己放弃了上车！
想通了司机的毒辣心思，男孩抬头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司机被看的一愣一愣的，这小孩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雨，不上车。还在外面一动不动。
想着是不是雨太大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清楚的传过去。
琢磨着，司机把这边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又降了一大半，男孩的全身景象尽收眼底。
啧，是这么回事啊。
许天然看着面前的车窗缓缓降下一半，又迅速升起，整个闭上了。
自己的影子出现在玻璃上，孤零零的，一副装出来凶狠样子，都被雨柔化了。
这车要跑了。他咬了咬牙，冷着脸喊了出来：
“你要是拒载我就上平台投诉你！还要上消协举报你！——”
车的后备箱缓缓打开，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几步小跑过来打开后车门，架起许天然迅速往车后座一塞，关门。
再拎着轮椅放进后备箱，再小跑回驾驶座。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又是一声“嘭”的关门声，许天然看着司机坐了进来。
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电视里那种会在面馆和陌生人聊的唾沫横飞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闭上眼睛，装出一副睡觉的姿势。
前面司机拿出毛巾擦了擦衣服。擦完想往后递过去，让小伙子擦一擦身上的雨水。
转身一看小伙子却已经闭上眼了……年轻人，睡得就是快。刚才还咋咋呼呼不知道喊些什么呢，这一转眼就安安静静闭上眼睛了。
想了想此行的目的地，男人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路安静无话，车子停在了阳山公墓入口。
许天然睁开眼，到了。看着面前的牌坊，这地方好久没来过了。
司机把他放在了公墓口一个挡雨的地方，然后走了。临走前瞥了一眼牌坊前的楼梯，露出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
许天然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那湿漉漉的青石板堆砌而成的阶梯。数来数去，也不过五层，却成了他和父亲之间最大的绊脚石。
之前，他以为所有公墓都是这样，入口一个大牌坊，需要拾级而上。一度为此感到十分沮丧。
直到某天他心血来潮，查了一下市里的另外两个公墓。发现这里竟然是唯一没有修建无障碍设施的公墓。
这一点上，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偏偏选中这里。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含着某种心思故意这样做的。
许天然看着屋檐前挂着的雨幕，打了个寒颤。他自己是上不去的，得找人帮忙。况且也得买点东西带过去。
他推着轮椅往回走去，前面不远处有几个卖祭祀用品的店。如果没记错的话。
湿漉漉的轮椅在屋檐下拖出两道长长的水痕。缓缓到了店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唉，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儿这样子多半又没人了。刚过去那辆车也白瞎了。这么大的雨，还有谁会来这——”
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说着话，抬头看见门前露出个人影。一坐轮椅的小伙子，浑身被雨淋的湿漉漉的，帽子上的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哗啦啦地往下掉。
来活了。
老板搓着双手，脸上迅速换成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哎，小哥，看你这一身湿的。快、赶紧进来擦一擦！”
老板话音刚落，旁边那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已经起身拿着毛巾过去了，给湿漉漉的小伙子劈头盖脸一顿猛擦。
许天然反应过来时，妇人已经在旁边拧着毛巾上的水了。
整条毛巾都被浸湿了，挤出来的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跟之前轮椅洇出的水汇成一滩。
妇人见他盯着毛巾，甩了甩毛巾笑了笑：“嗨，这毛巾是用来擦手的，别介意。”
男孩还没回答，妇人又兀自打了个寒颤：“唉，这外面太冷了，走走走，进去说话。”
说着直接推着轮椅往门市里面去了。
男孩愣愣地被推了进去，还在回想刚刚被擦头发的感觉。好久没人帮他擦头发了。
只听妇人声音继续响起：“小伙子，这种天气还来这边呀，不容易啊。你一个人吗？”
许天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男人跟妇人对视一眼接过话头：“那你——”。
男孩出声：“我想找人陪我进去一趟。帮忙把我送进去，晚点再把我送出来。我出钱。”
男人一拍胸膛：“好说好说！这事我们就能干。”
十五分钟后，许天然撑着伞出现在了父亲的墓碑前。一束纸扎的菊花被摆在墓前，很快被洇湿了。
老板和老板娘打着伞站在远远的入口处。
“爸，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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