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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小筑

    登天山上枫树满布,其上则丰山秀石,耸然特立,高入浮云;其中清泉,滃然仰出;其下则幽谷深藏,波光似箭,射入眼帘。此时正值天,枫叶似火,好像是登天山的盛大节日,每到秋季他都会穿上红色的盛装迎接大地赐予的丰硕果实。山中一片竹林包围着一个湖泊,湖泊大有十里有余,湖水碧翠,千丈见底,游鱼细石,尽收眼底,高处望去,此湖如同一颗巨大翡翠宝石镶嵌在大地之上,美不自胜,前人估计也是根据此种景致将此湖取名‘碧空’。

    湖岸竹林向外一直绵延数里,本是吟诗作赋,隐士隐居的好去处,可林外村子一直盛传其为‘恶魔森林’,林中恶兽食人并代代相传,挖开表面土层也还能见得森森白骨,恐怖至极,故此地平日人迹罕至,安静异常,偶有枯枝掉落之声也能悉数听清。

    不知什么时候起,竹林中琴声悠扬,来了两位居士,一位老者头发雪白,脸色黝黑,皱纹满布,两缕白色眉毛自然下垂与胡须相连,白得发亮的胡须长到膝盖,一身灰布衣衫,左手拄拐,仔细端详,老者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写满沧海桑田,日月风霜,但其精神饱满,两眼深邃有神,行动起来并无老态龙钟之态,其酷爱下棋,天天左手与右手对弈,一副仙风道骨,玩世不恭的老顽童形象;另一女子身姿曼妙,面容姣好,白衣飘飘,酷似天仙,超凡脱尘,日日在竹亭抚琴,给这原本阴森可怖的竹林增添了些许人气。

    二人均不喜有人打扰,白天偶有人进来竹林,他们也会借着‘恶魔森林’的传说施展法术幻化成恶兽将来人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串,恶魔森林有恶兽吃人的传言更盛,近些年来此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一个深夜,一位妇人神情慌张,边走边四处张望,走起路来战战兢兢,手里提着竹篮战战兢兢的来到碧空湖畔,将竹篮放于湖中,然后对天作揖道:“你不要怨我,只怪你生错了地方,我本无害你之心,但是我不这么做我家主子定会让我全家随你陪葬,你死后不要化作厉鬼纠缠于我,要缠就去缠真正害你们母子相离之人吧,这是你娘亲偷偷塞给我的器物,应是她留给你的念想,我也一并给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老天保佑。”随后妇人将手中器物丢在竹篮里,飞也似地的跑得无影无踪。

    林中两个居道法高深,方圆十里的均能与其产生共鸣,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在妇人进得竹林之际,二人均已察觉其踪迹,见来人并非修道之人,便没有施法吓人,免得其在夜间惊吓过度丢了性命,同时也懒得听她说些什么,便在自己设置的结界内闭目养神。

    但一刻过后,沉寂的湖面传来婴儿的哭啼之声,引得空中电闪雷鸣,大地共振,林中鸟兽齐鸣,水中鱼儿欢腾。

    林中二位修士听到哭声,片刻之间就出现在湖面之上女子顺手捡起竹篮,同时感叹竹篮的婴儿命途多舛,抛弃弃婴之人明知林中有吃人猛兽,还将其置于湖面,分明是要他命绝于此。

    待二人看过竹篮中的婴儿之后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湖心之上的结界缓缓显现,此刻的碧空湖之上,好似水中漂浮着一轮圆月,照得周边一片通明,宛如白昼。他们在竹林虽已隐居多年,却从未发现此结界,足见此结界的精妙非凡,应是这婴儿的哭啼之声引动结界的机关才得以重见天日,又恐结界内有人驻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老者随后向结界施礼并说道:“我云崖子夫妇在多有此搅扰还望道友海涵,待我救得此儿性命便会离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结界得以重见天日实乃道友之机缘,内有竹楼一幢便赠予道友,此地天地元炁充盈,是隐居修真的好地方,如今我已陨落,只剩最后一丝残魂尚存,竹楼已于我无用。”只得其声不见其人,话音刚落就烟消云散了。

