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苍婉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姓名，贫道张三生，暂无道号。”
他抱拳行了一礼，面带笑意，太守赶紧回礼。
太守两只脚紧紧地并在一起，也不管踩入水坑，双手抬起过头：“鄙人陈大雄，逍遥山修士，暂无道号。”
“陈道长，你是逍遥山修士？”张三生温生说到：“逍遥山修士，如何又成了邪修？”
张三生的视线经过陈大雄的头顶，慢慢的看下来，却发现这个男人也并非丑陋粗鄙之人，反而多些文雅与阴柔，是阴沉了些，但也没有邪修身上的戾气与煞气。
“额，这个，说来话长了啊，哈哈，”陈大雄打了个哈哈，却发现张三生的眼眸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脸，还是慢慢说道。
“我曾经是，但是逍遥山已经没有了，所以，我那时就成了邪修。”
他略微回过身看了两眼身后的手下们，他们抬起头迎上陈大雄的视线，皆是露出喜色，他忽然感觉心口一滞，口中变得苦涩。
“一百多年前，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说到。
“一百六十三年前，那是一个冬天，有一批兰月教派的邪修被宗派联盟追捕，慌不择路之下闯入我们逍遥山的禁地，那里面封禁了三山天魔，他们以自己的血肉献祭，释放了他，那时我的师傅，还有师祖们迎战，却无法对抗兰月教派邪修所携带的圣器。”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抿起嘴，好似那时血肉纷飞道法凌乱的时刻还在眼前。
“然后呢？”
“都战死了，我也该死在那里。”
“真可惜。”
“是啊，很可惜。”
“你知道我说什么可惜吗？”
“我成了邪修？”
“不是。”
“那，，”
“你为什么会成为邪修？”
张三生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躲闪的眼睛、微微颤抖的嘴唇，以及惭愧的样子。
“为了你的师弟们？”
“张，张道长是如何知晓他们是我的师弟的？”
“觉得是，恩，男人的直觉吧。”
陈大雄看着微笑的张三生，忽然也抿着嘴角笑起来，他忽然一惊，好似上一次这般笑是很久很久之前，在成为洪州太守之前。
“是为了他们，我一开始，刚刚下山的时候，是等出门的师兄弟们回来之后，但是师祖们都不在了，逍遥山也就不存在了，平时联盟会给的例钱、朝廷给的供钱都没有了，我们吃喝都成了问题。
“那时有一修士找上我，说让我去当太守，只当是傀儡便可，当当时那个太守的替身，便可以给我钱财、修炼之物，还可以照顾好我的师弟们，我便答应了。
“你知晓他是邪修？
“知晓又有何用，不知又有何用。”
“嗯，”张三生低声应道，他抬起头，似乎步入一个山谷，四周变得静谧起来。
“宗派联盟不管吗？”
“管不急的，大唐太大了，而且也不止大唐。”
“你修的道法，是什么道法？”
“逍遥山一脉道法，逍遥道，又可称为太上逍遥法。”
“不是邪修的道法？”
“呵呵，张道长可知道什么是邪修？”
张三生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陈道长可以指点一二。”
“哈哈哈，指点谈不上，谈不上，”陈大雄两只手拢起来，摇头晃脑的开始说。
“这所谓之邪修也，当是奸诈邪魅，亦或恶煞噬毒，无外乎害人害己祸害天地者，但是在这之上还有一个详细的辩解方法，那便是度牒。”
“在如今的这方天地，凡是修士，在突破神合之时皆是会被苍天亦或者神灵感应到，届时祂们便会找上你，若是你是宗派修士，那找上你的可能是你的祖师爷，若你是散修，找上你的可能是苍天亦或者土地神，山神之类，祂们会为你记下来。”
“这即为度牒，若是散修则需要加入联盟，若是你不愿意加入，并且在突破神合之时隐去自身气息，你突破之后便会被认定为邪修。”
“仅仅是突破便是邪修，这有些，，，”
张三生摸着下巴，皱起眉头来，小声低语着。
“非也非也，张道长清心寡欲大道有为，自然不知晓那些修士能做出什么来。”
陈大雄笑意渐渐散去，沉声说到：“那些不被大道查实的修士，他们的力量诡异者，可以扭曲人心智，或者模仿别人夺舍他人，亦或者以杀、淫、嗔等等入道，修成一方大祸害，统领山村小县成为土皇帝，滥杀抢掠无恶不作。”
“道者，修的是本心、清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有道无术，独善其身，有术无道，害人害己，以道驭术，控心猿意马，方可兼济天下，证得本心，成就自身，但是他们那些邪修则不知晓，或者不愿知晓。”
张三生笑吟吟的看着他：“受教了，陈道长。”
“谈不上谈不上，哈哈哈。”陈大雄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如今我亦没有度牒，那我岂不也是邪修？”
