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自我
脑中飞速思索着，那头雪莉还一脸好奇地等他回答，周绪叹了口气，抿着嘴，几秒后复又松开。
“雪莉，我可能最少一年，不会在亚洲地区活动了。”
“欧巴？”雪莉疑惑了，没头没尾一句话，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周绪最终还是没瞒着她，和她讲自己的遭遇，说到最后，雪莉已然不说话了。
她看着周绪，深深锁着眉，不敢置信他要在不就的将来与她异地，在一个日出和日落完全不同的城市里生活。他们将很难见面，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几个月。
“欧巴可以不去吗？”
周绪沉默着，回答不出，雪莉看着他，忽然明白对方早已下定决心。
怎么会这样呢？雪莉感觉自己的心沉下去。她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去理解去体谅去安慰对方，去理解支持，可是她唯一的想法是难受。
她乍然发觉，也许自己的情绪病从来没好过，只是爱给了她底气，可现在，这个给她底气的人要离开了，她又要孤身一人抵御那些让她觉得压抑窒息的事物。
雪莉的脸色实在糟糕，周绪担忧地抱住她，如果说这件事里他有一个觉得歉意的人，那这個人就是雪莉，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他已经尽力而为，但所有的事情总是不够完美。
周绪突然理解小的时候他总是很有胜负心，所有事情都想争做第一，妈妈就会边叹气、边摸着他的头说：“小绪，你这样会很累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世界是由缺憾构成的呀。”
他觉得自己所向皆靡，只要他想的，都坚信可以拿到，但唯有雪莉，她就像他的另一面，同样叛逆、但一个时不时散发着镇痛的、不那么强大的一面。
如果说世界是由缺憾构筑，那么自私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圆满？
“雪莉，”周绪听到自己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话音落，雪莉震惊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他，“欧巴……”
她被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惊呆了，连即将分离的悲伤都暂时忘记。
周绪也愣住了，惊觉失语——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想和女友在一起，就让对方牺牲事业，即使那个事业带给她的是痛苦，但那个决定也应该由她自己来做。何况，雪莉也有队友，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根本不能为了他一走了之。
她有她的生活，但那个生活绝不该以他为中心，没有任何人的生活合该以另一个人为中心。
“迷安。”周绪试图弥补，“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雪莉还在震惊着，没有缓过劲儿来。
“迷安迷安，”周绪一直道歉，他是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却听见雪莉极为缓慢地说一句：“如果我说……我想和欧巴走呢。”
？
“……！”
这回轮到周绪震惊了，他和雪莉对视，发觉她的眼睛里，像是被点亮了，如炬一般催生出了什么东西。
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或者说一直沉睡着的东西。
“安兑雪莉，不要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周绪叹了口气，劝她，也是劝自己，他生怕自己被这个美妙的回答冲昏了头，真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那才是犯了大错。
他给她分析利弊：“你想想，如果你跟我去美国，你要做什么？你语言不通，当然我有钱，可以不出去工作，但是你一定会和现在身边的朋友们脱节麻吉，你又融入不了当地社会，到时候对你只有坏处……而且总之，f（x）怎么办呢？……”
他说着自己能想到的，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确——一个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目标、语言不通的人，她的生活必然只剩下周绪，围绕着他打转，可能面临的只有每天被家里的琐事消磨。
如果雪莉是自由身又是心理状况良好的人还好，她可能会很快适应那里的生活，融入当地，可能会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他们可以互相扶持走过低谷。
但雪莉不是，他陪她去过心理诊所，了解她的状况，是真不觉得对方能适应，何况，雪莉最常说的就是“被束缚”，被公司束缚，被偶像的标准束缚，被虚假的人设束缚，为了他去美国，那种生活，何尝又不是一种束缚。
