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世界的另一头
经过老猴子的解释，李昊知道密米尔真正要自己做的是什么了。
不是‘拯救妖族，给予救赎’，而是‘尝试拯救妖族，试图给予救赎’，前者要的是最后的结果；后者要的是过程，是要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有所领悟和成长……
“嗤——”
李昊冷笑了一声，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愧是号称全知和智慧的神明，自己的每一步都是祂算好的，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只需按照祂的要求一步一步走，便足以登临巅峰。
密米尔那个老王八，依旧是如此傲慢，如此‘尽心尽力’。
明明任务无比简单，通往高天原的车票已经被自己握在手中，那期盼已久的真正超凡之境好像已经近在咫尺。
李昊脸色却相当阴沉，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坨屎一样难受。
他甚至有些茫然。
摆脱神明的主宰，将未来和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真的只是自己的年轻气盛，真的是可以实现的吗？
尚若一直活在神明的羽翼下，连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人都要被神明决定的话，自己所追求的未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真的能拥有未来吗？
这一瞬间，有如潮水般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感觉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种知道自己即将溺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感觉，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握住了未来。
可到现在，他却猛然发现，未来依旧充满迷雾，脚下明明是康庄大道，他却不知该如何落脚。
沉默中，好像有煊赫的太阳在缓缓变得暗淡，失去光芒。
“哈哈哈……”
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乌云驱散，随后，便有一双毛发稀疏、沟壑纵横的手伸出，按住了光芒，不容许它再消褪半分。
“何必再继续纠结呢？”
李昊抬起头，看着老猴子带着笑意的脸。
“有谁是在最初时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呢？现世千万年来的英杰们做不到，即使神明也做不到！”
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
“何必去管前面是什么？何必要管别人想要你做什么？何必在乎神明给你安排的命运是什么？”
他顿了顿，叫醒呆了一下的李昊：
“看着我，小子。”
李昊回神，看着他那如海水般纯净，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的未来是自己走出来的，你的命运是需要你自己书写的，不要去纠结下一刻要怎么落笔，就像你走在路上不需要思考你需要怎么抬起脚一样。”
“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行你当行的路。未来很远，时光很长，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者猛然发现，你已经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有了自己梦想的人生。”
李昊愣了许久，最后，长呼一口气，严肃而认真地，冲着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猴子，郑重行礼道谢。
他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轻声说：
“我明白了。”
老猴子笑着摆摆手，看了眼时间，说：
“哎呀呀！说的太久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微微颔首，说：
“那么，我就告辞了，再次祝愿你们有个美好的旅程。”
最后，他冲着夜神久微微躬身，带着茨木离去。
茨木最后拍了拍李昊肩膀，带着笑意：
“加油，有事通过契约随时联系我。”
李昊点点头，目送茨木和老猴子离去。
回过头，他冲着夜神久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
夜神久温柔的笑了笑，示意没有关系。
余光扫过整个房间，李昊却突然愣住了，他看着影八十九空荡荡的位置，诧异地问道：
“小影呢？”
“他在拿到凭证后就走了……哦，对了，当时神眷者大人在和老先生聊得正火热，小影是悄悄离开的。”
夜神久解释道。
李昊无奈地叹息一声。
小影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去吧。