    结界是一层光罩,也属能量的牵引能量场,恰巧云崖子夫妇精通阵法结界之道,结界与阵法也是一脉相承,世间万物皆遵循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知其理,破解也只是须臾之间。老者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比于眉宇之间,双眼微眯,默念法咒,结界四周八个方位迅速出现八个晶莹剔透的结晶体,离湖面半尺高度漂浮,均散发出蓝色能量,片刻过后结界就被破解,八方牵引之物均被其所用,而后回归原来的位置,结界随即隐于湖面之上,湖面重归平静,老者放下右手背于后背,二人随即提着竹篮隐遁身形进得结界之中,原被结界笼罩而隐藏的竹楼此刻已全貌尽现。

    只见眼前的建筑完全由竹子筑成,虽不气势恢宏但却精妙绝伦,每处都经过精心设计打磨而成,整座竹楼都建在湖心之上,房檐下赫然写着“听风小筑”,竹楼与外界竹林之间由两条竹道相连,两座竹道中间分别还建有两个别致的竹亭。一阵风过,坐在竹亭中还能隐约听见竹叶的沙沙之声。

    晃眼八年,原来湖中捡的少年已成少年。

    一个夜里,微弱的烛光照着一个破旧的房屋,一个身穿金色镶边的黑袍人,双眼泛着红芒,左手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正大声哭啼,哭声响彻整个山谷,黑袍人正用意念操控着一柄泛着红芒的剑指着一个躺在床上的虚弱女人,汗水浸湿了女人的头发,脸上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流着,似乎刚生完孩子的样子,表情尽是惊恐,用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央求到:“杀了我吧,请放过我的孩子。”话音刚落,黑袍人右手一挥,泛着红芒的剑立即飞向躺着的女人,剑刚要刺进女人身体的时候...

    “不要!”一个童子从梦中惊醒。

    很快,矮瘦老者与白衣女子出现在房间里。老者右手一挥,屋里的烛台立刻被点燃,照亮整个房间,童子此时全身汗水已经浸湿贴身衣服,双手不停摇晃,双脚乱蹬,全身还不停冒出黑气,恐惧与痛苦在其脸上表露无遗,应是被噩梦惊扰,并有不明力量侵蚀着他的心智,老者见状快步上前扶起童子,在其前胸点了几处穴道稳住其心神,并使其盘脚坐于床的中央,自己坐于床头与童子面对而坐,白衣女子随即也坐于床尾,二人坐定,轻轻闭上双眼,并将双掌分别贴于童子前胸与后背,眉心均缓缓放射出耀眼的白光,白光化作缕缕光丝缓缓的从二人手臂流向手掌,白色光丝源源不断的涌进童子的身体流向其四肢百骸,三人身体宛如一具具雕塑,一动不动,一直持续直到天亮。

    阳光从缝隙中照射到房间的地板之上,灰尘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漫无目的飞舞着,像是借着光的方向寻找自己的灵魂。

    此时的童子头顶悬挂一枚被一层光罩包裹着的黑色碎片,碎片不停旋转并吸收着从童子全身散发的黑气,其表面也萦绕着黑气在光罩中缓缓的飘荡着,随着黑气不断被碎片吸收,碎片也从一个大手指一般大小不断变大,大概一炷香之后,童子身体停止散发黑气,散发黑气的碎片破出光罩快速飘进老者的容器里,随后容器没入老者袖口,光罩消失。

    紧接着童子睁开双眼,老者与白衣女子收回双掌,起身下床。

    老者道:“天宝,你天生共生境,能与天地万物共鸣,但识海受损无能量承载之所,导致体内先天能量不断外溢,稍有不慎更会灵魂受损形同废人,最后我与你姑姑设法将永夜宝石碎片融于你身体与你身体内的能量相抗衡,才保你这些年来安然无恙,如今你已八岁,身体已经能够掌控自身的能量,昨晚我们已将宝石重新从你身体取出,你先卧床休息几日,待你身体恢复,我们再教你掌控你身体的能量之法。”

    天宝虚弱的声音答道:“谢谢,爷爷和姑姑。”说完便躺下,女子上前给其盖上被子,二人随后走出房间。

    老者对守候在门口的一个胖乎乎的童子说道:“大熊,好好照顾天宝。”