还有f（x），雪莉的情况和周绪不一样，她没被打压，如果就那么一走了之，往后经年，雪莉每每想到f（x），必定是愧疚如心结般的存在。愧疚，有的时候是能压死一个人的。
她极大可能被粉丝们谩骂，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可能会被全网黑，周绪不希望她面临这些，他爱她，自然为她考虑更多，而不是眼前。
随着周绪抽丝剥茧地给她分析，雪莉的冲动渐渐熄下去，按照男友的思路仔细一想，很容易就能想到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
的确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周绪有一点说错了——刚刚那一瞬间，雪莉想的并不是为了男友放弃事业。而是逃离。
这份所谓的爱豆事业，已经压地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沙漠中极度缺水的人看到水，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一个离开的理由。
已经太累太累了，雪莉自己都不知是第几次这么想，为什么要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她为f（x）考虑，但为什么次次都要为f（x）考虑，她就没有任性一次的权利吗，她痛苦、厌恶、怀疑，难道就没有人听见吗？……
懂事，乖巧，善良，漂亮……这些美好的词语永远和雪莉关联，她永远满足别人的期待，永远是傀儡。
但这一刻，雪莉察觉新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苏醒，是迫不及待的、澎湃又巨大的东西，这个东西先她一步张开了嘴，说出了刚刚那句话。这个东西，不是别人对的她评价而衍生的，而是完全来自于她内心。
很久之后，雪莉才明白，这个东西是，“自我”。
被深埋在体内的种子，终于在无数次触动下觉醒，从被动转化为主动。
现在，雪莉在周绪的话语中渐渐冷静下来，她脑子里很乱，不同的情绪乱麻一样缠到一起。
“欧巴，我想回去。”她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好好想一想，消化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周绪点点头，放开她，把她颊边的发别在耳后，手抚着几下雪莉的背。她脸色看上去缓了不少，异地恋这个事，和刚才他说的话都需要时间消化。
他开着车将对方送到宿舍所在的小区门口，雪莉冲他挥手道别，周绪冲她笑了一下，打过方向盘往自己的宿舍开。
“雪莉，我可能最少一年，不会在亚洲地区活动了。”
“欧巴？”雪莉疑惑了，没头没尾一句话，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周绪最终还是没瞒着她，和她讲自己的遭遇，说到最后，雪莉已然不说话了。
她看着周绪，深深锁着眉，不敢置信他要在不就的将来与她异地，在一个日出和日落完全不同的城市里生活。他们将很难见面，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几个月。
“欧巴可以不去吗？”
周绪沉默着，回答不出，雪莉看着他，忽然明白对方早已下定决心。
怎么会这样呢？雪莉感觉自己的心沉下去。她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去理解去体谅去安慰对方，去理解支持，可是她唯一的想法是难受。
她乍然发觉，也许自己的情绪病从来没好过，只是爱给了她底气，可现在，这个给她底气的人要离开了，她又要孤身一人抵御那些让她觉得压抑窒息的事物。
雪莉的脸色实在糟糕，周绪担忧地抱住她，如果说这件事里他有一个觉得歉意的人，那这個人就是雪莉，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他已经尽力而为，但所有的事情总是不够完美。
周绪突然理解小的时候他总是很有胜负心，所有事情都想争做第一，妈妈就会边叹气、边摸着他的头说：“小绪，你这样会很累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世界是由缺憾构成的呀。”
他觉得自己所向皆靡，只要他想的，都坚信可以拿到，但唯有雪莉，她就像他的另一面，同样叛逆、但一个时不时散发着镇痛的、不那么强大的一面。
如果说世界是由缺憾构筑，那么自私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圆满？
“雪莉，”周绪听到自己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话音落，雪莉震惊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他，“欧巴……”
她被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惊呆了，连即将分离的悲伤都暂时忘记。