啧，作为队友，一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呐。
李昊摇摇头，不再去纠结，既然小影不像让自己帮忙，那就算了，毕竟算起来确实是人家的家事。
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李昊托着腮，余光中，夜神久银灰色的眸子忽闪忽闪地，似乎是想要询问，但又不好意思。
最近是有冬日祭……吧？
篝火、烟花、特色烤肉……嗯，确实值得尝试。
李昊露出笑容，密米尔告诉过他，要享受生活，而自己确实也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突然他愣了一下，密米尔这么告诉自己，或许——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神性’少一点？
从这么远就开始布局了？
老混蛋！
李昊暗骂一声，旋即抛去一切不必要的思绪，看向早已有些迫不及待的少女。
“额……就剩咱俩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逛逛？”
不知怎么的，即使面对神明都面不改色，甚至能口嗨几句的李昊，此刻竟然有些局促。
即使夜神久很单纯，被自己从夜之原带出来之后，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她自身性格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这个如月亮般的少女对自己还算信任。
但是，讲道理，十分惭愧，已经十九岁的李昊还自认为是个纯情小处男来着。
虽然自己有了钱后，生活有些恶臭和奢靡，身边的女孩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那都是冲着自己的钱来的，只是交易，不谈感情。
夜神久这种纯净如月光般的女孩，那种如同初恋般的温柔眼神，李昊还真没见过，跟别说带着她进行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旅行。
这对于真的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李昊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了。
夜神久看他这副羞涩的小男孩表情，捂着嘴笑了笑，眸子中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狡黠，学着书上看来的西方礼节，提了提裙摆，微微躬身：
“当然可以，非常荣幸与您同行，李昊先生。”
李昊脸偷偷红了一下，很快，他轻咳一声，努力维持着自身淡然的风度，轻声说：
“咳咳……那……那就走吧，老猴子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了更好的住处吗？还有大厨。茨木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便当也相当劣质。”
说着说着，在夜神久温柔的气质中，李昊慢慢恢复了状态，他笑了笑，唤出了勾陈。
“美好的旅程，就先从一顿美食开始吧！”
……
太阳下，有神采飞扬的少年骑着如天马般的摩托，载着少女穿行在丹波的街道上。
藏在暗中的神明微微一笑。
真好哇……
看着他们，密米尔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许多。
确实，李昊的一切祂都看在眼中，李昊的每一步都是祂计划好的。
但祂只是抛给李昊一个个事件，决定权和选择权在李昊自己手里。
那个自以为是的后辈说对了一半，自己让李昊来丹波的本意确实是为了消除他过分充沛的神性。
确实，那个小子有些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另一个奥丁了。
虽然前途无量，但这不是祂希望看到的。
讲道理，虽然有些恶趣味，但祂想要李昊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不是说说而已。
祂是真心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有一个幸福，至少能让他自己满意的人生。
如果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追求力量还有什么意义呢？
密米尔嗤笑一声，摇身一变，已经是一副旅行者的打扮。
某些第三代的小家伙，自己生活不如意，自己的心是赃的，就觉得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心赃。
咱可是正经神，神权天命是全知和智慧，不像某些神，神权天命本来就阴暗，性格阴暗，被老姐搞得生无可恋后之后就更阴暗了。
甚至还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救出云这些妖族，还在暗暗试探。
“嘁——”
密米尔目光扫过某处，看着正在身上扣泥丸的老猴子，隐隐带着警告。
小子，不要妄加猜测长者，更不要怀疑长者的眼光……
看着老猴子狠狠打了个寒战后，密米尔吹着愉悦的口哨，漫步在街道上。
