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艺!

    白事铺的地板,不似传统地板那般长条状,而是四四方方,且是一尺见方的正方形。

    伴随正方形地板变厚并升起,复还即是踩踏其上,本欲使其收缩从而降至一楼大堂,却是不曾想...刚刚踩踏其上,地板即是爆炸,而他的腿足也是崩碎,其身形更是跌落而下。

    身形于半空跌落,且是失去一条腿足,这对暗杀部队而言,无疑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春花手持翠绿匕首于花圈之间瞬出,正对即将落地的复还冲杀而去。

    时忧立身房梁之上,也是抬起手中劲弩对准正于半空下坠的复还,接连扣动扳机。

    “呵呵,大意了吗?”复还虽失一条腿足,且是于半空坠落,却也依旧有心思自嘲。而在自嘲的同时,他先是丢掉了手中那仅有三尺之长的迷你楼梯,随后即是抬起手中的木棍,似是打算...通过延长木棍而撑住身形,从而减缓下落的速度。

    “秋月!”领队春花见状,当即沉声呐喊。

    “收到!”秋月得令,即于柜台之后瞬出,虽是善用绳索,但此刻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根绳镖,而所谓的绳镖,即是一端绑着飞镖、镖头的软绳。

    绳镖于秋月手中宛若灵蛇,且经抡、甩、抛、投,更是有着十足的飞凤游龙之感。且在秋月那精湛的技艺之下,绳镖瞬出,镖头更是精准的对着复还下方的地面而去,甚至是到达的瞬间,即是复还手中棍棒延伸后、触及地面的同瞬。

    绳镖缠绕于棍棒之上,经发力拉扯,棍棒自然倾斜,而复还想要凭棍棒撑身的打算,自然也是落空。

    “于无数过往之中所积累下的经验,且是足以面对任何状况的经验,即是无与伦比的绝妙技艺!在我等的精湛技艺之下,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机!!!”秋月一击得手,即是转身,欲要遁回柜台之后,从而隐匿身形。

    可就在秋月转身的瞬间,他即是见到了难以理解,甚至是怀疑自我的一幕...自己与柜台的距离,竟有数丈之遥!为什么数丈之遥会让他难以理解、怀疑自我?因为秋月清晰记得...自己走出柜台后,仅是移动了数步,而自己那只有数寸的步距,根本就不足以让他相距柜台数丈。

    “不错的配合,不过...花季少年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的。”复还声音起于堂中,言辞虽轻,不过却是在堂中产生了些许回音之感。

    噗噗噗噗...翠绿的弩箭击空,插在了地面之上。

    领队的春花亦是瞬间驻足,放弃了接近复还的想法。

    “很好奇对吗?”

    “为什么弩箭会击空?”

    “为什么自己的同僚会忽然驻足?”

    “为什么柜台会距离自己如此遥远?”

    “以及...为什么我的声音会产生些许回声?”

    “问题有很多,而且看似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问题。”

    “但问题的答案却是很简单,且是一个简单的答案,便可以回答你们所有的疑问。”

    “因为...房间变大了呗。”

    复还起身,用着玩笑的口吻,给出了答案。

    所谓的房间变大了,即是通过“无定狙伐”的特性效果,让白事铺这间商铺的整体延伸,且是向四外延伸。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面,经发酵、蒸熟后会变成馒头一样,而馒头的体积要比原本的面,大上很多。例子举的不是很恰当,但也丝毫不碍白事铺整体变大的事实。

    在外来看...白事铺若与周围商铺对比,已然有了鹤立鸡群之意,当然...两侧的商铺并未被挤破,而是变小了、变窄了,而街路也是被白事铺所填满。

    整体变大了,一楼大堂自然也就变大了,于原本的拥挤、杂乱,变成了空旷之形。

    既然整体空间变大了,那么...春花与复还的距离也就变远了。春花原本的意图是...在复还落地的瞬间予其致命一击,若是在落地之后抵达,那么复还便有了喘息之机,甚至是挣扎起身、展开反击的余地。

    弩箭之所以击空,是因为...时忧所瞄准的是下坠中的复还,且是结合其下落速度,自己弩箭的飞行速度进行的预判型攻击。既然距离变远了,那么射出的弩箭相距复还也是变远了,而所谓的边远,即是距离、行程变长了,既然距离、行程变长了,那么弩箭抵达目标点的时间,自然也会延后。

    关键是...引力不变、高度不变,复还的下坠速度却是如常,坠地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没变。