张三生思索着，忽然身后露出来一个小脑袋，他转过身，是玄天苍青兽的大儿子，此刻他却穿着另外一身灰白的衣服，手中捧着那日偷来的衣物，抿着嘴，把头扭过去，却还是转过眼睛来，小声的说。
“道长，那日抱歉了。”
张三生看着他，忽然抬起手，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但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张三生的手打下来。
“没关系。”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大手轻轻地抚在他的头顶。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三生。”
他睁开一只眼睛，支支吾吾，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太守，再次抿起嘴，吐出两个字。
“苍婉儿。”
“恩，婉儿啊。”他忽然觉得不太对，摸了摸下巴：“你是姑娘？”
苍婉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嗯。”
张三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身边的陈大雄，又看了看苍婉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他俩却有些不同。
或许是察觉到了苍婉儿的视线，陈大雄扭过头来，眼神飘忽不定的在苍婉儿身边晃悠，随后不小心对视上，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容。
但苍婉儿却不言不语，把头低了下去。
“恩苍婉儿，那我今后便叫你小苍，如何？”
苍婉儿点了点头，仍是双手捧着那件衣服。
光影流动，暖风吹拂，但似乎她的眼底有不化的寒风，难溶的石盐，她沉默不语，灰白色的衣服在初夏绚丽的花草中像是丢失了色彩，亦如同灰色的大手紧紧地将她握在孤独与沉寂的监牢之中。
她余生没有父母了。
张三生忽然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而这些都是因为身旁的陈大雄。但是两人都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庇护，只剩下孤身一人，甚至还要带着一些累赘，他们没有归属，却也没有自由。
他抱拳行了一礼，面带笑意，太守赶紧回礼。
太守两只脚紧紧地并在一起，也不管踩入水坑，双手抬起过头：“鄙人陈大雄，逍遥山修士，暂无道号。”
“陈道长，你是逍遥山修士？”张三生温生说到：“逍遥山修士，如何又成了邪修？”
张三生的视线经过陈大雄的头顶，慢慢的看下来，却发现这个男人也并非丑陋粗鄙之人，反而多些文雅与阴柔，是阴沉了些，但也没有邪修身上的戾气与煞气。
“额，这个，说来话长了啊，哈哈，”陈大雄打了个哈哈，却发现张三生的眼眸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脸，还是慢慢说道。
“我曾经是，但是逍遥山已经没有了，所以，我那时就成了邪修。”
他略微回过身看了两眼身后的手下们，他们抬起头迎上陈大雄的视线，皆是露出喜色，他忽然感觉心口一滞，口中变得苦涩。
“一百多年前，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说到。
“一百六十三年前，那是一个冬天，有一批兰月教派的邪修被宗派联盟追捕，慌不择路之下闯入我们逍遥山的禁地，那里面封禁了三山天魔，他们以自己的血肉献祭，释放了他，那时我的师傅，还有师祖们迎战，却无法对抗兰月教派邪修所携带的圣器。”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抿起嘴，好似那时血肉纷飞道法凌乱的时刻还在眼前。
“然后呢？”
“都战死了，我也该死在那里。”
“真可惜。”
“是啊，很可惜。”
“你知道我说什么可惜吗？”
“我成了邪修？”
“不是。”
“那，，”
“你为什么会成为邪修？”
张三生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躲闪的眼睛、微微颤抖的嘴唇，以及惭愧的样子。
“为了你的师弟们？”
“张，张道长是如何知晓他们是我的师弟的？”
“觉得是，恩，男人的直觉吧。”
陈大雄看着微笑的张三生，忽然也抿着嘴角笑起来，他忽然一惊，好似上一次这般笑是很久很久之前，在成为洪州太守之前。
“是为了他们，我一开始，刚刚下山的时候，是等出门的师兄弟们回来之后，但是师祖们都不在了，逍遥山也就不存在了，平时联盟会给的例钱、朝廷给的供钱都没有了，我们吃喝都成了问题。