就在不远的未来，李昊会带来救赎，这是命运的启示。
他可是天生的——英雄……
即使……现在还不是。
……
按照老猴子给的地址，带着夜神久飙了十分钟后，在少女的欢呼声中，勾陈的引擎渐渐平静，最后停在了一片座建筑前。
十分现代化的建筑，又带着瀛洲传统的风格和大江山独有的粗犷野性。
这就是老猴子给他们安排的酒店，也是丹波最豪华的酒店——星野鄙之座。
刚刚停下，便有酒店的侍者迎了上来，是一位十分端庄的女妖——鬼族，穿着职业化的西服，十分恭敬的对着李昊和夜神久打招呼：
“是李昊先生和夜神久女士吧？管理者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请两位跟我来。”
旋即，就有侍者走到李昊身边，询问是否需要停车。
李昊摆了摆手，让勾陈变成天马跟在身边，勾陈亲昵地蹭了蹭李昊的脸，随后就十分欢快地扑到了夜神久的怀里。
好好好，都这样是吧。
李昊嘴角抽搐，咬牙切齿。
自己身边没有正经人了吗？看到美女一点都不矜持。
但这么多天以来，李昊已经差不多习惯夜神久的全物种通杀的魅力了，只是郁闷地摇摇头，跟着侍者向酒店里走去。
夜神久抱着几乎有半人高的大可爱，宠溺地笑着，脸颊微微发红，带着刚刚体验高速狂飙的余韵。
坐在奔驰的车上，如同骑着白马，看着身边的一切飞速掠过，仿佛时光，连同世间都被抛在脑后。
这对夜神久来说真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船新体验。
她看着勾陈，眼中似乎有小星星闪动，犹豫了很久，她偷偷低下头，和勾陈商量着什么。
很快，勾陈抬头，爪子拍了拍胸脯，十分认真地咕噜了两声。
夜神久明月一样的眸子眯了起来，如狡黠的弯月。
“不许去飙车！”
不用回头，李昊就知道后边两个在搞什么幺蛾子，他严肃地告诫了一句，看着夜神久有些暗淡委曲的眸子，心头颤动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
“城里太乱了，你没有经验容易出事故。”
他笑了笑，说：
“听说不尽圣山那边有温泉别墅，路也比较开阔，过两天我们去那里玩的时候让你开，行不？”
夜神久的眸子亮了起来，眉眼弯弯，对着李昊微微颔首：
“嗯嗯！谢谢李昊先生。”
李昊不知怎么的老脸一红，强行扭过头，不让自己沉溺在那一片月光里。
完了，没救了……
想着自己‘生死未卜’的好兄弟——秦哲圣，他好像在和苇原打仗，不知道进阶了没有，过得好不好，身边有没有和夜神久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唉，兄弟，这里太舒服了，哥们儿好像就沦陷了……
李昊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酒店的花园餐厅。
哎呀呀！不知道这里的主厨手艺怎么样，这里离天狗山也不远，要不把天狗山那位主厨请来？
话说，夜神久会喝酒吗？酒吞的灵酒还在我这儿，希望她不会介意和她用过的洗澡水装在一个葫芦里……
大江山丹波，风景依旧。
在出云之地的中心平原，情况与丹波几乎不是一个世界。
苇原国五畿之一——摄津，战火连天，现代化的城市中，高大的楼宇近乎全部坍塌，充满了硝烟和血液的味道。
笼罩城市的金色穹顶已经满是裂纹，所有技术人员和天工们忙得不可开交，也只是勉力维持大型架空空间——水月镜花的运转。
确切的来说，水月镜花已经是超负荷运转了，这种适用于现世的架空空间，在面对神国中这些动辄便是占地几百平方公里，仍旧是有力未逮。
况且，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凭借着活力压制，和终端的算力辅助，就东煌这次带出来的人，想要攻占这一处五畿之一，实在是痴人说梦。
好在，东煌足够强。
好在，苇原派出的守卫并不算特别多。
似乎是因为天皇受伤，所有守卫力量都集中到了皇都，环绕皇都，拱卫平安京的五畿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力量。
除了狗头蛇妖的守护神们，就只是苇原的一部分超凡军队，甚至连之前的战争兵器、可以被成为现象的妖怪——土蜘蛛都没有出现。
但即使这样，强行吃下摄津，依旧是有些吃力。
“轰——”
摄津，一座靠近中心神殿的楼宇缓缓倒下，将一部分守卫埋葬。
废墟之中，有一对穿着作战服的东煌超凡者踏着尘土和硝烟走出，沉默地行进在残破的道路上。
为首的超凡者一路警惕，在顺利解决了几支零散的苇原守卫后，这一队作战人员终于抵达了安全区。
有些人直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即使不停轮换，所有人也到达了极限。
为首的超凡者指挥医疗人员救助伤员，然后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战火点燃，又被血肉扑灭的城市，比平常还要冷。
他颤抖着手，摘下头盔和护目镜，露出一张满是汗水，有些白的俊脸。
汗水形成的蒸汽升腾在冷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受凉的缘故，秦哲圣打了个喷嚏。
奇怪，好像有人在想我？
秦哲圣微微皱眉，挠了挠头，很快决定放弃这浪费精力的思考。
他点燃一根烟，吞吐着云雾，磕了几粒东煌的治疗药石。
啧，不得劲儿，没有李昊家老头给的劲大。
习惯性的腹诽一句，他长呼一口气。