    所以说...弩箭在抵达时忧的预判之处,复还早已落地。

    至于回声之感...是因为本是拥挤、杂乱的货物大小未变、数量未变,但大堂的空间却是变大了,这便意味着房间于原本的狭小、拥挤,变成了此刻的宽敞、空旷。

    于空旷的房间中发声,自有回声。

    “只是场地变大了些许而已,我等暗杀部队,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不曾面对过?趁他腿足尚未重生,要他的命!”春花蹙眉而言,提醒着自己的兄弟。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整个白事铺变大,意味着什么?”复还乐呵呵的问道,虽失腿足,且是以寡敌众,却也未见丝毫慌乱,反倒是有着些许成竹在胸之意。

    “意味着什么?”春花一手紧握匕首,一手背于身后施展手势,示意房梁之上的时忧发动攻击。

    “意味着...我已经将灵力加持在了这个白事铺上,且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上!”复还笑言,丝毫未将春花的小动作放在心上,且在话音落下之际,数根牙签般的弩箭即是惊风而至。

    复还闻声,未躲未闪,似是笃定,弩箭不会射到自己一般。

    事实证明,即便复还不躲不闪,弩箭也不曾伤其丝毫,尽数擦身而过,且是落于一旁地面之上。

    “怎么回事?”春花无法理解,自己弟弟的弩箭怎么会接连失手,待至回首瞧看方知...时忧此刻虽然依在房梁之上,但身形却是左摇右晃、明显失衡。

    身形为什么会忽然失衡?

    因为时忧脚下那本是一尺见方的房梁,此刻已是化作了丝线一般,另人难以稳步其上。

    “你以为无定狙伐之中的无定是什么意思?是无法掌控的意思吗?显然并不是...应该是无法预测、无法预判、甚至是无法理解的意思。众所周知,物质一旦遭受拉伸,要么会因自身韧性不足而断裂,要么会因韧性十足而变长!一旦因延伸而变长,那么物质的整体形状也回发生变化,例如牛筋一般,拉的越长便越细!收缩的越狠便越粗!毕竟...无论是拉长还是收缩,整体质量是不会发生变化的,纵是有着些许耗损...也可以忽略不计。”

    “此乃世间常理,但这份常理,却是无法用于理解我的无定狙伐之法!”

    “在无定狙伐之下,物质不会因自身韧性不足而断裂,反而一定会延伸变长或收缩变短。而在延伸或收缩之下,物质可在我的意念掌控之下,选择性的变粗、变细,或者是...保持不变!”

    复还直言不讳的道出了自己的灵力特性,说的略显复杂,若是直观一些来说便是...用手去拉扯橡皮筋,会将橡皮筋拉长,看似变大了,实则也是变细了。但无定狙伐的特性却是可以违背这一点,在拉长橡皮筋的同时,可以决定...橡皮筋是否需要变细。

    若是需要变细便变细,若是不需要,便可以真正意义上让橡皮筋变大,若是反过来说也是同理,如果需要变细便变细,只要拉的够长,想变多细便多细。

    值得一提的是...纵是变细,其质量也不会发生变化,依旧可以保持着支撑房屋的重任。

    房梁即是如此,经无定狙伐的拉伸,已然变长,且是变的很细很细,细到只有丝线、牙签粗细。当然...其长度必然也会延长,虽然伴随整体楼阁的变大已然变长,但是还不够,所以若是在白事铺外侧来看,便可清晰得见...数根细小的,且如丝线般的横梁,已是破墙而出,不仅横贯街路,更是贯穿了数座房屋。

    “笑话,你以为我会屈于你的灵力特性吗?告诉你,无论是我等思想还是意志,甚至是所掌握的技艺,都不会屈服于你的灵力特性!”时忧稳下身形,且是迅猛奔走于丝线般的房梁之上,甚至是于奔走之间淡然抬手,对着复还射出弩箭数根。

    “那无疑是一种值得人们去赞美之事,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搞清楚,所谓的技艺...并不是只有你们才拥有。”复还笑言,且是挥舞手中棍棒,欲将迎面而至的弩箭尽数击落。

    “那拼上一切,乃至是舍弃一切的觉悟呢?”春花声音瞬起,其身形也是冲至复还身前,手中翠绿匕首如若群星闪耀,仅是一瞬即是刺出百击,且是尽对复还下盘而去。

    下盘!即是腰腹之下!复还的腿足已被炸断一条,虽然具备断肢重生之能,但时至此刻尚未得以重生,也就是说...此刻仅有一条腿足的复还,并不具备躲闪、退让的能力,能够做的...仅有立身原地,且是不动如山般,将攻击尽数挡下。