周绪也愣住了，惊觉失语——他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想和女友在一起，就让对方牺牲事业，即使那个事业带给她的是痛苦，但那个决定也应该由她自己来做。何况，雪莉也有队友，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根本不能为了他一走了之。
她有她的生活，但那个生活绝不该以他为中心，没有任何人的生活合该以另一个人为中心。
“迷安。”周绪试图弥补，“刚刚的话当我没说。”
雪莉还在震惊着，没有缓过劲儿来。
“迷安迷安，”周绪一直道歉，他是糊涂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却听见雪莉极为缓慢地说一句：“如果我说……我想和欧巴走呢。”
？
“……！”
这回轮到周绪震惊了，他和雪莉对视，发觉她的眼睛里，像是被点亮了，如炬一般催生出了什么东西。
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或者说一直沉睡着的东西。
“安兑雪莉，不要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生活……”，周绪叹了口气，劝她，也是劝自己，他生怕自己被这个美妙的回答冲昏了头，真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那才是犯了大错。
他给她分析利弊：“你想想，如果你跟我去美国，你要做什么？你语言不通，当然我有钱，可以不出去工作，但是你一定会和现在身边的朋友们脱节麻吉，你又融入不了当地社会，到时候对你只有坏处……而且总之，f（x）怎么办呢？……”
他说着自己能想到的，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确——一个没有自己的事业、没有目标、语言不通的人，她的生活必然只剩下周绪，围绕着他打转，可能面临的只有每天被家里的琐事消磨。
如果雪莉是自由身又是心理状况良好的人还好，她可能会很快适应那里的生活，融入当地，可能会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他们可以互相扶持走过低谷。
但雪莉不是，他陪她去过心理诊所，了解她的状况，是真不觉得对方能适应，何况，雪莉最常说的就是“被束缚”，被公司束缚，被偶像的标准束缚，被虚假的人设束缚，为了他去美国，那种生活，何尝又不是一种束缚。
还有f（x），雪莉的情况和周绪不一样，她没被打压，如果就那么一走了之，往后经年，雪莉每每想到f（x），必定是愧疚如心结般的存在。愧疚，有的时候是能压死一个人的。
她极大可能被粉丝们谩骂，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可能会被全网黑，周绪不希望她面临这些，他爱她，自然为她考虑更多，而不是眼前。
随着周绪抽丝剥茧地给她分析，雪莉的冲动渐渐熄下去，按照男友的思路仔细一想，很容易就能想到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
的确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周绪有一点说错了——刚刚那一瞬间，雪莉想的并不是为了男友放弃事业。而是逃离。
这份所谓的爱豆事业，已经压地她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沙漠中极度缺水的人看到水，那一瞬间，她看到的是一个离开的理由。
已经太累太累了，雪莉自己都不知是第几次这么想，为什么要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她为f（x）考虑，但为什么次次都要为f（x）考虑，她就没有任性一次的权利吗，她痛苦、厌恶、怀疑，难道就没有人听见吗？……
懂事，乖巧，善良，漂亮……这些美好的词语永远和雪莉关联，她永远满足别人的期待，永远是傀儡。
但这一刻，雪莉察觉新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苏醒，是迫不及待的、澎湃又巨大的东西，这个东西先她一步张开了嘴，说出了刚刚那句话。这个东西，不是别人对的她评价而衍生的，而是完全来自于她内心。
很久之后，雪莉才明白，这个东西是，“自我”。
被深埋在体内的种子，终于在无数次触动下觉醒，从被动转化为主动。
现在，雪莉在周绪的话语中渐渐冷静下来，她脑子里很乱，不同的情绪乱麻一样缠到一起。
“欧巴，我想回去。”她觉得自己迫切需要好好想一想，消化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周绪点点头，放开她，把她颊边的发别在耳后，手抚着几下雪莉的背。她脸色看上去缓了不少，异地恋这个事，和刚才他说的话都需要时间消化。
他开着车将对方送到宿舍所在的小区门口，雪莉冲他挥手道别，周绪冲她笑了一下，打过方向盘往自己的宿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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