自己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现在，只剩下最后决定胜负战争了。
他眼神看向天空，云层之后，有残破的花瓣飘落。
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即使是围攻，即使是有着无数准备，也依旧打了这么久。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妖，有着抗衡神明事迹的妖怪……
大岳丸！
不是‘拯救妖族，给予救赎’，而是‘尝试拯救妖族，试图给予救赎’，前者要的是最后的结果；后者要的是过程，是要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有所领悟和成长……
“嗤——”
李昊冷笑了一声，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不愧是号称全知和智慧的神明，自己的每一步都是祂算好的，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只需按照祂的要求一步一步走，便足以登临巅峰。
密米尔那个老王八，依旧是如此傲慢，如此‘尽心尽力’。
明明任务无比简单，通往高天原的车票已经被自己握在手中，那期盼已久的真正超凡之境好像已经近在咫尺。
李昊脸色却相当阴沉，像是被人强行塞了一坨屎一样难受。
他甚至有些茫然。
摆脱神明的主宰，将未来和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真的只是自己的年轻气盛，真的是可以实现的吗？
尚若一直活在神明的羽翼下，连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人都要被神明决定的话，自己所追求的未来，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真的能拥有未来吗？
这一瞬间，有如潮水般的恐惧涌上心头，这感觉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种知道自己即将溺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种感觉，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握住了未来。
可到现在，他却猛然发现，未来依旧充满迷雾，脚下明明是康庄大道，他却不知该如何落脚。
沉默中，好像有煊赫的太阳在缓缓变得暗淡，失去光芒。
“哈哈哈……”
苍老而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乌云驱散，随后，便有一双毛发稀疏、沟壑纵横的手伸出，按住了光芒，不容许它再消褪半分。
“何必再继续纠结呢？”
李昊抬起头，看着老猴子带着笑意的脸。
“有谁是在最初时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呢？现世千万年来的英杰们做不到，即使神明也做不到！”
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安慰道：
“何必去管前面是什么？何必要管别人想要你做什么？何必在乎神明给你安排的命运是什么？”
他顿了顿，叫醒呆了一下的李昊：
“看着我，小子。”
李昊回神，看着他那如海水般纯净，又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的未来是自己走出来的，你的命运是需要你自己书写的，不要去纠结下一刻要怎么落笔，就像你走在路上不需要思考你需要怎么抬起脚一样。”
“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行你当行的路。未来很远，时光很长，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者猛然发现，你已经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有了自己梦想的人生。”
李昊愣了许久，最后，长呼一口气，严肃而认真地，冲着这个不修边幅的老猴子，郑重行礼道谢。
他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轻声说：
“我明白了。”
老猴子笑着摆摆手，看了眼时间，说：
“哎呀呀！说的太久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微微颔首，说：
“那么，我就告辞了，再次祝愿你们有个美好的旅程。”
最后，他冲着夜神久微微躬身，带着茨木离去。
茨木最后拍了拍李昊肩膀，带着笑意：
“加油，有事通过契约随时联系我。”
李昊点点头，目送茨木和老猴子离去。
回过头，他冲着夜神久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久等了。”
夜神久温柔的笑了笑，示意没有关系。
余光扫过整个房间，李昊却突然愣住了，他看着影八十九空荡荡的位置，诧异地问道：
“小影呢？”
“他在拿到凭证后就走了……哦，对了，当时神眷者大人在和老先生聊得正火热，小影是悄悄离开的。”
夜神久解释道。
李昊无奈地叹息一声。