    “抱歉,我没带来,因为在我决定涉足此处战场之时,便将一切抛诸脑后了。也就是说...展露在你们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拼上一切、舍弃一切的觉悟,而是...必死的觉悟!”复还玩笑而言,虽将春花的猛攻尽数挡下,亦将迎面而至的弩箭尽数击落,但是...脚踝处却是传来一阵剧痛。

    “你以为我忘记了你的存在?还是以为我忘记了...你那舍生取义的勇气?”复还回首,对着远处掷出绳镖,且使镖头刺穿他脚踝的秋月瞧看而去。

    “旧事!看你了!!!”秋月不曾理会复还之言,而是猛然拉扯手中绳镖,致使仅余一条腿足的复还身形失衡,且是对着地面仰倒而去。

    于倒地的瞬间,旧事也是于货架后瞬出,且是对着复还所在之处,丢出了一颗...圆滚滚的炸弹。

    炸弹没有引线,整体来看就是一坨圆润的物体,飞行的速度也是不快,而复还见状后,也是在倒地的瞬间,挥舞手中棍棒,欲要将其击飞至一旁。

    不过就在复还抬起手中棍棒的瞬间,房梁之上的时忧即是转过身形、背对复还,而在一旁的秋月也是转过身去、遮住了双眼,就连旧事自身,在投出炸弹后,也是重新躲回了货架之后。唯有春花,手持匕首,依旧向前,对着复还冲杀而去。

    “哦?选择题吗?”复还瞬间便猜到春花的想法...此刻春花手持剧毒匕首临近,而炸弹也是在同一时间抵达,而双方抵达的瞬间,即是他摔倒在地的瞬间。倒在地面便意味着无法做出防御姿态,腿足受限的他也无法及时做出躲闪,所以说...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利用手中棍棒进行攻击!且于双方临近速度来看,他只能选择...或击飞炸弹,或逼退春花!

    击飞炸弹,复还很有可能会中毒。

    逼退春花,炸弹便会落在复还身上,且于秋月、时忧、旧事三人的姿态、举动来看,这枚炸弹的威力绝对不小。

    “你们是不是把我的能力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复还倒也不曾慌乱,更加不曾做出选择,而是抬起那未持棍棒的手掌,拍了拍身侧的地面。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已然临近的春花,站在远处的秋月,尚有躲在货架之后的旧事,三人皆是感到天旋地转,且有剧痛于双脚脚掌、脚踝处瞬起。待至回神方才发现,自己的身形竟是飞到了半空之中,而自己的双脚、脚踝、乃至是小腿、膝盖,皆是受到了强烈冲击一般...血肉模糊、寸寸崩碎。

    “怎、怎么回事?”莫名飞到半空的春花,不解而言。

    “是地板,只要使你们脚下所踏地板的厚度收缩毫厘,随后再用着最快的速度使其恢复,便可产生冲击力。厚度恢复的过程,也可以将其视作物体移动的过程,虽然移动的距离很短,只有毫厘...但于理论而言,恢复的速度若是无限快,那么产生的力量便无限大,毕竟...速度越快,力量也就越大。”复还耐心为春花解惑,且在解惑的同时抬手挥棍,对着那迎面而来的炸弹横扫而去。

    在复还看来,解决了逼近的春花,那么他所面对的便不再是选择题。只要将炸弹击飞,随后再于春花等人未曾落地之时,给予其致命一击,那么这场战斗的胜利...大概率会由他所掌握。

    砰!想法很好,但可惜的是...春华等人的计划,并不似复还所想那般简单。例如说...暗杀部队看似是让春华佯攻、协攻,从而掩护那枚炸弹炸死复还,但实际上...炸弹才是负责佯攻、协攻的那一个。

    真正的主攻之人,正是春花,且是无论在过程中春花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只要没死...便并不妨碍他担任主攻之责。

    那迎面而来的炸弹,经复还挥击,即是瞬间爆炸。而在爆炸一瞬,于炸弹中宣泄而出的,并不是惊人的冲击,也不是灼热的火光,更不见丝毫烟尘,甚至未曾见到疾射而出的弹片。

    有的仅是...耀眼的强光。

    没有震撼之能,故而无法称之为闪光震撼弹,不过由于其强烈的闪光,也是可以称之为闪光弹。

    而这也就是...为何旧事在掷出炸弹后,秋月、时忧都会转过身的原因,为的是在闪光弹发挥作用后依旧留有一定程度的视觉能力。

    至于春花为何没有回避?