“那时有一修士找上我，说让我去当太守，只当是傀儡便可，当当时那个太守的替身，便可以给我钱财、修炼之物，还可以照顾好我的师弟们，我便答应了。
“你知晓他是邪修？
“知晓又有何用，不知又有何用。”
“嗯，”张三生低声应道，他抬起头，似乎步入一个山谷，四周变得静谧起来。
“宗派联盟不管吗？”
“管不急的，大唐太大了，而且也不止大唐。”
“你修的道法，是什么道法？”
“逍遥山一脉道法，逍遥道，又可称为太上逍遥法。”
“不是邪修的道法？”
“呵呵，张道长可知道什么是邪修？”
张三生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陈道长可以指点一二。”
“哈哈哈，指点谈不上，谈不上，”陈大雄两只手拢起来，摇头晃脑的开始说。
“这所谓之邪修也，当是奸诈邪魅，亦或恶煞噬毒，无外乎害人害己祸害天地者，但是在这之上还有一个详细的辩解方法，那便是度牒。”
“在如今的这方天地，凡是修士，在突破神合之时皆是会被苍天亦或者神灵感应到，届时祂们便会找上你，若是你是宗派修士，那找上你的可能是你的祖师爷，若你是散修，找上你的可能是苍天亦或者土地神，山神之类，祂们会为你记下来。”
“这即为度牒，若是散修则需要加入联盟，若是你不愿意加入，并且在突破神合之时隐去自身气息，你突破之后便会被认定为邪修。”
“仅仅是突破便是邪修，这有些，，，”
张三生摸着下巴，皱起眉头来，小声低语着。
“非也非也，张道长清心寡欲大道有为，自然不知晓那些修士能做出什么来。”
陈大雄笑意渐渐散去，沉声说到：“那些不被大道查实的修士，他们的力量诡异者，可以扭曲人心智，或者模仿别人夺舍他人，亦或者以杀、淫、嗔等等入道，修成一方大祸害，统领山村小县成为土皇帝，滥杀抢掠无恶不作。”
“道者，修的是本心、清净，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有道无术，独善其身，有术无道，害人害己，以道驭术，控心猿意马，方可兼济天下，证得本心，成就自身，但是他们那些邪修则不知晓，或者不愿知晓。”
张三生笑吟吟的看着他：“受教了，陈道长。”
“谈不上谈不上，哈哈哈。”陈大雄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那如今我亦没有度牒，那我岂不也是邪修？”
张三生思索着，忽然身后露出来一个小脑袋，他转过身，是玄天苍青兽的大儿子，此刻他却穿着另外一身灰白的衣服，手中捧着那日偷来的衣物，抿着嘴，把头扭过去，却还是转过眼睛来，小声的说。
“道长，那日抱歉了。”
张三生看着他，忽然抬起手，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但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紧闭着眼睛，等待着张三生的手打下来。
“没关系。”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大手轻轻地抚在他的头顶。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三生。”
他睁开一只眼睛，支支吾吾，却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太守，再次抿起嘴，吐出两个字。
“苍婉儿。”
“恩，婉儿啊。”他忽然觉得不太对，摸了摸下巴：“你是姑娘？”
苍婉儿沉默着点了点头。
“嗯。”
张三生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身边的陈大雄，又看了看苍婉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是他俩却有些不同。
或许是察觉到了苍婉儿的视线，陈大雄扭过头来，眼神飘忽不定的在苍婉儿身边晃悠，随后不小心对视上，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笑容。
但苍婉儿却不言不语，把头低了下去。
“恩苍婉儿，那我今后便叫你小苍，如何？”
苍婉儿点了点头，仍是双手捧着那件衣服。
光影流动，暖风吹拂，但似乎她的眼底有不化的寒风，难溶的石盐，她沉默不语，灰白色的衣服在初夏绚丽的花草中像是丢失了色彩，亦如同灰色的大手紧紧地将她握在孤独与沉寂的监牢之中。
她余生没有父母了。
张三生忽然如此深刻的意识到，而这些都是因为身旁的陈大雄。但是两人都是如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庇护，只剩下孤身一人，甚至还要带着一些累赘，他们没有归属，却也没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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