小影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进去吧。
啧，作为队友，一个个都不让自己省心呐。
李昊摇摇头，不再去纠结，既然小影不像让自己帮忙，那就算了，毕竟算起来确实是人家的家事。
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李昊托着腮，余光中，夜神久银灰色的眸子忽闪忽闪地，似乎是想要询问，但又不好意思。
最近是有冬日祭……吧？
篝火、烟花、特色烤肉……嗯，确实值得尝试。
李昊露出笑容，密米尔告诉过他，要享受生活，而自己确实也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突然他愣了一下，密米尔这么告诉自己，或许——也是为了让自己的‘神性’少一点？
从这么远就开始布局了？
老混蛋！
李昊暗骂一声，旋即抛去一切不必要的思绪，看向早已有些迫不及待的少女。
“额……就剩咱俩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逛逛？”
不知怎么的，即使面对神明都面不改色，甚至能口嗨几句的李昊，此刻竟然有些局促。
即使夜神久很单纯，被自己从夜之原带出来之后，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她自身性格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这个如月亮般的少女对自己还算信任。
但是，讲道理，十分惭愧，已经十九岁的李昊还自认为是个纯情小处男来着。
虽然自己有了钱后，生活有些恶臭和奢靡，身边的女孩换了一批又一批。
但那都是冲着自己的钱来的，只是交易，不谈感情。
夜神久这种纯净如月光般的女孩，那种如同初恋般的温柔眼神，李昊还真没见过，跟别说带着她进行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旅行。
这对于真的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李昊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了。
夜神久看他这副羞涩的小男孩表情，捂着嘴笑了笑，眸子中露出一丝少女般的狡黠，学着书上看来的西方礼节，提了提裙摆，微微躬身：
“当然可以，非常荣幸与您同行，李昊先生。”
李昊脸偷偷红了一下，很快，他轻咳一声，努力维持着自身淡然的风度，轻声说：
“咳咳……那……那就走吧，老猴子不是说给我们安排了更好的住处吗？还有大厨。茨木这地方也太简陋了，便当也相当劣质。”
说着说着，在夜神久温柔的气质中，李昊慢慢恢复了状态，他笑了笑，唤出了勾陈。
“美好的旅程，就先从一顿美食开始吧！”
……
太阳下，有神采飞扬的少年骑着如天马般的摩托，载着少女穿行在丹波的街道上。
藏在暗中的神明微微一笑。
真好哇……
看着他们，密米尔觉得自己的心态都年轻了许多。
确实，李昊的一切祂都看在眼中，李昊的每一步都是祂计划好的。
但祂只是抛给李昊一个个事件，决定权和选择权在李昊自己手里。
那个自以为是的后辈说对了一半，自己让李昊来丹波的本意确实是为了消除他过分充沛的神性。
确实，那个小子有些不对劲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另一个奥丁了。
虽然前途无量，但这不是祂希望看到的。
讲道理，虽然有些恶趣味，但祂想要李昊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可不是说说而已。
祂是真心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有一个幸福，至少能让他自己满意的人生。
如果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让自己满意，那么追求力量还有什么意义呢？
密米尔嗤笑一声，摇身一变，已经是一副旅行者的打扮。
某些第三代的小家伙，自己生活不如意，自己的心是赃的，就觉得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心赃。
咱可是正经神，神权天命是全知和智慧，不像某些神，神权天命本来就阴暗，性格阴暗，被老姐搞得生无可恋后之后就更阴暗了。
甚至还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救出云这些妖族，还在暗暗试探。
“嘁——”
密米尔目光扫过某处，看着正在身上扣泥丸的老猴子，隐隐带着警告。
小子，不要妄加猜测长者，更不要怀疑长者的眼光……
看着老猴子狠狠打了个寒战后，密米尔吹着愉悦的口哨，漫步在街道上。
就在不远的未来，李昊会带来救赎，这是命运的启示。
他可是天生的——英雄……
即使……现在还不是。
……
按照老猴子给的地址，带着夜神久飙了十分钟后，在少女的欢呼声中，勾陈的引擎渐渐平静，最后停在了一片座建筑前。
十分现代化的建筑，又带着瀛洲传统的风格和大江山独有的粗犷野性。
这就是老猴子给他们安排的酒店，也是丹波最豪华的酒店——星野鄙之座。
刚刚停下，便有酒店的侍者迎了上来，是一位十分端庄的女妖——鬼族，穿着职业化的西服，十分恭敬的对着李昊和夜神久打招呼：
“是李昊先生和夜神久女士吧？管理者大人已经吩咐过了，请两位跟我来。”