    因为是要削减复还的戒心,而这也就意味着...负责主攻的春花,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同样会失去视野。

    “哦?特殊效果的炸弹吗?虽然没有直观的杀伤能力,却是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视觉能力,呵呵...真是精湛的技巧,无与伦比的技艺。”复还眼前一片洁白,见不到丝毫景象,断掉的腿足尚未重生,背脊之上的伤势依旧未愈,不过却也丝毫不碍他玩笑而言,且是淡然起身。

    而在复还起身之际,春花、秋月、旧事三人,也是掉落在地,虽然双足血肉模糊,却也非是致命伤。

    复还之言,无人搭腔,因为在当前情况下,只要发出声响,复还便可以通过听声辨位察觉暗杀部队成员所在,再加上...无定狙伐的效果已然加持在整个白事铺之上,那么铺子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武器。或者说...暗杀小队本就在复还的武器中与其作战,让自己暴露位置无疑是等同于自杀的一种行为。

    “不愿意发声,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吗?”

    “但我却很是好奇,既然不想发出声响,又如何趁我失明而向我发起攻击呢?”

    “炸弹的投掷也好、滚动也好,都会发出声响。”

    “弩箭射出后所产生的惊风之声你们也无法消除。”

    “绳镖也好、绳索也罢,想要施展便要保持一定距离,而且这类武器看似很长...实际上对于修士而言,已是可以称之为近战兵器了。”

    “尚有那善用匕首的那一位,先且不说能否接近我,就算能够接近,又能如何呢?我若猜的没错,他...应该也是受强光影响,失去了视觉能力吧?”

    “而且据我所知,强光不是毒药,是很难让人永久性失去视觉的,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我的视觉能力便会恢复。如果你们不在短时间内采取合理有效的行动,那么我所恢复的绝不单单是视觉,尚有我周身的伤势...”

    复还说了很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便是...他失去了视野是不假,但对于听觉敏锐的修士而言,只要敌人发出声响,那么便并不妨碍战斗。而且此刻复还看似是受强光影响陷入了被动,实际上...强光,也是为他争取到了一定时间,用于重生断掉的腿足,以及恢复周身的伤势。

    直观而言,在复还视觉恢复之时,暗杀小队若是不能将他击杀,那么暗杀小队要面对的,便是全盛时期的复还!

    不过却也无妨。

    对于暗杀小队而言,他们既然敢用闪光弹,便意味着...早在使用之前,便预料到了当下的局势。换句话来说便是...他们有着十足的把握,在复还视觉恢复之前,将其击杀在此。

    那么如何解决移动时、攻击时发出声音的问题呢?

    很是简单...

    “旧事。”春花虽是失明,却也通过彼此之间的联系,将声音传达给了藏身于货架之后的旧事。

    “收到。”旧事听闻,当即取出一串鞭炮,经点燃后,丢到了远处。

    噼里啪啦...爆竹声瞬响,于空旷的房间中散发着刺耳的声音,而这刺耳的声音自然也就能够掩盖...暗杀小队在移动时、进攻时所发出的声音。

    “哦?用声音掩盖声音吗?”复还闻声,面色顿时一变。

    而在复还面色一变之时,春花也是有了动作,倒也不至太大,而是抬起了血肉模糊的双脚,一点点...蹭到了脚下四方地板的边缘处。

    地板与地板之间,是有着缝隙的,虽然双脚剧痛,却也丝毫不碍春花感知到缝隙所在。而在触及缝隙的瞬间,春花也是知道,自己站到了地板的边缘处。

    春花清晰记得,地板本是一尺见方,但随着白事铺整体变大后,地板的尺寸也是变成了五尺见方的模样。通过计算,自己的步距是三寸,十步即是三尺,十五步即可跨越一块地板,而在失明前,春花清晰记得,复还与自己相隔三块地板,也就是说...直行四十五步,便可以抵达复还所在。

    但是...复还是傻子吗?

    显然不是。

    他也很清楚,只要春花记得自己所在的位置,便一定会在爆竹声中迅猛接近,并将那满是青翠毒药的匕首插在自己身上。

    所以说...在爆竹声响起的瞬间,复还亦是移动,虽然受腿足尚未重生完毕所影响,从而无法大距离移动,但只要移动些许距离,春花便很难找到自己所在。

    但是...复还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向旁移动了三块地板的距离,但是...春花却是放弃了原本直行的想法,而是微微调转四十五度方向,向着复还移动后的位置迅猛冲去。

    分明双目失明,却又为何会知道复还移动过?又为何会知道复还移动到了何处?

    答案很是简单...

    因为位处房梁之上的时忧,在复还移动后,用着自己的指甲,于手中弩箭之上敲了敲。

    敲的很有节奏,两下沉重,两下轻快,就频率而言,可谓是...两长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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