    大熊回答道:“是,爷爷。”

    叫大熊的少年是天宝三岁时老者在外寻得的一个天赋颇高的孩童,而后也带入听风小筑做天宝的书童,二童子相伴长大,情同手足。大熊一身灰布衣衫,与天宝年龄相当,但比天宝身体大了一圈,脸上粉嫩嫩、胖嘟嘟,稚气与憨气同时充斥其脸上,萌态可掬,看着煞是可爱,恨不得上前双手在其脸上捏上一把。

    老者与清秀女子二人随后来到竹亭中。

    女子站在竹亭望向远方,似乎心事重重,脸上略带愁容,魂不守舍,老者从蒲团起身走近女子身侧,牵起女子的手深情的说道:“娘子无需多虑,我们虽不能看清他的命格,但我们推衍的天宝降世之地准确无误,况且他出生当晚天地异象,说明其定是救世之人,天命所归,事态正在向你预感的方向发展。”

    女子道:“拯救苍生的重担就这么压在一个小小孩童肩上,我始终于心不忍,真想一直伴其身畔护其周全。”

    老者继续说道:“以棋为引,人分三类,一类浑浑噩噩,被人操纵,却不自知,犹如那棋盘之上的黑白二子;二类贵有自知,甘为棋子,借势而为,同为棋子却比那一类高人一等;三类以天下为局,天时地利人和皆为其棋子,翻云覆雨,掌控全局。天下之人的命格我们一看便知,我们虽看不清天宝的命格,但以这些年我们与天宝朝夕相处,从其特质来看,娘子看天宝属于哪一类人?”

    白衣女子回答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棋盘之上的人尽管人人皆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总逃不过利益驱使,驱利者,小人也,怎能与天宝相提并论?如今天宝年纪虽小,却已能信手弹得我教予的琴谱并神韵俱到,同时与你盲棋对弈,纵是随性而为,其性恰是淡然如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你我虽苟活几千年有余,看淡生死,准备在大限之时将各自的半颗时间之心传予天宝,但我们也还带着各自的妄念,让天宝代我们与永恒大道一争长短,此等心性,你我始终都是望尘莫及,更何况他才八岁,要我说他定是如同那传说中的太一大神一般,成为东阳神州的下一个救世主。”

    老者听后哈哈大笑,眼睛都已眯成一条缝,不仔细端详,没人知道老者脸上哪些是皱纹哪里是眼睛眯成的缝隙。然后转身慢慢悠悠坐于蒲团之上,右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手掌轻轻一翻,面前的茶壶立即悬于矮桌之上,茶壶自动倾斜,滚烫的开水从壶嘴缓缓流出,水流落于茶杯里,很快,矮桌之上的两只水杯都已沏上茶水,杯中顿时茶香四溢,白衣女子“叹了一声”随即转身坐到老者对面。

    老者道:“娘子心如明镜,我心甚慰。八年前我们自损阳寿消耗修为窥得神州未来天崩地裂,不是也窥得有救世神扭转乾坤,八方生平嘛!纵看神州十几万年,王朝兴衰,犹如日月星辰不断更替,你我心里虽有所想,但最终也得看天宝自己的造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哪有人不经历千难万险就能轻松站在世界之巅的呢!”

    白衣女子道:“妾身只是小有感慨,感慨命运如此不公,让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去背负那拯救苍生的重担,就从他刚出生就被扔到碧空湖来看,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值得他拯救?我笑这世人可悲、可叹、可笑、可怜、可恨至极!”

    老者道:“娘子貌美如玉冰清玉洁又心地致善,不愧是娘子也!敢问这世间有几人知我心忧,唯有娘子一人而已,还望娘子出谋划策。”

    白衣女子道:“夫君定是在为天宝身体恢复以后,感知到天地间的诸般变化而后你再教他掌控之法怕我看到天宝吃苦而阻挠?”

    老者道:“知我者莫如玉清仙子也!”

    玉清仙子道:“好你个臭老道,竟给我打哑谜,你既有囊中计,我自会全力配合,天宝体质特殊训练自当特异之法,其中经过必会艰辛万分,也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潜能。”

    云崖子道:“有娘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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