旋即，就有侍者走到李昊身边，询问是否需要停车。
李昊摆了摆手，让勾陈变成天马跟在身边，勾陈亲昵地蹭了蹭李昊的脸，随后就十分欢快地扑到了夜神久的怀里。
好好好，都这样是吧。
李昊嘴角抽搐，咬牙切齿。
自己身边没有正经人了吗？看到美女一点都不矜持。
但这么多天以来，李昊已经差不多习惯夜神久的全物种通杀的魅力了，只是郁闷地摇摇头，跟着侍者向酒店里走去。
夜神久抱着几乎有半人高的大可爱，宠溺地笑着，脸颊微微发红，带着刚刚体验高速狂飙的余韵。
坐在奔驰的车上，如同骑着白马，看着身边的一切飞速掠过，仿佛时光，连同世间都被抛在脑后。
这对夜神久来说真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船新体验。
她看着勾陈，眼中似乎有小星星闪动，犹豫了很久，她偷偷低下头，和勾陈商量着什么。
很快，勾陈抬头，爪子拍了拍胸脯，十分认真地咕噜了两声。
夜神久明月一样的眸子眯了起来，如狡黠的弯月。
“不许去飙车！”
不用回头，李昊就知道后边两个在搞什么幺蛾子，他严肃地告诫了一句，看着夜神久有些暗淡委曲的眸子，心头颤动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
“城里太乱了，你没有经验容易出事故。”
他笑了笑，说：
“听说不尽圣山那边有温泉别墅，路也比较开阔，过两天我们去那里玩的时候让你开，行不？”
夜神久的眸子亮了起来，眉眼弯弯，对着李昊微微颔首：
“嗯嗯！谢谢李昊先生。”
李昊不知怎么的老脸一红，强行扭过头，不让自己沉溺在那一片月光里。
完了，没救了……
想着自己‘生死未卜’的好兄弟——秦哲圣，他好像在和苇原打仗，不知道进阶了没有，过得好不好，身边有没有和夜神久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唉，兄弟，这里太舒服了，哥们儿好像就沦陷了……
李昊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酒店的花园餐厅。
哎呀呀！不知道这里的主厨手艺怎么样，这里离天狗山也不远，要不把天狗山那位主厨请来？
话说，夜神久会喝酒吗？酒吞的灵酒还在我这儿，希望她不会介意和她用过的洗澡水装在一个葫芦里……
大江山丹波，风景依旧。
在出云之地的中心平原，情况与丹波几乎不是一个世界。
苇原国五畿之一——摄津，战火连天，现代化的城市中，高大的楼宇近乎全部坍塌，充满了硝烟和血液的味道。
笼罩城市的金色穹顶已经满是裂纹，所有技术人员和天工们忙得不可开交，也只是勉力维持大型架空空间——水月镜花的运转。
确切的来说，水月镜花已经是超负荷运转了，这种适用于现世的架空空间，在面对神国中这些动辄便是占地几百平方公里，仍旧是有力未逮。
况且，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凭借着活力压制，和终端的算力辅助，就东煌这次带出来的人，想要攻占这一处五畿之一，实在是痴人说梦。
好在，东煌足够强。
好在，苇原派出的守卫并不算特别多。
似乎是因为天皇受伤，所有守卫力量都集中到了皇都，环绕皇都，拱卫平安京的五畿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力量。
除了狗头蛇妖的守护神们，就只是苇原的一部分超凡军队，甚至连之前的战争兵器、可以被成为现象的妖怪——土蜘蛛都没有出现。
但即使这样，强行吃下摄津，依旧是有些吃力。
“轰——”
摄津，一座靠近中心神殿的楼宇缓缓倒下，将一部分守卫埋葬。
废墟之中，有一对穿着作战服的东煌超凡者踏着尘土和硝烟走出，沉默地行进在残破的道路上。
为首的超凡者一路警惕，在顺利解决了几支零散的苇原守卫后，这一队作战人员终于抵达了安全区。
有些人直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即使不停轮换，所有人也到达了极限。
为首的超凡者指挥医疗人员救助伤员，然后走到角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战火点燃，又被血肉扑灭的城市，比平常还要冷。
他颤抖着手，摘下头盔和护目镜，露出一张满是汗水，有些白的俊脸。
汗水形成的蒸汽升腾在冷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受凉的缘故，秦哲圣打了个喷嚏。
奇怪，好像有人在想我？
秦哲圣微微皱眉，挠了挠头，很快决定放弃这浪费精力的思考。
他点燃一根烟，吞吐着云雾，磕了几粒东煌的治疗药石。
啧，不得劲儿，没有李昊家老头给的劲大。
习惯性的腹诽一句，他长呼一口气。
自己该打的仗已经打完了，现在，只剩下最后决定胜负战争了。
他眼神看向天空，云层之后，有残破的花瓣飘落。
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即使是围攻，即使是有着无数准备，也依旧打了这么久。
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妖，有着抗衡神明事迹的妖怪……
大岳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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